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下的人不再掙扎,幾乎是全身僵硬的狀態,沈遠寧停住了手。
微微抬起頭,在韓玉瑾的上方與她面對面。
她眼裡的冰冷更濃,帶著與方才不同的憤怒,冷冷的看著自己。
“沈遠寧,你騙我!”
與方才她說自己無信時神態不一樣,這次她眼底濃濃的失望失色,是那樣的顯而易見。
沈遠寧還沒弄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說的時候,韓玉瑾掙脫了他的鉗製,用力的推開他,坐起身來。
她抓住他的左手,譏諷的說道:
“你說,你的手連茶盞都端不得,我信以為真,每天想起你的左臂,做著夢都能難過的醒來,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你騙得團團轉!”
沈遠寧這時才驚覺,剛才腦子裡只剩下情、欲與怒火了,忘了平日的忌諱,在韓玉瑾那一番掙扎之下竟然暴露了自己要隱藏的事情。
一直以來,沈遠寧都在韓玉瑾面前誇大自己傷勢的嚴重,只因為那晚她囈語說,一旦自己傷好了,她就要離開。
初時,沈遠寧也以為就想大夫說的那樣,自己的左臂廢了,以後就是個擺設,後來療養了一段時間,發現也沒有自己想象中嚴重,手臂開始有些力氣,加上他按照太醫的囑咐,每日裡都照著太醫說的方法鍛煉,已經可以拿起一些重一點的東西。
在韓玉瑾面前示弱,騙她說自己的傷很厲害,不過是博她關心的一種手段,為的,只是留下她。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欺騙你?”
“騙就是騙了!”
那還需要那麽多理由,韓玉瑾不想知道他所說的任何理由。也不想知道他有什麽苦衷。
從江城回來的這些日子,她無時無刻的不在受著這份內疚的煎熬,總覺得,自己為了周成安,偷了沈遠寧的東西,若不是為了自己,他怎麽會到這個地步!
那時候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臂。仿佛擺設一般。就是一陣刺心,連夢裡都記掛著他的傷勢,卻原來。不過是個騙局。
他能看著自己日日愧疚,卻無動於衷的享受著,這就是他所謂的愛?
沈遠寧看她冷硬的態度,便知道她沒那麽容易原諒自己。他開口解釋說:
“有天夜裡,你說了一句夢話。你說,若是我傷好了,你便要離開了。玉瑾,我是騙了你。可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隱瞞?若不是你魂牽夢縈的要離開,我何故要隱瞞!”
韓玉瑾不知道自己曾說過這樣的夢話。聽他說起,才明白。原來自己心底是這樣迫切的想離開這個地方。
“所以你騙我,哪怕是知道我日日愧疚難安,也要用這樣的方法隱瞞我,你依舊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我的愧疚,無視著我的不安!”
這是韓玉瑾所不能原諒的,她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種揪心的感覺從未有過,這些日子的提心吊膽,現在看來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
沈遠寧一時語塞,不知道怎樣去回答她的話,從她的眼神裡,沈遠寧看出,無論自己說什麽,做什麽,她都不會再原諒自己的一般。
“你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韓玉瑾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側過頭去,甚至不再看他一眼。
她冷漠的態度,讓沈遠寧有一種不能掌握的感覺,似乎下一刻她就要遠去。
沈遠寧伸出手,欲攬她過來,想緊緊的抱住她。
韓玉瑾一把推開他的手,赤腳跳下床,怒氣衝衝地指著門外說:
“沈遠寧,若你不走,我走!”
沈遠寧看著她怒不可竭的樣子,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事情只會往壞的方向發展,便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下了床,走近韓玉瑾說:
“好,今晚我睡書房,玉瑾,你冷靜想想,若不是我心裡看重你,怕你離開我,我又怎會...”
韓玉瑾看著他走近,連著往後退了三步,冷漠的看著她。
沈遠寧看到了她的動作,呼吸一滯,心裡一陣糾結的疼痛,長歎一口氣,便向門外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值夜的琉璃恨不得將自己鑲進走廊裡的柱子上,只差在頭上頂個“我什麽都沒聽到”的牌子了。
一夜風急雨驟,這是進入夏天后,最大的一場雨。
第二日一早,陳月喬就知道了芝蘭院的昨夜的事情,讓人重賞了傳信的人之後,對著孫嬤嬤說:
“告訴聽書,讓她加緊點,若她再拖遝,讓她多想想自己的家人。”
“是。”
孫嬤嬤應了一聲,便去了聽書那裡。
韓玉瑾第二天一早,就叫了身邊的幾個丫鬟過來。
“你們幾個,這幾日把要用的東西準備一下,三日後,我們離開這裡。”
昨晚韓玉瑾與沈遠寧在屋裡吵了一架,芝蘭院裡的人都知道了,這會聽她說要離開,玲瓏下意識就追問道:
“郡主,我們去哪兒?”
“西山別院。”
這下子,幾個丫鬟都開始面面相覷,玲瓏朝著琥珀使著眼色,讓她勸說勸說,平日裡,韓玉瑾也就能聽得進去琥珀的話。
琥珀看著韓玉瑾,硬著頭皮說道:
“郡主三思,你這樣離開,豈不是要給蘅蕪苑機會嗎?”
其他幾個人聽了也在附和的點著頭,玲瓏在一旁也跟著說道:
“月夫人再有幾個月就生了,現在正是拉攏世子爺的好時機,郡主去了西山,這不是把世子爺往月夫人那邊推嗎?將來月夫人有了孩子,郡主自己孤身一人在西山,怕是再難攏得住世子爺了。”
韓玉瑾面無表情的製止了她們的勸說:
“你們不必說了,我意已決。”
玲瓏還想再說什麽。被琥珀拉了一下,也不敢再說話了。
沈遠寧也很氣惱,長這麽大,還沒有費心思如此哄過一個女人,偏偏這個女人軟硬不吃,真真是讓他束手無策。
下朝回到侯府的時候,就收到了陳府派人送來的信。沈遠寧打開看。是說喬氏中午的時候已經啟程回了濟州,沈遠寧看完後,長歎一聲。就把信丟在了紙簍裡。
到了晚上的時候,沈遠寧想到昨日的爭執,更是坐立難安,三泉進來給他換了幾次茶。看著他的書雖沒有倒拿,但是那一頁已經許久沒有翻動過了。
沈遠寧心思全在芝蘭院那邊。根本無心其他的事情。他乾脆放下書,站起身向外走去。
“世子爺,您去哪兒?”
問完後,三泉就想扇自己嘴巴。這明顯的是要去芝蘭院。
果然,沈遠寧瞥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出去。
到了芝蘭院的時候。走進內室,看到韓玉瑾雖在床上躺著。卻睜著眼看著屋頂。
看到她目光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沈遠寧心裡才微微有些好受,至少,她對於自己,也會傷心。
韓玉瑾看到他進來,看了他一眼,就冷冷的收回了目光,沈遠寧看她還在生氣,也不敢像昨夜那般,靜靜的坐在她身邊說:
“陳府來信了。”
“我知道。”
早在喬氏離開的時候韓玉瑾就知道了。
見她神色依舊冷冷地,沈遠寧尷尬的乾咳了兩聲說:
“玉瑾,那個...我隱瞞傷勢的事情,是我不對,不該讓你日日為我擔心,你若是氣不過,我由著你出氣好了。”
說著,就真的一副任她打罵的樣子。
韓玉瑾看了看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上的一切,也就不想再說話,側過身,背對著他,無力的說了一句:
“我累了,你回去吧。”
沈遠寧對她已經是徹底沒了脾氣,見她又下逐客令,知道待下去,她也不會在跟自己說一句話,看來得等她過幾日消消氣再來。
“如今江城戰事已了,過些時候,到了汛期,我就要去江城,到時候你隨我去可好?”
“後天我就搬去西山了。”
沈遠寧聽到她的話,愣住了,隨後是油然而生的怒氣。
原來無論自己說什麽,都撼動不了她要離開的心。
“你別忘了,我們是禦賜的親事!”
禦賜的親事,從來沒有和離這一說。
“我沒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沒辦法和離,還不能眼不見為淨嗎?
沈遠寧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個笑話,在她如此低姿態,卻也換不來她的全心全意,他怒極的拂袖走開。
“你不要後悔。”
第二天的時候,沈遠寧就沒再來芝蘭院,反倒是埋頭開始處理公務。
聖人說的沒錯,果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
韓玉瑾的臭毛病都是自己慣出來的,一開始就拿下她,不由著她的性子,到現在他肯定也就老老實實的了,哪裡像現在這樣讓人費神!
正在處理公務的時候,三泉蠟黃著臉進來說:
“世子爺,小的不知道吃錯了什麽東西,一直上吐下瀉。”
沈遠寧見他彎著腰,很痛苦的樣子,就讓他下去休息了。自從打發了三潭,沈遠寧還沒顧得上提拔得用的小廝,三泉回去休息後,沈遠寧洗漱過後,就讓兩個服侍梳洗的丫鬟也退下了。
就在準備就寢的時候,聽到門外的敲門聲,又聽到玲瓏的聲音:
“世子爺,奴婢給您送宵夜。”
沈遠寧聽到她的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韓玉瑾這會怎麽會想起來派人給自己送宵夜!
難道是消氣了?不走了?不管是哪個,總歸值得自己高興。
“進來吧。”
玲瓏進來後,把托盤放在了桌上,就對著沈遠寧行了一禮說:
“廚房把世子爺的宵夜送到了芝蘭院,奴婢看您沒去,就給您送了過來。”
“不是你們郡主讓送的?”
玲瓏愣了一下又說:
“郡主昨夜沒休息好,早早就睡了。”
玲瓏看出沈遠寧難掩失望,接著又說:
“這個湯是以前郡主翻閱了食譜給世子爺尋來的,奴婢見世子爺日日沒斷過,就擅作主張給世子爺送來了。”
還是剛回侯府的時候,韓玉瑾怕沈遠寧每日喝牛骨湯膩味,叮囑廚房給換著來,想起前世的時候,自己老媽經常煲的大骨與排骨湯,又加了一些這裡的調味料,做出來的湯,味道還不錯,沈遠寧每次都能喝一大碗。
想到那時候韓玉瑾對自己的無微不至,沈遠寧又是一聲歎息。
“知道了,你退下吧。”
玲瓏福了福身,輕聲說道:
“世子爺趁熱喝,奴婢在這裡候著,等會把東西送到廚房。”
平時這些事情,都是由小丫鬟們做的,玲瓏無非是想找留下來的借口。沈遠寧有心事,也沒有想那麽多。
沈遠寧喝完,玲瓏把桌上的碗收起來後,見熏爐裡的香燃完了,便從一旁的香盒裡拿了一塊香料放了進去,忙完就退下了。
沈遠寧躺在床上,想著這兩天韓玉瑾說過的話。很明顯,她在介意自己騙她。
雖說昨天在芝蘭院負氣離開,現在想想,還是不能由著她離開,一旦她離開了,再想把她接回來就難上加難了。
明天要與她好好的談談,告訴她自己心底的想法,她與月喬,到現在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心,對於月喬,更多是出於幼時的一種執念,韓玉瑾才是讓他憂,讓他喜,讓他輾轉難眠的人。
以前不懂的,沈遠寧現在懂了,這樣的牽念,就是愛!
因為愛,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放低身段,放下尊嚴的挽回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韓玉瑾的緣故,沈遠寧小腹處升起一股熱流,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時,不由得一陣氣惱。
若是此時去了芝蘭院,肯定是要被她踹出來的。
忍吧,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
沈遠寧躺好,準備睡下的時候,那種欲、望,反而更強烈了。
下身漲硬的難受,熾熱的感覺仿佛衝到了腦子裡。沈遠寧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靜自己,也無濟於事。
想到韓玉瑾前夜裡的反抗,又是一陣昂揚,隨後有些沮喪。
這種事情,如果她不同意,只怕會更惱自己。
沈遠寧忍得難受, 便準備去姨娘那裡紓解一番,反正那兩個姨娘在自己成婚前就是通房。
不過片刻,沈遠寧又止住自己的思想。
他想到韓玉瑾對這樣的事情很是嫌惡,一旦給她知道今夜自己睡了姨娘,還與她生著氣,那豈不是更傷她的心。恐怕到時候,她連給自己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在沈遠寧矛盾徘徊的時候,下身傳來的感覺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心底暗暗的罵了自己一聲:睡自己的老婆還這樣磨磨唧唧,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於是,便披衣下床,準備向芝蘭院走去。
就在這時,他看到有人推門進來了,定眼一看,竟然是玉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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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說多了都是眼淚,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