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提督交給港灣照看真的沒關系嗎?”
離島和俾斯麥航行在海面之上,她們已經出發將近二十分鍾了,在俾斯麥變為戰艦棲姬後,她的航行速度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揣摩的范疇之內,離島雖然作為路上基地級別的深海,本身並不適合這種高速航行,可她還是能夠勉強跟上俾斯麥的速度。
所以在這二十分鍾之內,離島和俾斯麥硬是遠離了一次暴風雨覆蓋的范圍,從大西洋深處,靠近了歐洲大陸。
這一次離島和俾斯麥外出,嚴格來說是屬於提督布置下來的緊急遠征任務,主要的目的地是處在英格蘭的某座鎮守府之中。
因為屬於潛入任務的原因,所以就只派遣了離島和俾斯麥。
不過離島是不知道提督是怎麽想的,如果真的是潛入任務的話,她身為深海棲鬼的氣息,完全不亞於一整個深海艦隊所帶來的壓迫性,甚至離島個體的強大,遠遠比那些普通的深海聯合起來的艦隊還要恐怖。
更別提俾斯麥了。
如果英格蘭的那些提督,知道了有一隻深海棲姬和深海棲鬼入侵他們的國·境·線的話,絕對是防空警報拉的全世界都聽得見,然後立刻組織民眾進避難所避難。
這待遇,讓離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哥斯拉一樣。
事實上,當初離島以深海棲鬼的身份,造訪人類城市的時候,所接受的就是這待遇。
街上的行人簡直就像哥斯拉要入侵城市一樣,拎上大包小包的趕緊跑,生怕離島打個哈欠把樓房給弄塌了,把他們這些無辜的平民壓在廢墟下面。
這也是離島當初討厭人類的原因,明明她什麽都沒做,人類卻處處躲著她。
這一次肯定也是同樣。
而且作為秘書艦的離島,本應該無時不刻跟在提督身邊的,結果直接被提督拉著和俾斯麥強製組了個隊,出門跑遠征去了,港灣棲姬擔任了臨時的秘書艦。
“她是一個很有母性的深海,應該能夠安撫提督。”柔和的海風劃過了俾斯麥的臉頰,她用手拂過自己銀白色的發絲,眺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歐洲大陸。
“母性?”離島雖然覺得俾斯麥這麽形容港灣確實沒錯啦,天天照顧小北方的港灣棲姬,確實是屬於那種很適合當妻子的類型,但離島還是沒有忘記,俾斯麥在成為深海之前是艦娘。
艦娘對於深海的評價一般不都是殘暴,凶殘,怪物之類的嗎?突然來個母性這麽文藝的詞,離島感覺違和感超大的誒。
不過話說回來。
“安撫?提督現在好像被嚇的不輕的樣子。”
從靈魂網絡中,離島感覺得到提督的情緒,雖然距離太遠的原因,無法和提督共享視角,但久違的,本來說著自己已經對恐懼麻木的提督,在靈魂網絡之中出現的恐懼感,讓離島至少覺得提督還是一個普通人。
可港灣棲姬去安撫提督?怎麽安撫?用胸部嗎?離島回憶著每次小北方都趴在港灣棲姬的胸口,睡得十分安詳的樣子,然後捂著自己的胸部,莫名的歎了口氣。
“不是恐懼,是憤怒。”原本在離島身側的俾斯麥降低了自己的速度,其實俾斯麥一直都在壓製自己的速度,讓她的船位不超過離島,因為這一次遠征,提督所指定的旗艦是離島,將規則和提督的命令視為最高守則的俾斯麥,哪怕從細節上也會遵循提督的命令。
身為伴隨艦的她,跟在旗艦身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憤怒…咱們提督什麽時候生氣過?”離島也在這個時候降低了自己的航行速度,並且下意識的將自己身為深海棲鬼那張揚而又矚目的氣息給收斂起來,因為接下來就要進入歐洲的警戒海域了,如果一旦被任何人或者艦娘發現的話,那麽她們將面臨來自四面八方的艦娘狙擊。
可比起擔心被發現的這事,離島更在意俾斯麥口中所指的憤怒的意思。
在她的印象之中,提督好像從來都沒有生氣過,哪怕上一次襲擊法蘭西的事件,提督也是像個二貨一樣,在哪裡慷慨激昂的上演了一場無人欣賞的獨角戲,看提督那歡脫的模樣,怎麽看都不是生氣的樣子……
所以離島仔細一想,她突然可悲的發現,自己身為提督的艦娘,不僅沒有樹立起自家提督很威嚴的這種印象,反而不管別人怎麽問,自己想找個什麽形容詞用在自家提督身上的話,除了‘神經病’就只有‘二貨’要不然就是‘逗比’之類的了。
明明作為提督的秘書艦,維護提督的形象是她的職責……可提督這形象就算再怎麽維持,隻用一秒鍾的時間就能崩成殘渣,所以離島果斷放棄了這種無謂的事情。
“有些人的憤怒不會表露在表面,提督就是這樣。”俾斯麥是跟在提督身邊最久的艦娘之一,她曾經見過佐世鎮守府的興衰與崛起,其中俾斯麥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在佐世還弱小的時候,其他的提督因為嫉妒而諷刺大和,在歷史之上毫無戰績,哪怕再強也不過是一個花瓶而已。
那個時候提督沒生氣,哪怕別人當著他面對大和這麽說,提督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甚至在今後幾天拎著幾瓶燒酒勾著那位譏諷大和的提督豪邁的喝了一整晚上,那關系儼然就像是有了生死之交的兄弟。
只是事後俾斯麥看見那隻提督跪倒在自己空蕩蕩的資源倉庫面前發愣的模樣,還有以後每次他每次看見提督,就像躲瘟神一樣到處亂跑的樣子,讓俾斯麥明白,自家的提督雖然每天掛著笑容,偶爾會像個二貨一樣到處亂竄,但涉及艦娘的事情,他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種性格學名叫腹黑。”離島想起了自己讀過的那本研究人類的書籍上面的一個詞,然後說:“我真想知道提督以前是做啥的,才會變成這種…呃,這種不可思議的性格。”
離島想了想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
“提督在佐世鎮守府任職之前經歷過了什麽,我只知道一點點而已,更詳細的也許仁慈號和維內托知道,但我隻明白提督他很危險。”俾斯麥說。
“危險?”離島本來對俾斯麥這說法深表讚同的,離島當初也是一隻冰冷無情的深海,原本看見艦娘,第一時間就是直接上去拍死,現在不同了,自從跟了提督之後,她會在拍死艦娘之前,先上去問一句‘交出資源,饒你不死!’之類的話。
所以事實證明,提督會把周圍的人變成和他一樣的神經病是沒有理由的。
“是…”俾斯麥回憶著那一天晚上,她去接在法蘭西的提督回來時候,提督那沾染了鮮血的表情,那是一種俾斯麥無法看透的表情。
那是瀕死之人才會露出的笑容,仿佛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眷戀,釋然的笑容。
可提督不是瀕死之人,他之所以這樣笑的原因,是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依戀的東西,不管毀掉什麽都無所謂。
如果不是俾斯麥曾經調查過提督的過去,也許她無法理解提督的笑容,但現在她稍微的有些懂了。
提督曾經死過一次,這並不是玩笑,提督曾經有過死亡的檔案,但仁慈號救下了提督,可他那個時候一無所有,哪怕作為人類的心靈,俾斯麥覺得從那一系列劣跡斑斑的犯罪記錄之中,應該早就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可提督現在卻活蹦亂跳的在這裡,簡直比正常人還正常,完全就是超正常人的級別。
這讓俾斯麥覺得,這也許是提督的初始艦電的功勞,也許是她的出現,將他從絕望的邊緣拯救了回來。
你仔細想想啊,在滿是廢墟的城市之中,每天為了食物而四處奔波,不擇手段的掠奪一切,每天都要握緊手中染血的刀刃,如果一旦松開,就是死亡,並且還有緊繃起神經應付那些連手中的刀刃都無法戰勝的深海怪物,這種黑暗的環境之下,電的出現,對於提督來說,無異於天使一樣。
雖然提督當初或許想把這隻天使賣了,換個魚罐頭之類的果腹,但事實證明,提督留下了電,並且至今也將她當成一位天使一樣珍惜。
因為她是將提督從黑暗之中拯救出來的人啊,你在輝煌的時候,光芒萬丈的時候,就算別人給予你再多好處,也不會記得一絲一毫,但當你落魄到街頭,失去一切的時候,哪怕只是一份小小的施舍,也能讓你倒在地上痛哭感激。
當初提督就失去了一切,自己的家人,生存的權利,歡笑的權利……但現在這些提督卻一個都不缺。
是艦娘給予他的。
俾斯麥壓低了自己的帽簷,望著越來越接近的歐洲大陸,天空已經漸漸變得黑暗,她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何有種害怕的感覺。
提督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艦娘給予他的。
所以那天提督才會露出那種中二的‘生無可戀’的表情,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艦娘之外,他就相當於一無所有了。
“離島,這次行動要小心。”
想到這裡,俾斯麥下意識的提醒著離島。
“突然說著幹啥?”離島對於這次對話的神轉折有種驚訝的感覺,看起來挺冷漠的俾斯麥竟然會對她說小心?
“……”
俾斯麥沒有回答,她覺得內心之中的那個預感應該是多余的,這麽多年自己的提督還是個二貨,哪怕自家艦娘大破的時候,也依舊會很二貨的跑到入渠室裡面,拿著一大堆泡沫紙問‘你們誰入渠無聊要捏泡沫紙的?不限量供應啦。’,然後哪怕入渠室裡面的艦娘傷受的再重,也會把提督給轟出入渠室。
當然一些特開放的艦娘不在其中,還有屬於少女最基本羞澀的艦娘差不多都會這麽做。
所以俾斯麥只能固執的相信自己提督一直都是個二貨了,也只能這麽相信,同時祈禱自己的提督可千萬別變成什麽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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