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韓玉瑾一直神情恍惚,連上門看她的韓氏都察覺出不對勁。
“玉謹,你是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韓玉瑾回過神,忙說:
“沒事,沒事,就是昨天白天睡多了,晚上沒睡好,這會精神不濟。”
韓氏聽後才放心,笑著說:
“你沒事就好,你這孩子,就是不知輕重,皇宮是什麽地方?裡面的宮女太監哪一個不是飛簷走壁的,你哪裡是對手了,現在只是受傷,萬一有個好歹,怎麽對得起泉下的兄嫂?”
“……”
姑媽,您從哪本武俠話本裡看的?能飛簷走壁還去做什麽宮女太監,都去做俠客了!
“以後可不能這般大意,自己的身子才金貴。”韓氏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了什麽:“對了,你這成親也有些日子了,也沒聽你有什麽好消息傳來,是不是世子冷落你?”
沒等韓玉瑾緩口氣,韓氏接著又說:
“我進門的時候,聽到那些下人嘴裡都一口一個月夫人,連帶我進來的都是那邊的人,是不是她們逢高踩低,欺負你?”
“哎…都怪我粗心,當時雖是以縣主的身份出嫁,卻沒有一點縣主的排場,你身邊也只有那幾個大丫頭,姑母連個有資歷的嬤嬤都沒能找到,孔嬤嬤教導著新來的丫頭,近身服侍的卻沒有一個,你身邊也沒有提點你的人。”
話沒說完,她的聲音就有些嗚咽。
“……”
這一番說下來,韓玉瑾真的無語問蒼天,自己一句話沒表達,她就已經把自己的婚後全貌概括了。受夫君冷落,身邊沒人提點,爭不過陳月喬。韓玉瑾真想說一聲:姑媽,你腦洞還可以更大麽?
“姑母,你放心吧,我過得很好,府裡的事。那是我躲懶。不想參合,沒人欺負我,夫君也待我很好!”
“你這傻孩子。府裡的中饋就應該握在手裡,你倒好,還嫌麻煩!別家只有一個正室,還想著握緊持家權。更何況你們這樣的情況!別看外面看著光鮮,你與她都是世子夫人。可裡子都在人家那邊。”
“時間久了,你那世子夫人也就是個虛名,人都是逢高踩低的,到時候府裡裡裡外外都被人家收買。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就曉得今天的愚蠢決定了。”
“還有以後,世子總要有妾室。你們兩個正頭夫人,你手裡沒有實權。如何在妾室面前立威?稍微得寵點的妾室就敢甩你臉子瞧。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將來的孩子著想!”
說著話,就把眼光投在韓玉瑾的肚子上。
韓玉瑾那叫一個汗顏,看來韓氏沒少為自己操心,把一切有可能的都想到了,連沈遠寧納妾都想到了。
“姑母,我有分寸的,沈家不是沒規矩的人家,夫君也不是那樣輕浮的人,再說,我才剛進門,就跟姐姐爭管家權,平白讓婆婆膩味,夫君厭煩。”
韓氏聽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放心了許多。
“你有主意就好,姑母白擔心了。”
韓玉瑾怕她再沒事扯出孩子說事,就差開話題,問她前些日子讓琥珀打聽的事:
“對了,前幾天我讓琥珀去找姑母問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韓氏這才想起來,本來打算見到周玉瑾就告訴她的,但看到她的傷就全忘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當初你的嫁妝家私都是陳府一手置辦的,我並不了解。你說要找懂木材的人,我讓姑奶奶找了,等你傷好了,我讓你姑父帶來見你。”
“那就好,有勞姑母了。”
“你這孩子,還跟我客氣!”
韓氏又坐了許久,陪著韓玉瑾說了許多話,方才告辭,韓玉瑾讓琥珀跟著送到府門口。
韓氏走後,韓玉瑾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思。
雖說韓氏的話有些杞人憂天,但也確實點醒了韓玉瑾。
如果自己真的一腳踏進了沈遠寧的深情裡,是不是就真如姑母擔憂的那樣,為了男人爭,為了孩子爭?
如果那個男人平凡點,如果沒有心動,過那樣妻妾成群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韓玉瑾太了解沈遠寧了,無論是哪方面,他都那麽優秀,所以韓玉瑾緊緊的守著自己的心。
想起那夜心底那種悸動的感覺,好像羽毛輕輕的撓著一樣,麻麻癢癢的感覺。想起他的吻,還是覺得窒息,韓玉瑾清楚這種感覺,這是心動了。
韓玉瑾閉上眼,把被子拉過頭頂,似乎怕這些被人知道。
腦子裡一團糟,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的那個夢,那個書靈說的話:
“此後莫問魂歸處,且把他鄉作故鄉…”
韓玉瑾發現,她遇到了一個非常難解的命題。
回不去,留下,好好過日子,卻又要克制自己,這樣的為難,真心想死回去。
隨著沈遠寧態度的改變,韓玉瑾在侯府的地位也有所改變。
比如這日。
“少夫人,田婆子在外求見您。”
韓玉瑾半倚著床頭看書,聽到琥珀的話後抬頭問她:
“她來做什麽?”
琥珀想起來這兩日田婆子的舉動,便開口說:
“前幾日她就常常拉著奴婢問東問西,奴婢看著,她似乎是為了玲瓏而來。”
這就對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田婆子是侯府老人了,田家一家還是沈孝全生母帶來侯府的。後來小楊氏做了填房後,田家一家都被遣到了莊子上,也是陸芸嫁過來後才開始重用他們一家。
如今田婆子的兒子在外院幫著沈遠寧打理庶務,地位僅次與侯府總管。她的孫子三潭在沈遠寧外書房當差,雖然沒有陸總管的兒子三泉得用,但也比其它小廝強百倍了。
韓玉瑾聽琥珀說她似乎為玲瓏而來,便明白了。
田家一直被陸總管一家壓一頭,總想著成為下人裡的第一人,陳月喬剛進門那會,她就旁敲側擊的問過,想給孫子娶世子夫人身邊的丫鬟。
奈何陳月喬身邊丫鬟,聽書開臉做了沈遠寧有名無實的通房,知畫被陳月喬使計移到了莊子上。
剩下的弄琴司棋都有些眼高過頂,如何能看得上小廝。
要把玲瓏在府裡嫁掉的消息已經放出去月余,田婆子這會才想著說項,肯定是看著近日韓玉瑾地位有所提升的跡象。想到這裡,她心裡有所不喜。
也是她性子使然,天生不喜歡這樣趨炎附勢的人。
話又說回來,如果在府裡找,除了三泉,也沒有比三潭更好的人了。陸總管跟三潭的爹田管事,先不說年齡是否般配,就是他們的原配老婆都活的好好的,沒一點要娶填房的跡象,其他條件再好的,便是沒有了。
韓玉瑾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周朝人,腦海裡還有婚姻自由的觀念,決定還是聽一聽玲瓏的意見,只要她不是要求要繼續做沈遠寧的小妾,還是讓她自己決定的好,便囑咐琥珀說:
“你請她先去你那兒喝茶,就說我在換藥,等會再喊她來。然後你再把玲瓏叫來。”
琥珀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小劇場:
玲瓏:不想做姨娘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玉瑾:跟你的原主子一樣,殘疾人!
玲瓏:我不殘疾啊!
玉瑾:腦殘也是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