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楊氏聽到她的話,咳嗽了幾聲。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幾口,順了順氣。
敢這麽明目張膽的上門要嫁妝,原來是手裡有那份單子。
大楊氏也不急,慢慢開口說:
“那正好,趙夫人剛好看看,看看這田產,鋪子可合心意?”
趙氏知道自己嫂子的脾氣,沒等她開口,就接過去話頭:
“單子在我這兒,我看過了,田產鋪子數量一樣不少,反而還多了一些,隻是…”
“隻是什麽?”
趙氏還一臉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我這人說話直,不中聽,老夫人可別見怪啊。”。
嘴上這樣客套著,心裡卻盤算著怎麽拿話頭噎人。
“我夫家在京郊也有不少田地,過門之後也都是我在打理著,所以懂一些。玉瑾娘留下的那份嫁妝我看過了,有不少地方的田產,我是知道的,那都是好地方,雖說老夫人給的單子上田產頗多,可是真正有用的地方跟玉瑾娘留下的差遠了。不入哪一行,不知其中的竅門。城西的那塊桑林,長出的桑葉比別處好了一倍不止,蠶蟲吐出的絲也是洗潤光滑,色澤清亮,賣出的價錢也好。再看老夫人給的那幾塊地,最好的地方也就是一年收季農糧,遇到個乾旱雨患的年景,顆粒無收也不是沒有,那些地方就是租出去收租子都很難收上來。”
大楊氏面色越來越沉,趙氏隻當沒看到,繼續說:
“再說這鋪子,崇安街的鋪子遠比裕新街的地段好,那裡的一間可比裕新街五六間都值錢。最主要的是,現在有錢也買不到崇安街的鋪子。我看了玉瑾娘留下的嫁妝,剛好裡面有三間崇安街的鋪子,可是,老夫人那張單子上卻沒有。”
韓氏在一旁聽自己小姑說的頭頭是道,羞愧的很,差點因為自己的無知辜負了玉瑾的期望。
大楊氏聽她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哪裡還能容她繼續說下去,本要打斷她,趙氏哪裡會給她機會。
“想來老夫人家大業大,很少操心這等瑣事,底下人也不能事無巨細的全稟告給您,所以不知道這些,也是我市儈,總是拿錢衡量這些,說不定老夫人隻是想著多給我們玉瑾些東西,就沒有考慮這些。陳家如此家業,是不會像我這樣一身市儈,玉瑾的那點東西,又怎麽能看上眼呢。”
說著拉著韓氏給陳老夫人福了福身:
“我跟嫂子替玉瑾跟她已故的雙親謝謝您的費心了,又另外給玉瑾置辦這麽多嫁妝,玉瑾她娘在天之靈也一定很欣慰。”
大楊氏給她的一通搶白,氣的一口氣沒順過來,咳嗽了起來,喬氏在旁拍著背,仔細侍候著。
大楊氏緩過氣來,看著韓氏和趙氏,忍住心裡的火,一副笑吟吟的面孔說:
“老身近來身有不適,玉瑾的嫁妝都是長媳在籌備,桂娥,去看看是不是拿錯了單子。”
說著使了個眼色給喬氏。
喬氏聽到婆婆提名,不由得頭疼,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玉瑾的嫁妝,自己哪裡插過手。
無奈婆婆把火球踢了過來,隻能接著了。
喬氏裝模作樣的走過去拿著那個清單看了看,然後一臉羞愧的說:
“哎呦,你看我都忙糊塗了,竟把單子拿錯了,趙夫人不要見怪。”
韓氏正想說什麽,卻被趙氏扯了一下衣角,然後隻聽趙氏說:
“不怪不怪,怪隻怪我們白日發夢,原以為是陳老夫人憐惜我們玉瑾孤苦,貼補我們玉瑾呢,原來是拿錯了。”
說完便一副悲憫的模樣,繼續說:
“雖說玉瑾自小長在陳府,畢竟不同於陳府的姑娘,我至今都記得府上大姑娘出嫁時的那一抬抬嫁妝。哎...”
說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大楊氏跟喬氏被她歎的額角青筋直跳。陳慧蓉留給韓玉瑾的嫁妝遠遠超過陳月喬的,現在給趙氏說的好像是玉瑾沒嫁妝,陳家虧待她一樣。
“王夫人多慮了。”
大楊氏開口說:
“這個單子本就是為玉瑾準備的,兩張嫁妝單子放在一起,所以才拿錯了。玉瑾這些年養在我身邊,跟月喬沒兩樣,陳家多出一份嫁妝是應該的。既然你們沒意見,就照著這些準備,這個單子還有玉瑾娘留下的,到時候會一並抬入沈府。趙夫人隻管放心。”
“老夫人這麽說我們就放心了,想來老夫人手裡也有玉瑾娘當年的嫁妝清單,我們就不一一比對了,相信老婦人會做的很好。”
送走了周趙二人,大楊氏急火攻心,摔了眼前的茶盞。
喬氏在一旁寬慰著:
“娘消消氣,為這些人生氣,還不值當。”
大楊氏呵退了眾人,跟喬氏說:
“你以前可有在玉瑾面前提起她娘嫁妝的事情?”
喬氏搖搖頭,不解的問:
“娘以為是玉瑾指使她們的?”
大楊氏眼露精光,說道:
“前兩天玉瑾出了趟門,去的就是趙家,今天韓氏就找上門。你說這難道不是她的意思?”
喬氏聽了卻不信:
“娘,這您就多心了,這玉瑾哪有這心眼。”
大楊氏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李氏說,如果不是這一連串的事情,她也不相信自小在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玉瑾,會有這樣的心思。
隻聽喬氏又說道:
“再說了,玉瑾來我們家時隻有三歲,哪裡知道這些事情。就算是她唆使自己姑母來要嫁妝,怎麽不提韓家的東西?”
大楊氏陰沉著臉說:
“隻怕是還不知道韓家留下的都是什麽,我之所以把這些給她們,是不想這些市井之婦出去胡說八道, 到時候傳到越陽侯府或是老爺耳朵裡,都不好,毀了我們陳府的名譽。”
大楊氏以為韓玉瑾討了嫁妝就心滿意足了,沒提韓家的財物以為她是不知道,誰料韓玉瑾早已有所打算。
趙氏在花廳的這一道言論,玲瓏無從得知,韓玉瑾自然也就不知道,就告訴韓玉瑾說韓趙二人離開時,笑容滿面,步履輕快。
韓玉瑾一聽就知道是喜劇,所以,她覺得很圓滿。
在晚上,喬氏把新的嫁妝單子送過來的時候,她就更圓滿了。
這趙氏真有能耐,老虎嘴裡拔牙,鐵公雞身上拔毛,又給自己多爭了一份嫁妝,真是人生處處有驚喜。
嫁妝回來了,剩下的就是韓家的東西了。
韓玉瑾最討厭的一種人就是,裝腔作勢,做了,還要立牌坊的人。
而陳老夫人,恰恰觸到了她的雷區。
既然花了人家的,拿了人家的,就要承情,還做出一副理所應當,高高在上的模樣,這讓韓玉瑾很不爽。
PS:
小劇場:
某客:有錢的感覺怎麽樣?
玉瑾:爽!
某客:分紅!
玉瑾:跟你有一毛錢關系?
某客:你是想生?想死?還是想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