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蘅蕪苑的時候,陳月喬正斜臥在榻上,聽著弄琴給她念書,看到沈遠寧過來,揮揮手讓弄琴退下了,欲坐起身來。
沈遠寧走了過去,輕扶了她一把。
“夫君今日怎麽下朝這樣早,不忙了嗎?”
沈遠寧“嗯”了一聲,低頭看著陳月喬的肚子,再過兩個月就該生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陳月喬面色憔悴,體型也不像其他孕婦般豐碩。
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明確自己的心後,那種愧疚感更是泛濫,終歸是自己食言。
陳月喬看著他緘默無語,善解人意的問道:
“夫君有心事?”
只要韓玉瑾不會再回來,陳月喬有把握,細水流長的日子裡,能把沈遠寧的心拉回來。
“月喬,明日我就要隨著南征大軍去江城,八月不一定能回來,到你快生產的時候,我讓母親多找兩個穩婆,你安心待產就是。”
陳月喬聽他說要去江城,驚訝的看著他,她是知道一個多月前南召犯境,並不知道流離江以南都已失陷,沈遠寧不是武將,陳月喬不知道孝昭帝派沈遠寧去做什麽。
“聖上為何會派遣夫君前去,領兵作戰該在朝中找大將前去呐。”
沈遠寧聽得出她的關心焦急,解釋著說道:
“南召士兵將流離江大堤毀了,我此番前去,是修堤治水,並不在前線。”
聽他這樣說,陳月喬才算安心,戰場上刀劍無眼。沈遠寧沒經歷過,單靠著一些防身的功夫,很難在那殺人不眨眼的戰場上保全自己。
“那夫君會不會有危險?”
“沒事的,你放心。”
“那就好。”
陳月喬拍了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隨後看著沈遠寧,猶猶豫豫的開口:
“夫君。給咱們的孩子取個名字吧。乳名也可以。”
沈遠寧想到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自己不一定能回來,便認真的給孩子想起名字來。
“他這一輩兒裡。都是單字排名,不如就叫沈晏吧。”
“沈晏...沈晏...”
陳月喬呢喃著這個名字幾遍,心裡極其喜歡,高興的對沈遠寧說:
“多謝夫君。我很喜歡。”
沈遠寧也不由得一笑,說道:
“謝什麽。這也是我的孩子。”
隨著這一笑,方才疏離的氣氛很快消散,陳月喬借機又說了許多自己孕期的一些事情,沈遠寧畢竟是第一次做父親。也很期待小生命的到來,不自覺間,眉目之間便帶著喜悅之色。
直到陳月喬牽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去感受胎兒的跳動,沈遠寧猛然想起。韓玉瑾失去孩子的那段時間裡,經常會把手放在小腹上發呆,想到這裡,沈遠寧不由得一陣心痛,喜悅之色也隨之消散。
陳月喬感覺他姿態的僵硬,神情的落寞,馬上便猜到了沈遠寧的想法,心裡不由得冷了幾分。
陳月喬故作不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問沈遠寧:
“夫君,把妹妹從西山接回來吧,那些誤會,我慢慢解釋與她聽。妹妹一人孤身在外,終究是不好”
沈遠寧收回了手,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說:
“玉瑾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陳月喬輕咬著下唇,沒再言語,有些後悔觸動了沈遠寧的心事。
沈遠寧回頭對著陳月喬安撫的笑了笑說:
“你休息一會吧,我去收拾行裝。”
“嗯。”
陳月喬目送他的身影離開,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依著沈遠寧的不死心的性子,日後也一定會在韓玉瑾面前軟磨硬泡,一旦她回來了,到時候自己還有什麽勝算。
沈遠寧離了蘅蕪苑,回到蒼暮軒讓三泉收拾要帶的東西,吩咐他說:
“這次你不必隨我前去了,你留下吧。”
三泉一愣,隨後問道:
“這一路上誰侍候世子爺?”
“我隨著大軍,軍營自有分派。”沈遠寧看了看三泉又說道:“我留下你,是想交給你件事。”
“世子爺請吩咐。”
沈遠寧殷勤的囑咐道:
“沒隔一兩天,你就到西山一趟,看郡主可有什麽短缺,再有,你招些護院,遠遠地守著郡主所居住的別院,別讓她發現了。”
沈遠寧怕韓玉瑾發現了,會以為自己是監視她,再弄巧成拙。
三泉聽到沈遠寧到的安排,真心替他覺得不值,世子爺對她多好,完全不知道感激,哪怕是塊石頭,都該捂熱了。
沈遠寧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遍:“你聽清楚了嗎?”
“是,小的聽明白了。”
沈遠寧吩咐完三泉,就起身去了西山。
到了之後,發現韓玉瑾正與丫鬟們一起在一片空地上翻新土地,穿著簡單的棉布青衫,腦後的頭髮高高的束起,用一根白玉簪固定著。
傍晚夕陽的余光照在她充滿活力的側臉上,有一種異樣絢爛耀眼的感覺,沈遠寧隻覺得,任何的美麗,都不足於與此刻的韓玉瑾相提並論。
自然最美麗,這是韓玉瑾之前從未展現的一面,難道,這就是她所要追求的自由?看到這樣的她,沈遠寧竟不忍心再去拘束她。
琉璃先發現了沈遠寧,隔著遠遠的距離,忙向沈遠寧請了安。
韓玉瑾回過神,看到沈遠寧後,一瞬間,那種自在飛揚的神色就凝固在了臉上。
“你來做什麽?”
韓玉瑾還是如此直接,如此的沒給自己留一點面子,看著那幾個丫鬟都低著頭,陸陸續續的離開,尷尬的走近她說:
“我來看看你。”微微一頓,接著用落寞的語氣說:“隨便,跟你辭別。”
辭別?韓玉瑾秀眉微凝, 不記得前世的劇情裡,有沈遠寧外出出這件事,問道:
“你要去哪裡?”
“南召犯境,毀了流離江兩岸的大堤,流離江南岸之地俱已失陷,聖上已經下了聖旨,讓我隨平南大軍前去,修堤治水。”
這次,韓玉瑾不僅僅是皺眉了,心裡更多的是驚駭!
南召不是退軍了嗎?怎麽戰事還未結束?本來以為南召退軍,這場戰事就此平息,前世被南召擊得慘敗的太子大軍,會因為這場戰爭而避免了這場戰敗,沒想到還是沒能避開。
那麽領兵的是誰?和前世劇情發展的一樣嗎?沈遠寧此去會有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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