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瑾組織著言語,幾次想開口,卻總是無話。
周承安似乎沒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接著說道:
“待過幾日,你身體好一點,我帶你去尋金針莫遙。本來我得知他在鄔城,沒想到卻撲了空。聽他的弟子說,他過了流離江,去了南召尋找一味藥,歸期不定。”
隨後他低頭看著韓玉瑾說:
“不管他在哪裡,我總會陪著你找到他。”
此時,周承安已經收回了手,韓玉瑾聽他說起的金針莫遙,韓玉瑾是知道此人的。
莫遙可以說是這個年代的醫聖了,一手針灸之術無人能及,人稱金針無雙。
只是,周承安此時如此鄭重的說起,莫非自己得了絕症?
“我要死了嗎?”
周承安本是承諾之言,向她許諾並且告白,這一輩子願意拋下身份,與她天涯為伴。
無論是否能找到莫遙,無論她的身體是否能痊愈,他都不打算不做一點爭取就放手了。
卻沒想到這姑娘一點沒往那方面想。
“別亂想,前幾日你生死未知,我才想到莫遙。”
周承安按下了心裡的話,韓玉瑾也未深想他的話的漏洞。
“我沒事了,日後慢慢就恢復了,不用千裡迢迢再去尋找莫金針了。”
周承安見她跟自己打著太極,不去接自己話裡暗示的含義,直接明了的說道:
“玉瑾,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我說的這麽明顯,你難道聽不出我的意思嗎?”
經他這麽一說。似乎...那個意思還挺明顯,這個,話題又繞回來了,韓玉瑾又啞巴了。
周承安也不催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韓玉瑾覺得這麽大眼瞪小眼的繼續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於是猶豫的開口:
“王爺。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說完,也沒等周承安點頭,直接說道:
“說從前有一個英俊的世子救下了一個落魄的歌女。這個歌女心懷感激,對世子感恩戴德,樣樣投其所好,只為了那一份救命之恩。這位世子爺大歎歌女為人生知己。靈魂伴侶,於是。便把山河湖海用了個遍,把這終身之事定下了。可是,世子爺府上不如山河湖海好使,皇帝那邊也不認同這山河湖海的盟約。便賜了個公主給這位世子爺。”
韓玉瑾說著緩了口氣,見周承安表情凝重,又繼續說道:
“然而。這世子爺早就跟那位靈魂伴侶有了盟約,再娶公主。就是違背了當初的誓言,不娶得話,抗旨的罪名壓也能壓死他,就那樣稀裡糊塗的娶了。娶公主,是父母之命,聖上之言,比那些個什麽江河湖海靠譜多了,然而那位靈魂伴侶對世子爺是感激之情大於天,什麽不求,也願意無名無份的留在那位世子爺身邊。”
“以後的事情很好猜測,有那位人生知己在,別說是公主,就是天仙來了也得吃癟,一次兩次,公主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公主都知道了,皇帝能不知道嗎?原本這位世子爺深受皇帝青睞,不然也不能把自己女兒許嫁。這下倒好,被狠狠的打了臉,皇帝姑且念著他還是自己的女婿,沒有發落他,但對那個紅顏知己就沒那麽多仁慈之心,那位世子爺拚死也要護著,就算浪跡天涯也要與她生死相依。最後,惹惱了皇帝,索性,下旨成全他喊生喊死的舉動。最後雖然他因為公主的求情沒有丟掉性命,卻也是被抄家革爵,貶為庶民,那位靈魂伴侶呢,更是沒等他出法場就香消玉殞了。”
韓玉瑾悄悄打量著周承安的神色,接著又說:
“其實吧,我在聽別人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總覺得這位靈魂伴侶是來討債的,並不是來報恩的。哪有報恩報的恩人全家都倒霉透頂的事情。如果不是不是借著感激之情,他們也走不到山盟海誓的地步,那位世子爺也不會因著她做出了累及家門的事情。這份感情看似狂熱濃烈,真情之至,其實是兩個極其不理智的愚蠢人,不思後果的的連累其他人的故事。”
待韓玉瑾講這個濃縮版的梅花烙講完之後,周承安唇邊揚起一絲笑,有些嘲諷,更多的是自嘲:
“你是告訴本王,本王就是那愚不可及之人,用對你的恩惠來束縛你?”
韓玉瑾不是聽不出他話裡的傷心及冷嘲,只能僵硬自己的心房,繼續說道:
“王爺,我想說,野鴛鴦最終都沒有好結果。尤其是門戶不登對的野鴛鴦,死的更快。”
周承安眼神黯了黯,聽韓玉瑾又說道:
“王爺是什麽身份,我又是什麽身份?莫說是我嫁過人,就是未嫁之時,也高攀不起王爺。我這個縣主與溫怡縣主放在一起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王爺的想法,我是已婚之身,聖上定然不會讓這樣的女子做兒媳,所以王爺打算著跟玉瑾做一對野鴛鴦,王爺見的世面廣,也應該知道,不管是戲裡還是戲外,有哪對兒野鴛鴦能有善終的?”
“沈遠寧雖不完美,卻也是能給我光明正大的身份。”
最後這一句,韓玉瑾說的很違心,為了絕了周承安的念想,故意為之。
她知道,這樣的話很傷人。
可是,若不這樣,如何斷的了他的執念,如何回應他這一份情,如何還他這一份債!
周承安聽了,眼神裡只剩下黯然,韓玉瑾果然是了解自己。
連說拒絕的話,都讓自己無可反駁。說話句句直戳痛處,她就是故意的!
可是,縱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又能怎樣!
如她所說, 自己給不了她任何身份,並且還有一份婚約在前面,前路艱險重重,那什麽去給她承諾?
好像事關韓玉瑾,每每在自己看到希望的時候,總是以絕望告終。
韓玉瑾看著他受傷的神色,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她明白,多情便是無情,無情才不傷情。
今日他痛三分,免得他日後痛十分。
周承安想了許久,最後定定的看著韓玉瑾,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伏下身,在韓玉瑾的額頭上留下一吻,接著在她的震驚中將唇落在耳畔,輕聲說:
“等我,總會給你光明正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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