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葉添驅車回到了聖弗蘭度,到了失落園酒吧,他已經恢復過來了。他提著一整箱美金大搖大擺地走進酒吧。
相對於黑科技酒吧,失落園就慘淡得多了,昏暗的大廳裡零星地坐著一些客人,中央舞台上有兩個脫衣舞娘正在隨著藍調有氣無力地跳著鋼管舞。
“嘿,葉,好久不見,你還好麽?”
裡弗斯親熱地打了個招呼,他是一個老派的美國人,很有教養,一絲不苟。他留著一頭整齊的長發,但是一臉的絡腮胡沒怎麽打理得好,這讓他的老派作風失色幾分。
“嗨,裡弗斯,給我一些酒,也許要很多酒,要烈酒。”葉添將皮箱擱在櫃台上。
“噢,我想,伏特加應該就是你所需要的。”裡弗斯眼皮跳了跳,遞給葉添一個裝滿冰塊的酒杯以及一大瓶伏特加。
“哇哦,俄國人除了軍火,還有這個是最棒的。”葉添讚了一句。
“前蘇聯就是靠這個打贏了衛國戰爭,該死的納粹份子,他們敗在了伏特加上面。”裡弗斯說了個不痛不癢的笑話。
這時候,一個小臉蛋,長得白生生的短發女孩坐到了葉添的身邊,直截了當地說:“嗨,帥哥,請我喝一杯怎麽樣?”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充滿誘惑。
葉添聳聳肩,對裡弗斯說:“你這裡允許不滿十五歲的少女喝酒麽?”
裡弗斯攤了攤手:“為什麽不呢?任何人都有找樂子的權利,不是麽?”他徑自替葉添拿了主意,給短發女孩一個酒杯,同時對她吹了個呼哨。
短發女孩原本有些不滿,但是裡弗斯的態度打動了她。葉添給她倒了小半杯,她說了聲謝謝,猛地喝了一口,但是下一刻,她嗆到了,咳嗽起來,眼淚直流。
“你叫什麽名字?”葉添知道這不是發笑的好時機,忍住了。
“嘉麗,嘉麗・伍林德。”小姑娘一句話就暴露了她是一個歡場菜鳥的事實。
“那麽,親愛的嘉麗,有誰會這麽粗暴地對待一個小天使呢?”葉添指了指嘉麗嘴角的青痕,她看上去很糟糕,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那肯定是某個混蛋。”裡弗斯點點頭。
“法克魷,別叫我小天使,OK?”小嘉麗突然惱羞成怒了,她將酒杯砸在櫃台上,轉身風風火火地走了,末了還對葉添伸出一根中指,“混蛋。”
“她很敏感。”裡弗斯撇了撇嘴。
“嗯,看得出來。”葉添有點醉醺醺了。
“你今晚錯過了些什麽,一個本來可以跟你共度春宵的小天使。”
“是的,我知道。”葉添大笑起來,他現在看起來有點神經質。
裡弗斯聳聳肩,他揮手打發了幾個想要勾搭葉添的中年婦女,他看得出來,葉添興致不高。他還打發了兩個想要趁機碰一碰葉添的皮箱的小混混,他知道葉添是個一流的狠角色,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最好不要在這時候惹惱了他。
“聽著,葉,聽說你要招募幾個好的槍手?”
“你怎麽知道?該死的,我明白了,凱爾,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葉添一臉醉態,但是腦瓜還清醒得很。
“凱爾是個好小夥,我沒有惡意。這麽說,教父先生,你準備東山再起了?”裡弗斯目光灼灼。
“我可沒這麽說,裡弗斯,我可不想某天剛出門就被人轟掉了腦袋。”葉添含糊其辭。
“故事都是這麽開始的,不是麽?維托從一開始也並不是教父。”裡弗斯似笑非笑地說,他今晚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裡弗斯,洛杉磯可不是意大利的佛羅倫薩,這裡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壓得我抬不起頭來,華青幫這麽嚴密的組織,也隻能混跡在北美的華人區,大人物一多,事情就變得不那麽容易控制了。”
“但你注定是要成為一個大人物的,不是麽?”裡弗斯笑了。
葉添笑了笑,裡弗斯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很有野心,在洛杉磯的道上小有名氣,他熟悉各種黑幫事務,並且跟一些大人物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
但他天生不是一個領導者,他缺乏這樣的素養,那種刻板的老派思維限制了他。總之就是一句話,他是一個缺乏想象力的人。
“我曾經也擁有過一個好的槍手。”裡弗斯換了個話題,繼續說,“一個好的槍手不僅僅是要槍法好,他還得有好的故事,足以讓他成為傳奇的精彩故事。”
“裡弗斯,你的見解讓我大開眼界,真的,我一直在想,什麽樣的槍手才是最好的,你的見解點醒了我。”葉添鼓起掌來。這是典型的美式思維,浪漫得讓人著迷。
裡弗斯大笑起來,下一刻,他壓低了聲音:“十點鍾方向。”
葉添回頭看了一眼,在大廳的角落裡,坐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他身材高大,穿著皮夾克,馬褲,馬靴,一頭長發蓋住了臉龐,使得他看起來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是什麽來路?”
“墨西哥人,最近才來到美國,他可能很潦倒,因為他把自己吃飯的家夥都當在我這裡了。”裡弗斯笑了笑,從櫃台下拖出一個吉他盒子,拍了拍。
“吉他手?”葉添皺了皺眉。
“不,三個火槍手的故事影響了很多人,而墨西哥流浪歌手的故事也影響了很多人。”
“你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時機?”葉添跟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但他不確定這樣一個當掉自己吃飯的家夥的流浪歌手還能幹什麽。
“沒有好時機和壞時機,隻有有故事的人才能打動另一個有故事的人,相信我,他是一個高手。”
“OK,給我們的朋友一杯好酒,我請客。”葉添打了個響指。
機靈的服務生端了一杯酒走過去,遞給流浪歌手,並向葉添的方向指了指。流浪歌手抬起頭來,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展現在大家的面前,他伸出三根手指握著酒杯,向葉添舉了舉。
葉添笑了笑,走了過去。
“聽說你把吃飯的家夥都當了。”葉添單刀直入。
“那又怎樣?”流浪歌手麻木地看了葉添一眼。
他拇指不動,食指和中指微微跳動,但酒杯卻是穩穩當當的。裡弗斯說對了,他是一個高手,食指和中指非常靈活,精通各種長短槍械。葉添看出了這一點,因為他自己也是靠槍械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