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逞上了證物,麗姨娘這下更認定是小啞巴給女兒下毒了,當即哭訴道:“我女兒命苦,碰上這個狠毒的煞星,如此下去恐怕性命不保,還請老爺做主。”
三太太沉下眸子:“姨娘說話要慎重,無憑無據你最好不要妄斷。”氣急而怒的樣子。
三老爺意味深長的看她二人一眼,然後接過紙包:“這是什麽?”他冷聲問三太太。
三太太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漠。
“這是什麽老爺要問孝玨,可以放一邊一會再提,我覺得麗姨娘懷疑點心有毒,應該讓大夫們先驗證糕點。”她答道。
媳婦的語氣又恢復了前些日子的客套冰冷,三老爺心裡挺難過的,但是那個小啞巴要害她的女兒,他怎能原諒,一個侄女,一個女兒,遠近親疏他還是分得清的。
“那就請眾位大夫驗證一下點心裡是否有毒,若是有,扇娘你也不要再袒護她了。”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林孝玨,連名字都沒有,語氣冰冷沒有感情,可見多麽嫌棄厭惡。
三太太此刻才明白,這個男人有多不喜歡五小姐。
“那就請眾位大夫還我侄女一個清白,若是沒有毒,我也會追究有些人的誣陷之罪。”她的侄女不需要更多人憐憫。三太太犯了倔,肅然一禮,面向眾人。
一家人就這麽杠上了。
主人發了話要驗毒,大夫們也不怠慢,圍著桌上的點心端詳著。
“有無劇毒,拿銀針一試便知。”有個青衣大夫說道。
其他人亦讚同,於是青衣大夫拿出祖傳的銀針往點心裡一插。再拔出來銀針光亮依舊。
“沒毒,沒毒。”青衣大夫搖著頭展示給眾人看。
施嵐雲淡笑一下:“有些毒銀針也驗不出來。”
這話在理,其他大夫也認同,但是銀針驗不出來要怎麽驗證呢?
又一個大夫提議:“找隻狗一試便知。”
三老爺急忙令下人去牽狗。
不多時狗牽來了,是廚房養的花點狗,下人將飄香的點心喂它一塊。
“怎麽樣,怎麽樣?”眾人期待的看著狗的表情。
三太太和麗姨娘全神貫注。連眼睛都不錯一下。
三老爺也一樣。手指結敲在桌子上,有節奏的碎碎響。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狗一直朝下人伸著的舌頭吞縮了回去、抻了個懶腰。然後又搖尾朝下人伸舌頭,很賴皮的樣子。
一看就是點心沒吃夠,根本沒有中毒的跡象。
“可能喂的太少,多喂幾塊。”施嵐雲提議道。
青衣大夫看著本就不多的點心有點心疼。這點心奶黃精致,味道香鬱特別。從未聞過,色香味俱全,不知道吃上一口會是什麽感覺。
當下人來抓點心的時候他留了心眼:“剩幾塊,萬一狗吃了沒事呢?”
於是下人剩了五顆在盤子裡。
狗又留著口水嚼了一嘴的點心。然後就像瘋了一樣,噌的躥到門外。
“中毒了,中毒了。”眾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回過神了就往門外湧,去追狗看究竟。
三老爺彈跳起來。拔腿就追。
屋裡最後就剩下麗姨娘和三太太,麗姨娘帶著怨恨的得意,挑釁的瞪了三太太一眼,也跟了出去。
三太太厭惡的一蹙眉,沒再搭理她。
眾人本以為狗是吃了點心中毒,但到院子裡一看,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那隻斑點狗也不知道怎麽的,一會跑一會跳,一會又伸著舌頭在地上打滾兒。最後累了就窩到下人腿邊,搖著尾巴討好什麽。
“一看就是吃高興了。”青衣大夫離狗最近,他彎著腰借著燈籠月光看的最清楚。
不行,得嘗嘗。他突然直起腰,做出讓其他人退後的手勢,然後轉身就往屋裡跑。
其他大夫以為他悟出了什麽,又紛紛掉頭追問。
三老爺也跟著去看究竟。
院子裡一來一去,人又多,越發亂糟糟。
最後又剩下三太太和麗姨娘。
三太太路過麗姨娘身邊的時候不屑一哼。“狗比人都知道,什麽叫好吃,什麽叫毒藥。你這次可小心點,別誣陷不成,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是順便誇耀小啞巴的廚藝又侮辱她的手段,麗姨娘盯著三太太的背影胸前起伏加快。
一行人被青衣大夫“騙”回屋裡,以為他想出什麽了不得的事,沒想到這家夥就是低頭偷吃盤子裡的點心。
“好吃,好吃啊。”吞了兩塊,他發出滿足的讚美聲:“入口即化,唇齒留香,好吃。”
“你也不怕被毒死。”有與他相識的大夫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小聲告誡他。
其他大夫則議論紛紛,說他不著調。
“哪裡有毒?不信你們看我,肯定沒事。”青衣大夫無所謂的一揮手,撿起一顆點心又扔進嘴裡,吃了。
施嵐雲和麗姨娘的臉色有些黑,二人互視一眼相互點點頭。
“老爺,這點心根本沒毒,方才您也說了,沒毒就還孝玨以清白,可以說話算數。”三太太和三老爺已然坐著定,她看著大夫們的雜亂,秀眸一挑,冷眼看向三老爺。
三老爺尷尬的點點頭,剛要說話。
“慢著。”麗姨娘一抬手打斷他。
“五小姐院子裡的點心沒有毒,但並不代表珊兒吃的點心也沒毒,大家別忘了,五小姐屋裡可是搜出了這個。”她說著走過去拿起桌上三老爺擱置的那包亮晶晶的粉末,舉示給其他人看。
眾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青衣大夫製造的亂糟糟的場面頓時靜下來。
下一刻……
“對啊,這是什麽?”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
“這是什麽五小姐的丫鬟便知,我們孝玨不會做見不得人的事,更不必藏著瞞,丫鬟定是知道的。”三太太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是要丫鬟澄清?這小姐怎麽了?鬧了這麽大動靜,理應讓她來對質的。”有大夫不解,為什麽林府敢外揚家醜,卻不見事主人呢。
馬上有知情的大夫告訴他:“你不知道啊,這戶人家的五小姐是個啞巴,早在家廟長大的,不會說話。”
原來是不全之人。大夫們小心交換著神色。
“一個不全之人能做出如此好吃的食物, 她也是心思玲瓏的。”青衣大夫捏起最後一塊點心想著心事,剛要往嘴角放。
“給我嘗嘗。”他身後相熟的大夫早看他吃的眼饞,趁他愣神的時候一把搶過來塞到嘴裡。“好吃。”那大夫嘗到鮮味,眉毛眼睛都飛起來。
“你怎麽這麽討厭,快還我。”青衣大夫不幹了,怒道。
這兩個大夫很丟人但是也很小聲的打著架,當然是沒人注目的,大家都看著林府一家的爭論。三太太讓三老爺將周一叫過來。
麗姨娘知道這是要當面對質了。她趁人不注意叫來一個丫鬟:“方才搜院子的時候小啞巴在幹什麽?”
“他們說她一直坐在屋裡寫寫畫畫,有人要搜屋子也不理人,視他人為無物。他們找東西好像也找的不是她的,根本沒聽見一樣。”丫鬟將眼線傳回來的消息無誤的報了一邊。
麗姨娘眉毛糾結在一起:“她不是胸有成竹就是又啞又聾又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