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寧聽了陳月喬的話,失望的搖了搖頭。
韓玉瑾則是似笑非笑看著她,聽她說完後,質問著她:
“你無辜?你火燒搖翠苑時,可想過葬身火海的孔嬤嬤是否無辜?你每次做事會牽連多少無辜的人,你自己心裡清楚,每次都裝的自己最委屈,任誰都沒有你出手狠辣!”
陳月喬聽韓玉瑾說起搖翠苑失火,正準備否認,就聽韓玉瑾又說:
“你也無須費心推脫,當初搖翠苑為什麽失火,你我心裡一清二楚,不過是因為你的娘家在我陪嫁的那張床上做了手腳,若我沒發現,天長日久的睡在那張床上,只怕連有孕的機會都不會有。我本打算息事寧人,你卻不依不饒,連一早在我身邊的琉璃都被你們提前收買了,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全在你的掌控之中,魯平王府下藥害我,散步流言,買通蘭花給玲瓏服了墮胎藥,事後害蘭花的性命。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僅僅只是自衛?你的心機之深,心思之重,真是讓人心有余悸。”
陳月喬聽著韓玉瑾聲聲的控訴,連連退了好幾步,這些事情,她必是從陳勁嘴裡得知的,陳月喬辯無可辯,唯有臉色煞白的愣在那裡,不知作何應對。
“若不是你這次讓琉璃拿我的手稿,我也發現不了她的異常,這封信以及這些栽贓的手段我一早就知道了,只是等著看你能翻出什麽花樣。”
面對著韓玉瑾的聲聲質問,陳月喬臉色慘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樣子好不可憐。只是此刻,院子裡的人都再也生不出可憐的心思。
“來人啊,將少夫人送回蘅蕪苑,沒我的命令,以後不準出院門半步。”
眾人聽到沈遠寧的聲音才如夢初醒,才明白自家溫柔和善的女主人做的那些事是真的。
陳月喬聽到後,淚流滿面。悲痛欲絕。撲到沈遠寧身上,不住的捶打著他的胸口,口中還淒厲的哭訴:
“沈遠寧。我竟錯看了你,你如此寡情絕意,枉費我癡心一片。若是我有錯,那也是你造成的。你才是最錯的那一個!你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你怎麽對得起我......”
陳月喬被陸氏身邊的錢嬤嬤架開,陸氏冷眼看著自己任打任罵的兒子,心裡不由得來氣,再看著陳月喬此刻狀如瘋婦。呵斥著下人說:
“你們都聾了不成,沒聽到世子的吩咐嗎?”
那幾個婆子才顫顫兢兢的將陳月喬送走,與陳月喬同來的孫嬤嬤也趁機想跟過去。卻被陸氏喊住了:
“站住。”
孫嬤嬤頓住腳步後,陸氏又說道:
“往日裡我看你是陳府那邊過來的老人。也禮讓你三分,你不知臉面,跟你主子做下這等有辱我沈府門庭的事情,我豈能容你!來人,將她拉到二門外,打二十板子送回蘅蕪苑。”
此言一出,孫嬤嬤臉色大變,二門外是小廝外男出入的地方,凡是內眷犯了重錯,拉到那邊打板子受罰的,以後再無臉面可言。求饒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錢嬤嬤提前塞住了嘴巴,任人拉了下去。
陳大山見沈遠寧與陸氏懲罰起陳月喬身邊的人來毫不留情,心知自己做的這些事也必定會受到重罰,他心下一猶豫,毅然的說:
“夫人,我們是陳府的家仆,犯了錯,要打要殺自有陳家的主子在。”
陸氏給陳大山這一番說的不怒反笑,說道:
“依你的意思,我還罰不得你們?”說著,陸氏就變了顏色,沉聲喝道:“來人,還不將他給我綁了!”
“你暗害蘭花,綁架無辜幼童,脅迫人栽贓郡主,既然我罰不得你,就將你交給京城府尹發落,這件事陳府不給個交代,你以為我沈府就會輕易妥協了?”
這時,陳大山才覺得怕了。一旦送入官府,這些事情就會被曝光,沈家雖說顏面掃地,但是陳家可是萬劫不複,陳月喬以後再無名聲可言,陳府未出閣的女兒們也都會閨譽受損。到時候陳閣老必定不會容他,為了陳府的名聲,自己是必死無疑。
陳大山想到此處,撲通跪了下去,嘴裡告饒著:
“夫人慎重,此事關系沈陳兩家的聲譽!”
陸氏譏諷的看著他,剛才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時候知道怕了?陸氏本打算奚落他一頓,卻聽到沈遠寧說:
“將陳大山陳勁帶下去各打五十大板,打完後差人通知陳府來領人。”
陸氏歎了一口氣,沈遠寧畢竟還是給陳家留了余地。
看似落了陳府的面子,卻是保全了陳府的名譽,他或許是對陳月喬的不忍心,但是陸氏絕不允許沈遠寧對陳月喬再有任何姑息的想法。
該罰的罰,該打的打,待一切塵埃落定,韓玉瑾走到陸氏面前,鄭重其事的對她行了一禮。
“玉瑾拜別母親。”
若說對這裡還有一絲留戀,便是陸氏了。雖說曾有一段時間被她不喜,但是陸氏給自己的信任,在這個家裡,任誰都比不上。
陸氏看著眼前的韓玉瑾,低眉順目,神態恭敬中帶著親切,但是陸氏卻感覺到了她要離去的感覺。
陸氏抬眼看了看沈遠寧,見他神色複雜的看著韓玉瑾,目光晦暗不明,不由得想,這些事已經塵埃落定,並不是韓玉瑾做的,怎麽沈遠寧還是這副表情?莫非他們是為了別的事情?
想到這裡,陸氏俯身扶起韓玉瑾,柔聲說道:
“委屈你了,你且先坐著,我跟寧兒說兩句話,你等著我出來。”說著瞪了沈遠寧一眼,沉聲說道:
“你跟我進來!”
沈遠寧看了看韓玉瑾,便隨陸氏去了後面。
錢嬤嬤一直在陸氏身邊,自然之道陸氏的喜好,如今陳月喬做下那些事。是再無翻身的可能,世子若是深究,給一封休書也不為過,如今的形勢,可都是站在了韓玉瑾這一邊。
錢嬤嬤想的通透,將韓玉瑾扶到了一旁,忙讓小丫鬟上茶。韓玉瑾道了聲謝。也沒往心裡去。
畢竟,自己去意已決,再多的殷勤。也是白搭。
後堂裡的母子二人,僵持了有一會的時間,終究還是陸氏沉不住氣,開口說道:
“你若不說。我就喊玉瑾進來了。”
沈遠寧歎了一口氣,皺著眉說道:
“娘。我跟玉瑾的事您就別管了。”
陸氏聽他說完,臉色就沉了下來,生氣的說:
“我不管誰管?眼看著玉瑾是傷了心,要離開了。再不把誤會解開,就由著你們這樣越走越遠嗎?”
沈遠寧想到韓玉瑾方才的神色,心裡一揪。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的心不在這裡。憑著我說多少好話也留不住她,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陸氏追問道。
沈遠寧並不想親手去揭開自己的傷疤,話趕到這裡,他隻覺得心中壓抑,苦悶無處可說,便向陸氏說了:
“她與安王有染,我在江城時曾看到她親筆寫給安王的信,並且她也承認是她所寫。”
沈遠寧沒有勇氣去說出周承泰所說的話,隻將那封信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氏聽到後,眉頭皺了一下,隨後想到韓玉瑾平日的做派,又暗中搖了搖頭說:
“寧兒,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你怎麽不想想,就算她真寫給安王的信,又怎麽會讓你看到?你還是聽玉瑾解釋一下,莫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沈遠寧聽陸氏說後悔,其實他心中早已經後悔早上的一番話,就像白天發生的事,事事都指向韓玉瑾,誰能料到另有乾坤,若不是韓玉瑾將人證物證聚齊,只怕又是暗自吃虧不作聲。
心中有了猶豫,臉上就帶出了緩和的表情,陸氏看了出來,站起身來,拍了拍他,說道:
“你隨我出去吧。”
陸氏跟沈遠寧出來後,韓玉瑾放下手邊的茶杯,站了起來,陸氏和顏悅色的說:
“玉瑾,寧兒有話要跟你說,你們回自己的院子說吧。”
韓玉瑾一愣,沒想到陸氏留住自己竟是為了給自己與沈遠寧創造機會,心裡盤算著怎樣拒絕了,經過早上那一番爭執,她與沈遠寧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沈遠寧看到杵在那裡不動的韓玉瑾,有些氣悶的拉過她,向陸氏告辭,就往外走。
隨著沈遠寧的拉扯,韓玉瑾全身瞬間緊繃在一起,隨後想到這是在陸氏這裡,便也沒再掙扎,任由著沈遠寧牽著她走出了世安堂。
出了世安堂,韓玉瑾便甩開了沈遠寧的手,直言道:
“有什麽話你說吧。”
聲音平淡無波,似乎對著的這個人,就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沈遠寧自然聽的出來她的疏離,皺著眉,幾經猶豫,最終開口說道:
“那封信...究竟是怎麽回事?”
韓玉瑾聽他說起那封信,耳邊便響起,早上他尖酸刻薄的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與你有關嗎?”
沈遠寧一聽到她這樣態度的話,心中不由得一陣惱火,隨後想到或許真是委屈她了,若是她真的有什麽逾越的行為,怎麽一點內疚的樣子都沒有。
想到這裡,便收起了兩分火氣,耐著性子說道:
“早上...是我不對,我那時是太生氣了,我那樣在乎你,猛一聽到你對周承安很是維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封信肯定另有原因,我說的對嗎?”
韓玉瑾抬起頭靜靜的看著沈遠寧,他說的小心翼翼,語氣裡似乎還有那麽一絲祈求的味道,與早上那個暴怒的他,完全是兩個人。
他自從世安堂出來後,好像就改變了態度,定是陸氏與他說什麽了。韓玉瑾隻覺得好笑,沈遠寧的性子從來都沒有變過,作為一個男人,耳根軟,並不是什麽可取的,他對自己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甚至還不如陸氏了解自己,在看到陳月喬偽造的那封信後,他連絲毫猶豫都沒有,就懷疑上了自己。若不是這次自己留了個心眼,豈非是與前幾次一樣,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很早就看透了這個人,想通了要離開,卻始終在糾纏,如今想來,不過是因為自己太過心軟,面對這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前生今世唯一的一個男人,始終硬不起心腸,他的每一次示弱,都讓自己有所牽動。韓玉瑾漸漸明白,男人女人終究是有些不同,女人的身體與情感同步,男人的身體與欲望同步。自己看似瀟灑,實則已被他在心底留了一條不可磨滅的傷痕了。
直到今早,才幡然醒悟。
那樣傷人至深的話,他都說的出口,無非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覺得自己的身子髒了他的眼,那樣膚淺,那樣的不信任,還有何留戀。
“我們和離吧!”
沈遠寧一怔。
他沒想到,自己一番徹心徹肺的話語,竟換來她這一句話。
沈遠寧不甘心。
“為什麽?”
韓玉瑾看著沈遠寧的眼光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甚至連怨恨也沒有了。
沈遠寧看到這樣的目光隻覺得冰冷,走上前一步,扳過她的雙肩,眼光中帶著明顯的痛色:
“我要聽你解釋,只要你肯解釋我就信,我不能讓你就這樣離開。”
韓玉瑾沒有製止他的動作,反倒一笑,問道:
“為什麽要解釋?我與他清清白白,為什麽要解釋?”
聽到這樣的話,沈遠寧心中一喜,他心底還是願意相信韓玉瑾的,她說她與安王沒事,他就信。
“那為什麽要離開我?”
韓玉瑾聽他又問起為什麽, 拂開了他的手,說道:
“沈遠寧,我嫁給你的時候,你記得我寫的那首詩嗎?不求比翼高飛遠,但使歲月靜無痕。我所期盼的並不是你的憐愛,只是想平安寧和的過一輩子。後來是我自己不爭氣,沒能管住自己的心,讓自己一步步淪陷,對於蘅蕪苑,我一直都存有內疚感,所以才會由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可是,我後來發現,這一切都不值得,我不過是誤入了一條歧途之上,如果再走下去,我將永無翻身之地。或許,還是我對你的情感不夠真,不夠深,不足以讓我為你犧牲什麽。我要離開,不是為了任何人,是為了我自己,我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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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折斷的蘆薈和千語千羽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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