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突然間昏迷不醒,林世澤請了大夫,現在雖然人醒了,但肚子脹痛時而嘔吐,大夫告訴她,這是噎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也就是老太太快不行了。
大早上林世澤去看老太太,大房一家子都在呢,自己的媳婦兒女也在,除了林孝玨。
老太太吵嚷著餓了,給的水米粥都不吃,非要吃林三做的肉,大夫都說了讓她想吃點什麽就吃什麽,大家也不敢攔著,可林三手好壞著,就讓廚房去準備葷食肉菜,等飯菜好了,林世澤趁眾人給老太太喂飯的功夫悄悄溜出來,然後直奔南院。
南院依然冷清,昨日下了一天的雪,下人將積雪都堆在大門口兩旁的小路邊,林世澤看積雪旁有個雪人立著,不知是哪個人乾的。
心裡有些氣憤,家裡都鬧成一團麻了,還有人有閑心堆雪人,就叫來一個下人:“把那玩意鏟了,真是閑的。”
下人恭恭敬敬領了命令,林世澤才進到女兒的正屋。
正屋裡溫浪迎面,一下子從外面帶來的冷氣就被吞噬掉了。
見女兒和丫鬟們正圍著爐子幹什麽,他呵呵一笑,脫掉外衣:“你這屋子倒是暖和。”
林孝玨見是他來,讓出一個地方:“我們在,烤紅薯,大人要不要,吃?”陵南忙站起來去接他的衣服。
林世澤將外衣遞給丫鬟,心道:我哪有心情吃那破玩意,笑著招呼女兒:“孝玨來,爹跟你說點事。”往桌旁指著。
林孝玨跟陵南對視一眼,慢慢站起。走向桌前坐下。
林世澤見兩個丫鬟很快收拾好了爐子旁的東西鑽進自己的屋裡,這才坐下。
“孝玨啊,你祖母病了。”
林孝玨很平淡的問道:“什麽病?”
林世澤知道她對家中人感情不深,也不能勉強她難過,就歎口氣:“大夫說是噎膈,讓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吧。”
噎膈就是母親所說的胃癌,林孝玨挺嚴肅的點點頭:“那真是不幸。”
林世澤知道她是神醫。卻無動於衷的樣子。有點心急,道:“若是祖母病故,爹就得丁憂了。”
林孝玨點點頭:“到時候也只能那樣了。不過易經乾卦說,潛龍勿用,大人若是龍,不妨潛三年。興許另有造化。”
三年官場風雲變幻,到時候說不上誰執政誰是老大。他好不容易才攀上陳家,又有可能做長皇孫的老師,這時候去丁憂不是要命嗎?
林世澤眼珠一動笑道:“先不提這個,你知道祖母是怎麽病的嗎?”
林孝玨心裡清楚的很。但還是很認真的問道:“怎麽病的?”
林世澤道:“都是被你大伯他們一家氣的。”
“哦?”
“你不知道,昨日三小姐跑到老太太面前告狀,說你打她。你大伯母就開始不依不饒了,我說我的女兒什麽樣我心裡清楚。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可你大伯母太不講道理,非說是你的不是,後來我才知道,她小戶人家出身見識短,就是為了訛銀子,我給她兩千兩她都不滿意,還勒索要兩萬兩。”
這些事都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林世澤早上才來找她說,她以為昨晚就得來找她算帳呢。
林孝玨笑道:“那給您,添麻煩了。”
林世澤一聽,這是要讓他出錢啊,可這個女兒很有錢,就笑道:“兩萬兩這麽多,我怎麽會賠給他,再說我手上一時也沒這麽多閑置的銀子。”
林孝玨道“我也沒有,我的銀子,還有用處。”
林世澤心道,不用再試探了,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錢她是不會出的,自打跟這個女兒相處久了之後他就知道了,你對她好一點,問一下事她是願意回答的,一般時候她要是吊你胃口,那就是在跟你生氣。
他就是怕得罪她,所以才試探,現在好了,全明白了。
笑道:“爹不是要管你要錢,爹不差你那點錢,你的事,爹替你擔著了。”
林孝玨聽了半天才知道他是來賣人情的,頷首行禮:“有勞。”
林世澤忙道:“咱爺倆齊心,其力斷金,爹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那真是多謝。”
林世澤見她一直都是表現的淡淡的謝意,想了想又道:“爹還有一件事要問你,你把少施晚晴給打了?”
林孝玨搖搖頭:“沒有。”
林世澤知道女兒敢作敢當,不會那這件事撒謊,那就怪了,原來少施氏在誆他,怒道:“那他們說你毀了少施晚晴的容貌,看來什麽事還真的先調查清楚,稀裡糊塗我昨晚都信了。”
“信了?”
林世澤一抬頭見女兒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心中一突,他信了不就是說明他心裡根本就認為她能做出這樣的事,笑了笑:“也沒全信,爹不是說過,你為人光明磊落,即使是真打了人,也一定事出有因。”
林孝玨點點頭:“承蒙大人信任,這件事,是輔宛郡主打的,不過她要打我,我拉過來少施晚晴,做擋箭牌了,但我可以保證,不是我打的。”
“……”這跟你打的有什麽區別,林世澤瞪圓了好看的眼睛,傻傻的愣在那裡。
林孝玨很無辜的攤攤手:“真不是我打的。”
林世澤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安慰她:“不是你打的,爹清楚了,等他們少施家來鬧事,我就一口咬定不是你打的。”
林孝玨露出開心的笑容,林世澤心想著到底要不要說出那句話,看著丫頭的樣子,還真有些心狠手辣啊。
張張嘴剛要說話,就聽有人敲門:“老爺,夫人家裡來人了。”
一大早就找上門了,林世澤看向女兒:“一定是來鬧事的,你不用怕,爹去跟他們講道理。”
林孝玨心道:“誰怕了?”笑著站起來:“有勞大人了。”頷首致意。
林世澤心道等處理完這兩件爛事再來找她說情吧,站起來走到門口,突然又一回頭。
林孝玨看他,林世澤想了想朝丫鬟的房門喊道:“那個什麽,三……周……”姓周,真是見了鬼了,心裡罵了一句道:“周三的,我的衣服呢?”
陵南聽見聲音忙從屋裡出來,胳膊肘上搭著他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