只是,除了陽駱承自己,沒人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即使是真,也沒人敢保證,他一定會像承諾中說的那樣,不擇不扣的去做。按部就班,可不是他的作風。
要知後事如何?唯有等到明日了。
“希望皇上言而有信。”郝京妍輕聲回道。她原本還想,把事情扯到人質上,或許能避過今夜的一劫。可話都被陽駱承說到這個份上,看來他是鐵了心沒打算馬上放人,再糾結,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接下去要怎麽辦?。。。。。兩人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對站著,時間越長,郝京妍越發的緊張。
“看來,皇后對朕的戒心很大?”相對郝京妍極力掩飾的慌張,陽駱承倒是神閑自若得很。
那,應該就是作為獵手和獵物的區別之處。
“難道,皇上就能放心我?”戒備?對陽駱承沒防備,那才是不正常。郝京妍不答反問,真虧他能說出那樣的話。
“當然。”
不過,陽駱承一絲猶豫沒有的作答,速度之快,卻是讓郝京妍有些吃驚。只是,普通人的坦誠,一旦和陽駱承扯上關系,就全變味了。
然而,陽駱承也不理會郝京妍呈現出的猜疑,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皇后可是朕要相伴一生的女人,要是每天都提防著枕邊的人,豈不是會很累?皇后,你說是不是?”
“。。。。。。”郝京妍沒答,陽駱承的話說得一點沒錯,時時猜忌著,該有多累?那不是她心中想要的生活。但是,她能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嗎?
而他,又會真正的信她嗎?
亂世之中,要完全去信任一個陌生人,談何容易?郝京妍哀歎,究竟是這個世道造就了人心叵測,還是人和人彼此間的防備,把世道推向到了風尖浪口?
“時辰也不早了,若是皇后沒有其他想說的,朕看,就安寢吧。”夜色朦朧,紅燭搖曳,陽駱承可沒有郝京妍那麽多的感歎。他的輕語,把氣氛弄得更加暖昧。
“等等。”在陽駱承有所動作之前,郝京妍驚慌的喊道。
“等什麽?對了,是不是應該先喝杯交杯酒?這宮裡,可是囤積了不少好酒。好酒美人,可是作為男人的一大樂事。”陽駱承也不急躁,談到酒,未喝,他已流露出幾分迷離的沉醉之色。
“我不喝酒。”緋色的氣息下,要是再加點酒色的熏陶,怕是更難控制。郝京妍阻止轉身去拿酒的陽駱承。
“不喝酒,那皇后在等什麽?難得有氛圍,這回,不如朕也來猜猜。”陽駱承邊說著,邊用一雙遊離的眼睛,從上到下,認真的打量起郝京妍。“看皇后的表情,好像有所不甘心,是不情願做朕的皇后?等?是在考慮著,找些什麽話題拖延時間,拖到朕疲了,累了,沒心情了,就能安全的過了今夜。”見郝京妍像是被戳到軟肋,神色一變,肩膀不自然的抖了下,陽駱承接著道。“不出聲,那就是朕猜對了。”
她面對的,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男人?郝京妍把挪到別處的視線,重新移回到陽駱承身上。四目相對,可她,卻怎麽也看不透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瞳仁的表層流連著一層莫測的光澤,讓人無法深入到裡層。
明明被他猜中了心思,郝京妍卻感覺不到陽駱承的怒意,他帶有的,是第一次見面時,獵人玩弄獵物的戲謔。
從一開始,她只是在做困獸鬥嗎?
“六宮美女如雲,我自知相貌醜陋,皇上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過,皇上盡可放心,進了這座皇宮,我會如皇上所願,盡好自己的責任。”原來,陽駱承早就一眼洞穿了她的偽裝,她費盡心思上演的不過是出笑劇。郝京妍顯得很無力,她不去辯解,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拐彎抹角。反正,在他面前,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勞。
“醜陋?浪費?難道皇后就這樣看待自己?一條疤痕而已,要是朕告訴你,朕不介意呢?相對於那些個鶯鶯燕燕,朕對你更有興趣。”陽駱承說著,伸手去摸郝京妍左邊眼瞼下的疤,可她微側,避開了,他的指尖輕輕劃過她臉上的皮膚,入手是寒澈的冰寒。莫名的,他心中快速劃過一絲悸動。
大婚前,通過魏應弘提供的情報,陽駱承大致可以猜到,郝京妍臉上的那條疤是怎麽弄的。對別人那麽仁慈,對自己倒是很殘忍。郝京妍,我倒是要重新給你定位才行了。
“為什麽?”郝京妍問。陽駱承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對她有興趣?為什麽?她實在是揣不透他的想法。
“你猜?”陽駱承這次沒有回答。“別急著回答,慢慢想,來日方長。”
猜?如果她能猜出陽駱承的心思,就不會被逼入如此的境地了。誰又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興起, 又在戲弄於她?郝京妍抿起雙唇,無奈的輕輕揚起一定的弧度,又再度滑落。而眼中,集聚的依舊是堅韌和不妥協。來日方長嗎?沒錯,這是一場持久戰,她要耐下心來鬥下去才行。
“朕不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既是如此,在你沒心甘情願臣服前,朕暫且不碰你。說實話,豫京的冬天還真是冷,早點睡吧。像這樣平靜的日子,可不多了。”陽駱承脫掉厚重的衣裳,繞過郝京妍,先上到床榻。他打了個呵欠,眉眼下露出少許的疲倦。
“平靜?皇宮裡存在平靜嗎?”郝京妍還是站在原地,只是轉了個身。她問,沒有含有嘲諷之意,而是真的很想知道,宮中的平靜在哪裡?
兩人的對話,不知怎麽的,變得平和起來,好像兩個很熟識的人在交流。不過心有旁騖的她和他,都沒有留意到。
“絕對的,沒有。相對的,或許還是存在的。那就要看,身處其中的人怎麽看待了。”陽駱承睡了半邊床,把半邊的被褥留給了郝京妍。“不過,要是你一直這麽站著,沒精力去應對白天的風波,連相對的平靜都不會存在。”似瞧出了郝京妍的心思,陽駱承又補了一句。“放心吧,朕現在感興趣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身體。”
身體。。。。。。被人直白不加任何掩飾的說出來,未經人事郝的京妍,剛平緩的心緒,驟然又波動了起來,她感覺得到,臉滾熱的燙。不過,床榻上掩好被褥的陽駱承,說完之後,卻是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