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考完數學之後哪裡都沒有去,就在考場附近的小飯店裡跟劉峰吃了點清淡的東西,兩家的後勤團不是沒有送來營養餐,不過經過一場真刀真槍的“搏殺”之後,小飯店裡嘈雜熱鬧的氣氛又助於緩解那份緊張的心情。
當然還有口味的問題,營養餐營養餐,有了營養就沒了味道,生怕蕭然吃了不消化、或者關鍵時刻吃壞了肚子,這營養餐裡那真是百分之一百純天然。
好說歹說總算吃上一口有味道的飯菜,過程都累的不行,難怪別人都說,一場高考下來,每個人都要輕上那麽幾斤,不管是考生和家長都是如此。
下午是最後一場,蕭然吃飯的時候就跟劉峰打了招呼,今天不在狀態,做題、檢查錯誤都有點慢,再不能像今天上午那樣急躁。
事實證明,並不是每個監考老師都能被收買的,今天這位“老園丁”雖然沒能檢查出眼鏡的古怪,不過顯然已經盯上了劉峰,要是下午還是他監考,說什麽蕭然也要三思而後行,要是最後牽連到自己,那才是比竇娥還冤枉。
對此,包括劉峰的老爹也表示理解,就差臨門這一哆嗦,是生是死就看運氣了,要是下午還是那老頭……
劉峰還是靠真本事來一場吧,蕭然是敬謝不敏了。
吃罷飯,兩人在附近的小旅館開了一個雙人間,蒙頭睡了半個小時恢復精神和體力,就馬上從床上爬起來埋頭進書本裡,暫時失去了系統,蕭然就是普通人一個。
超人被打回原形,這種滋味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就像億萬富翁突然變成了一個乞丐,嬌貴的身子馬上不堪生活的磨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就是蕭然目前的狀況。
臨陣磨槍,單詞、語法、聽力、讀寫都過了一遍,到了下午兩點,兩人走出小旅館,蕭然看了看天色,心裡納悶蘇錦今天還真不準備來?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蘇錦正面臨著怎樣的危險。
進了考場,發下試卷,填上準考證號、身份信息,首先第一關就是蕭然頭痛的聽力。
精神高度集中的聆聽,手裡的筆在草稿紙上寫下一連串關鍵的單詞,這種方法有助於自己理解、回憶曾經聽到的錄音內容。
幾分鍾之後,錄音放完,監考老師這才允許考生們答卷。
迫不及待的瀏覽一般聽力題目,心裡一松,目測沒有摸不著頭腦的東西,蕭然深吸一口氣,開始答卷。
時間在靜寂中一分一秒的過去,很不幸,監考老師沒有調換,心裡可惜劉峰的運氣,但也放下了負擔全身心的投入到這最後一場的戰鬥中。
整個校園都是寂靜無聲,只有巡視組和提醒考生時間流逝的提示聲,考場外,一名頭上包著繃帶,撐著拐杖的男人來到校門口,人們紛紛側目,都以為是抱病探視子女考試的家長,除了感歎可憐天下父母心之外,無形的緊張氣氛也更加濃厚起來。
最後還是門衛看不過眼,從警衛室搬了一把靠椅送到拐杖男面前,還好心的提醒幾句,時間還長,如果堅持不住就別硬撐著,你在這裡也不能代替子女考試之類的話。
男人沉默寡言,只是隨意的應付了幾聲,時間長了,人們也習以為常,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靜寂無聲的校園。
烈日炎炎,男人坐在陰影裡像是睡著了一般,事實上,他的年齡遠沒有人們想的那麽大,不過是頭包的像顆粽子,加上他那顫巍巍的體態,先入為主的認為而已。
腦震蕩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退,一陣惡心反胃襲來,男人遲緩的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在兩種不同顏色的煙杆上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克服心裡對大麻的欲望,選擇了普通的一根,這個時候,任何細節都能決定生死,面對那名詭異的少年,再怎麽小心也不算什麽。
深吸一口,尼古丁很好的緩解了全身的刺痛和胃裡的不適,煙霧渺渺中他又回想起了同伴慘死的那天,同樣的煙霧,那少年化身為人首蛇身的怪物在煙霧般的黑暗中蜿蜒起伏。
那始終不能合攏的電梯,不斷開合的巨口,煙霧組成的巨人……
這一切就像深入靈魂的夢魘。
逃生之後,他都在做同樣一個夢,夢裡自己從萬丈懸崖上墜落,墜落的下方是一隻一眼望不到范圍的猙獰巨口,血液和殘肢在暗紅的嘴巴裡咀嚼,而自己正一步一步向他墜落。
每次慘叫著從噩夢裡醒來,他就告訴自己,必須克服恐懼,找到那個少年,弄明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在最後關頭自己明明得到了赦免,最後卻靠同伴的屍體做了肉墊才得以保留性命。
事後,他將那天發生的一切撕碎了、嚼爛了,反覆在心裡琢磨,從一開始同伴挾持他,那時他就像一名普通的少年一樣毫無抵抗能力,一直到那道強光之後,他脫離同伴的掌控,情勢才急轉而下。
而且,昨天他又回到那停車場,找到同伴身亡和自己墜落的地點,愕然發現,自己逃離的線路是錯的、電梯也是假的,從一開始對方就有意識的將自己二人引到高地,再欺騙自己傻乎乎的跳了下去。
為什麽!
為什麽這神通廣大的少年要這麽做?
回想發生的種種,好像從頭到尾自己和同伴都沒有被他直接傷害過,無論是突然出現的眼睛王蛇,還是變身的蛇首人身的怪物, 還有那煙霧組成的巨人,以及那一口吞下同伴的巨口。
莫非……
一個想法讓他大為振奮!
莫非這一切都是幻覺?
是的,幻覺,唯有幻覺才解釋的通。
也就是說,這名少年並不能直接傷害自己,但他能誤導自己傷害自己,就像那逃生的道路,就像那電梯!
是的,必定如此!
那麽自己要怎麽做,報仇?
不,不!幻覺也是能殺人的,自己並沒有抵抗如此逼真幻覺的把握,換句話來說,這少年依舊危險。
自己不了解他,只是透過一些細微的線索看清了他身上的一處角落而已,誰知道他還有多少沒有使用的手段?找死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那現在我來這裡做什麽?
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一步登天的機會!
是的,天大的機遇展現在自己面前,就看能不能把握它。
不過!為了獲得平等對話的權利,必須要讓這少年心有顧忌,換句話來說自己必須有籌碼!
為了談判的籌碼,經過一段時間的布局,今天自己才讓付明義開始了行動,最後的結果很順利,算是功德圓滿。
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之後就是攤牌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