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過早飯,林孝瑜主仆三人坐在靠南的窗前看著外面的動靜。
東屋那邊,桃花正招呼著兩個小廝往屋裡抬東西。
林孝瑜想起昨晚受的氣,咬牙切齒道:“這個賤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院裡的女主人。”
嬤嬤也點頭:“你看穿著,怎麽還敢穿桃紅,這陳家真是越發不懂禮數啊,哎呀,還讓小廝搬東西,這一箱一箱的是什麽啊?”
春景小聲道:“有老爺太太縱容著,桃花姐比咱們進院子還早呢。”
“又你哪輩子的姐姐?誰都是你家親戚。”林孝瑜回頭罵道。
嬤嬤將低著頭的春景推到一邊:“就知道惹小姐生氣。”
春景再不敢言語。
嬤嬤回過頭看著林孝瑜:“可話說回來,也確實太過分了,再怎麽得寵也是個丫鬟,怎麽還能騎在咱們小姐的頭上拉……”
“憋回去。”林孝瑜指著嬤嬤:“騎你頭上拉屎,惡不惡心?”
嬤嬤:“……”那只是一個比喻。
這時桃花等人已進了屋。
林孝瑜也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她眯眼看著對面炕上鋪著的金線閃的坐褥發狠:“這個賤婢一日不除,我心中甚是難安。”
嬤嬤心中一跳,忙拉著她的衣袖:“小姐啊,可不能這麽想,若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怕陳家要找由頭趕咱們走呢。”
林孝瑜斜眼看著她:“我知道了,天天說八百遍,那總不能讓我咽下這口氣嗎?”
嬤嬤沉吟一下:“也確實太氣人了。”
林孝玨突然想到了什麽,讓春景去外打探:“問問相公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若是走的久,就把咱們二門伺候的婆子給我叫過來。”
春景應聲出去。
嬤嬤不解的看著林孝瑜:“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林孝瑜嘴角一翹:“當著相公的面我饒了她。相公不在我難道還會怕她?把小丫頭都支開,我讓她好看。”
“那她等少爺回來告狀怎麽辦?”
林孝玨嗤笑道:“反正人嘴兩扇皮,又沒有人證,我不承認,就說她誣陷少奶奶,讓少爺自己定奪去。”
嬤嬤恍然,他們家姑爺是個沒主見的。她豎起拇指:“還是小姐高明。”
林孝瑜冷笑一聲:“高不高明還要看你們怎麽做。別給我留下印子來。”
林孝玨依然還在床上養傷,家人朋友都以為她是做給外人看的也沒有多加留意,誰讓她自己是個大夫呢?
唯有陵南知道這傷勢很嚴重。甚至下不了床。
所以與外面聯系的活計,都得陵南暫為代辦。
上午的時候陵南從外面拿回一本帳本,是東華大街的維修裝潢花費,別人都在過新年。但十五過後街面就要開張,現在要做準備。
被燒毀的房屋冬天無法動土。開春過後也要新蓋,裡裡外外都是錢。
林孝玨坐在床上翻著帳本,買完地契大約剩十五萬,裝潢翻新。開春之後還要擴充,這些都不算,還要準備開店的事。那麽多店鋪不可能都空著。
所以剩余這些錢還不一定夠用。
她手指點著帳本,錢啊。多多益善,可是哪裡來呢?
陵南端著藥碗過來:“小姐,該喝藥了。”
林孝玨把帳本扣在床頭,接過藥來喝。
陵南就此坐在床邊的四爪小幾上:“小姐您這傷什麽時候能好?還是就好不了了?”
傷口道現在還會流血,一點愈合的跡象都沒有。
林孝玨擦了擦嘴角叫藥碗遞給陵南,道:“傷了筋,要接起來才行。”
陵南好奇的就是這個:“難道小姐不會給自己縫合?那可怎麽辦啊?”
“不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如我現在就治好了自己,那這一刀,就白挨了。”
陵南不解:“那還得等幾天?奴婢擔心小姐……”
陵南不敢說出嚴重的後果,欲言又止,林孝玨頭枕在靠背上,神情很悠閑的樣子:“我在等一個,那個人來了,我就可以痊愈了。”
“他是誰?還要多久。”
他是誰林孝玨沒回答,隻笑著說:“快了。”
主仆二人又說了兩句關於開店鋪的事,然後就轉到張氏買的幾個下人身上,突然簾攏響動,小周四從廳外走近了:“小姐,外面有個小丫頭要見您?”
陵南回過頭問:“是什麽樣的小丫頭?你見過嗎?”
小周四搖搖頭:“她就說有著急的事要告訴小姐,能幫小姐一雪前恥,管家不敢耽誤,就把人引到二門那裡了。”
周四是從林家跟過來的,一般陵南認得的人她都認得,眼下的人是她不認識的。
而且好像來路很大的樣子。
陵南帶著思慮轉過頭:“小姐您說是什麽人呢?小姐又到底有什麽恥辱要血呢?”
林孝玨笑道:“我哪能猜到,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麽恥辱。想知道是什麽人,你出去看看就是了。”
陵南站起:“那奴婢去了。”又叫來小周四:“別忘了給小姐換藥。”
她一走,屋子又靜下來。
小周四看自家小姐又低頭看書翻帳,就乖巧的坐到案邊背書。
“八妹今日怎麽樣了?”
兩個人都太投入,不知什麽時候,周情媛已站到屋中間了。
周四忙站起來招呼:“七小姐好,您就一個人嗎?”
往常周情媛總是跟周清靚一起的,有時候還帶周清池,沒一個人來過。
周情媛道:“她們兩個此時不得空,我就先過來了。”說著坐到陵南方才的椅子上。
林孝玨見她身邊連個丫鬟也沒帶,有些反常,便讓周四去上茶:“新煮些沸水,外面天冷,別上半溫不熱的,要滾茶。”
周四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她一走,林孝玨便將目光放在周情媛的臉上,少女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很是嫻靜好看,就是耳垂有些微紅,不知是凍得,還是有別的事。
周清靚被看的不自然,摸摸臉:“妹妹怎麽這麽看我?”
林孝玨笑道:“七姐生的這般好,卻不怎麽像二伯呢。”
不像爹,就是想娘唄。
周情媛放下手道:“祖母說是像姨娘多一點。”
林孝玨點點頭,然後再沒說什麽,只是疑問似的看著她。
她主人住了嘴,屋子裡氣氛就有些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