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村人為什麽會送竹瀝來?那夥陌生公子的功勞雖然功不可沒,但這也都是小結巴種的善因,有時候正義是可以傳染的,如果你身邊沒有這樣大義的人,那說明沒有一個領路的人,人之初,性本善,正義在人心中是與生俱來的。
冷四娘又一次被小結巴感動了,她有些氣餒,這麽小的東西怎麽覺悟那麽高?可為什麽她自己卻想不通,在樓裡荒廢了那麽多光陰。她心中又添了一絲悔恨。
正午是一日之中陽氣最盛的時候,陽氣本不足以抵抗病邪侵襲的患者在此時病情都會有好轉。
連續幾天重病救人,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林孝玨真的感覺到疲憊了。
“我要休息一下,可能會很長時間,因為我身體,本來不好,這裡交給,你們了。”林孝玨喊來張嶽敬和冷四娘交代了聲。
因為急診的增加,最忙的就是她,其他人還得有替換,可以休息。
張嶽敬敬佩的一拱手:“是某無能,才讓小姐如此受累。”他有些慚愧的說。
“無能就學,學無止境,我們現在跟上步伐也來得及。”冷四娘很樂觀的安慰張嶽敬,接著她又對林孝玨道:“你找到清淨地方好好歇一歇,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我們就不打擾你,這些小病小災的,你都講了方子的用法,我與張先生都記得了,你不用擔心。”
這就是要將你會的東西告訴給別人的原因,因為你累了,可以有人幫你。
林孝玨淡淡的點點頭:“那我去老地方。”
這裡人來人往,如若是長久的休息她會到後山的草地上去,冷四娘說過。做人要顧忌別人的感受,直接躺在眾目睽睽下,會讓其他人覺得很不雅觀。
至於為何不會樓裡休息,那個地下室還不如青草地呢。
林孝玨拖著疲憊的雙腿走的並不快,突然間他身後過來一個人影。
“是蘭公子,竹瀝的事,我還沒有。謝謝你。”她並沒有被嚇到。甚至頭都沒回,就猜到了來人是誰。
蘭君垣越發覺得跟這個小姐在一起,自己很難把自己當成一個事事無所謂的清冷公子。
“小姐也幫了我們大忙。是我們應該感謝小姐才對。”他客氣的說道。
“我喜歡,直接,公子找我,什麽事?”
開場白還沒熱。小姐突然就很正式的問起他的來意。
蘭君垣無奈的笑了:“在下想知道小姐是用什麽法子殺死那些黑衣人的,小姐應該知道我的底細。我出身軍旅,如果小姐的法子得當,將其運用到軍事上,韃靼和蒙古人就不敢騷擾我們的邊境了。”
的確。強大的軍事力量是一個國家立足於世的根本。
林孝玨淡淡的說:“你不如傳言,中,那麽有。能耐。”
啥意思?“小姐說什麽?”蘭君垣驚訝的問道。
林孝玨呵呵一笑,聲音好似帶著諷刺。
“你去問。聖上,他靖難之時,北伐軍,可是用到過。”皇上還差點踩到。說到著她輕歎一聲氣:“這東西不是我,發明的,我們神機營,本來就有,只不過,草圖和方法,你們都鎖起來,讓蟲駐了。它叫地雷,是火器的一種。”
一副感歎神機營的軍官無能的樣子。
不止神機營,其他營地也是如此,一味研究這些東西會用掉很多軍餉,還有時是一些將領不希望有新東西或者新人替代自己的地位,他們不主張革新。
蘭君垣被她說的臉色微赧:“小姐教訓的是,我回去就去翻閱典籍,定不讓小姐失望。”
“我失不失望,有什麽關系?”林孝玨又呵呵一笑:“別讓聖上,和百姓失望,才是真的。”
“我記住了。”蘭君垣又說起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林孝玨沒理他。
“如果沒事,我先走一步,很困。”她不顧形象的打了個哈欠,就要快步離開的樣子。
“等等,我有……”
蘭君垣和冷一個男子異口同聲的喊道。
林孝玨停住腳步,她轉過身看又湊過來的風少羽。
“那得一個,一個來。”
蘭君垣被她的話逗笑了。
“我只是想說,小姐為何會什麽都懂。聖上的事也敢議論,連軍機營的東西都知道,這世界還有小姐不知道的東西嗎?”他桃花眼微彎著,很是勾引的樣子。
林孝玨帷幔背後的眼睛也彎了彎:“那是你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了,就會,發現——有。”
蘭君垣先是一愣,想一下才知道這有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跟小姐說話,很輕松。”他爽朗的笑道。
“哥哥哥。”後趕上來的風少羽笑不出來,他很急:“到我了,到我了。”他將蘭君垣推到一邊,很認真的站到林孝玨面前。
“我等你了好幾天了,這次你跑不了了。”他語速很快的說道。
“你還想,用劍,指著我嗎?”林孝玨淡淡的問道。
“不不不。”誰還敢?風少羽很識趣的解釋:“我想知道,為什麽城門的鑄鐵會被融掉?你用了什麽法術?這個能不能告訴我?”
他現在想知道那件事是怎麽發生都想瘋了,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他們行軍打仗在攻城的時候可以少死很多官兵。
可以更快更簡單的攻城,還能給敵人一個下馬威。
畢竟誰都沒見過那麽神奇的場面。
林孝玨發現風少羽大大的眼睛透著渴求的*。
“敬佩我,說你服了。”她對著他嚴肅的說道。
啥?風少羽呆如木雞,反應過來眼睛睜的更大了:“讓我服你?別想……”他很是不服氣的瞥了一眼,見小結巴轉身要走。
“大姐,我老服你了。”風少羽雙手握在一起,急急的說道。
“不過我服的可不是你這個人怎樣。你真有本事,會的比我多,所以我當是在服學問,不是你這個人。”見小結巴很傲嬌的回過頭來,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風少羽又覺很沒面子,又呈口唇之快。
“還是不服?”林孝玨語氣顯得不耐煩。
“服。”但不是服你。風少羽心口不一。
林孝玨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只要是和藥。有關的,我都懂,服我。你不跌份。”
“是,我服。”不是服你。
“我懂醫術。”林孝玨能感到他的倔強,她擺事實。
“是。”風少羽心中矮了一截。
“我能一招,製敵。”
“是。”風少羽想到自己曾很窩囊的被打暈了。聲音也低了下去。
“我自強獨立,不用看。別人臉上吃飯。”
“是!”風少羽嘶吼一聲,他是因為家世才有的他風少。
“我……”
“差不多行了,你還沒完了?我服你,真服了。”風少羽焦躁但很忠心的說道。
原來說敬佩一個人。尤其是女人,也不是那麽難。只有你是有真才華,什麽人都可以被別人信服。
風少羽都沒想到自己又這麽高的覺悟。他被自己的轉變嚇到了。
側眼一瞄,哥把拳頭放嘴邊是啥意思?笑話他?
林孝玨淡淡的轉回身:“服我。你不丟臉。”還是那句很裝逼的話。
蘭君垣憋著嘴才沒笑出聲,這兩個孩子,也太孩子氣了。
風少羽不動聲色的挑挑眉毛:“說了,差不多行了。”說胖還喘上了。
接著他換成衣服無賴的語氣:“快說快說,你到底有什麽法子把城門給熔了?”撒嬌似得問道。
一般也十分親近的人少羽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蘭君垣看著在前面鬥嘴的兩個人,搖頭失笑了下,也跟了上去。
林孝玨給他二人好好的講解了一番鑄鐵是被什麽東西熔化的。
鋁粉和三氧化二鐵粉末按一定比例(1:2.95)配成的呈粉紅色的混合物,當用引燃劑點燃,反應猛烈進行,得到氧化鋁和單質鐵並放出大量的熱,溫度可到,遠遠超出了生鐵的熔點,能使生成的鐵瞬間熔化。
“鋁粉,三氧化鐵?這都是啥?啥?”風少羽聽得雲裡霧裡。
蘭君垣也的桃花眼也斜向小姐,難道在認識她之前,他們是這麽沒有文化的人嗎?
“都是天地間,孕育的東西。”
他們沒學過化學,一時半會是解釋不清楚的,林孝玨將手指指向山的那邊:“有礦石,可采集,熔煉。鋁如鐵,如銅,如金,如銀,都藏在,礦裡。”
這麽解釋他們就明白多了。
“這個鋁是什麽樣子的?你能不能再給我看看?還有那個三氧化二鐵。還有還有,為什麽鋁能沾在城門上,還有還有,你當時拿著一個銀子般的條條點燃了,那個是銀子嗎?是銀子是怎麽著火的?你是怎麽發現這些礦石的?
對了你的本事到底是哪來的,我們以前怎麽從來沒見識過……”
風少羽好像十萬個為什麽,一連串問出很多很多問題,有些問題蘭君垣沒有參與熔城門,聽都聽不懂。
林孝玨大了個哈欠:“磁鐵,掛城門,鎂條,易燃……哎好困。”她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別睡啊,別睡,你還沒給我解釋清楚呢。”風少羽去拽他的胳膊。
林孝玨稍微清醒一下:“這樣吧,這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能講明白的,你若想知道,我可以每天,給你將一點。”
要收他為徒嗎?“行,但是我可不磕頭啊。”風少羽眼珠轉了轉,有些難為情的將腦袋仰像天空說道。
林孝玨無所謂的打了個哈欠:“隨你。”
“我也不叫你師父。”風少羽繼續瞄著天。
林孝玨又打了個哈欠:“隨你。”語氣教前一次多了些不耐煩。
風少羽沒想到平時倔強的很的小結巴這麽好說話,他喜出望外。
“就這麽說定了。”他沒輕沒重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林孝玨就勢就坐下去了:“我不走了,在這睡覺,你們……”她抬抬手示意他二人離開。
說不走就不走了?這荒郊野嶺的,好歹注意下淑女形象吧。嚇死他了,還以為一巴掌把她拍殘廢了呢。
風少羽拍著她的幕籬頂:“別耍賴,起來,這裡怎麽能睡覺?”
蘭君垣四顧一下地勢,這不是到了後山那個埋伏圈了嗎?
原來她不見的時候都是在這裡睡覺,也不全是睡覺,還設陷阱,做地雷和鋁熱劑。
怪會找地方的呢。
這裡人跡罕至,草高沒人,主要的有平地被樹林圍著,既不暴曬,也不陰涼,還能俯瞰義診棚那邊的動靜。
“在下隻問小姐一個問題。”蘭君垣收回目光看著不住“磕頭”小姐,嘴角彎著說道。
林孝玨強打著精神仰望他。
“這些東西小姐是怎麽想出來的?為何我等卻想不到呢?”按理說有需要才會有想法,行軍打仗他們也不是不需要好的火器,卻不能如一個民間女子一樣創造出這麽多強大的東西,是為什麽?
林孝玨覺得他的問題很模糊,她想了想才到:“老子有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入道者,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這個是我一切所為的,根本信念。”
風少羽不懂的搔搔頭,然後看向蘭君垣。
蘭君垣的桃花眼倏然笑了。
他拱手向林孝玨:“多謝小姐,受教了。”
貌似懂了。
林孝玨沒精力再說話了,擺擺手讓他們離開。
蘭君垣和風少羽都有心事的走在山路上、
“在想什麽?”蘭君垣看一眼向來大條的少年, 問道。
“我在想小結巴?”
蘭君垣心思一動,眼角也跟著動了動。
“我在想,是什麽樣的人家能養出這樣聰慧的女子,我要是他們家的孩子就好了,我爹就不至於天天罵我沒用了。不過他們家的家教也不是很好,她太隨意,一點男女間的避諱都沒有。”
小姐又大義,又很小氣,知識淵博也不拘小節,每個人的成長都跟家教有關,但這樣的她,流落在外的她,她的家族是什麽樣的呢?
蘭君垣有種直覺,小姐的性格叫做堅強,人為何要堅強,因為依靠不得,少羽現在羨慕的東西一定是他承受不起的重擔。
原來少羽是這樣想的小姐,蘭君垣提著的心落下來:“可能不是不避諱,是沒把咱倆當回事。”她很無奈的歎口氣。
“啊?!”風少羽驚訝一聲,小結巴很狂傲,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