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揚有余光掃了一下賢王世子,見他正望著自己若有所思,臉上帶著十分擔憂。
她心中一暖,抬起頭道;“表哥,今日外面月光甚好,咱們在院子裡吃酒賞月可好?”
賢王世子望向靠南的窗戶,外面月光如銀,光輝一地,可是月已上中天,時辰是不是太晚了?
他剛要拒絕,見表妹用一雙憂鬱的眼睛期待的開著他,心中一軟,她剛被人退親正難過著呢,當表哥的不陪誰人陪著,又感歎可惜福婉那個家夥不在,不然還能幫她分擔一些,道;“咱們就擺酒菜在窗下好了,讓是讓娘知道我帶你飲酒。明日又要罵我不懂規矩。”
鍾清揚心下歡喜,點著頭應允:“全憑表哥的。”
賢王世子陪鍾清揚飲酒賞月,他怕鍾清揚喝醉,讓下人拿出酒窖裡的果酒出來,因為他平日裡喜歡飲白酒,所以從不沾甘甜可口的果酒,以為那酒只是名頭叫酒,不會醉人。
但鍾清揚兩杯下肚就有些微醺,她見賢王世子還有海量,便不在喝了,勸著賢王世子喝,二人從兒時開始回憶,一直說到長大後各自的一些妙事。
這時三更已過,伺候的下人都有些困倦。
鍾清揚見賢王世子也有醉意了,命令著左右:“你們下下去吧,我跟表哥好好說話。”
先王世子低著頭也擺著手:“下去下去。”
等人都走了,鍾清揚見賢王世子好像支撐不住了,又倒了一杯酒給他,問道;“表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賢王是閉著的眼一下子睜開,抬起頭端起酒杯;“我怎麽會讓你這小丫頭灌醉,還能喝。”
他又飲了一杯,然後問道:“方才怎麽說到哪了?”
鍾清揚聽他還記得他們方才在回憶往事,看來是真的沒多。
輕輕問道:“表哥,你是不是非常喜歡周清野小姐啊?”
賢王世子笑眯眯看著她,指著她頭上的紅花:“她就像一朵絢麗的紅花,花朵誰不喜歡?”點著頭:“她還治好了你的嗓子,救過福婉,我怎麽能不喜歡她?我是喜歡她的。”
鍾清揚心中不快,面色不改,道;“那表哥怎麽不跟周小姐表明啊?”
賢王世子嘿嘿笑:“無用了。”又扁扁嘴:“本來父王已經向皇伯父幫我提親,可是正好傳來周小姐不能生育的消息,咱們兩個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鍾清揚聽了微微一笑,心道還好我把消息傳給了少施晚晴,不然表哥豈不成了她人的夫君了?
又道;“表哥那麽看重孩子嗎?那就找個妾室生一個,若是周小姐不喜歡,生完了再把妾室送走不就行了?”
賢王世子伸手摸了摸鍾清揚的左臉:“傻妹妹,其實我並不是那麽注重孩子,但是小姐曾拖昌明帶話給我,明確說過她不會嫁給姓朱的,是我不死心而已,後來又有了這件事,我看她和君垣哥越來越好,便不想再打擾小姐了唐朝敗家子
。”
鍾清揚心下一沉,難道周清野早就拒絕過表哥?她喜歡的男人她卻看不上嗎?也不知道她眼光高在哪裡。
真是情敵喜歡她的表哥她不歡喜,不喜歡也不痛快,做情敵好難啊。
鍾清揚問道:“那表現現在還喜歡她嗎?既然她都拒絕了你,咱們以後再不理她就是,她也沒什麽了不起。”
賢王世子只是搖頭。
鍾清揚見他醉的抬不起頭,但還是想知道答案,站起來推推他的胳膊:“表哥,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賢王世子喃喃道:“小姐從沒喜歡過我,也沒戲耍過我,咱們雖不能成姻緣,但好兄弟還是能做的。
”“表哥不恨她?”
先是世子眼睛眨呀眨的看著鍾清揚,伸出一根手:“天氣剛剛轉涼,我與小姐在街上相遇,那是我還是個混球,小姐那時也沒有現在這般有氣度,但是她與眾不同啊,她身著紅衣,跳下馬車,目光帶著清冷和不屑的看著每一個人,她明知道咱們是在跟他鬧著玩也不惱,只看了東寶一眼,微微一笑就讓下人給錢打發咱們,下人還不明白,她說東寶命不久矣,之後東寶果然病重。”說到這裡賢王世子眼睛徒然正大,臉大心馳神往之色:“小姐的醫術真是高明,隻用一碗鯉魚湯就把東寶救回來。可她救人跟別的大夫還是不同,大夫有懸壺濟世以不收診金而標榜自己的大意,要麽唯利是圖買高價藥材來坑人害人, 她不這樣,她就是用一碗鯉魚湯,幾個銅板,但她敢要一萬兩銀子。”
鍾清揚心中嘀咕,這麽黑心也成了可愛之處了?
賢王世子想到跟林孝玨交往過的種種,忽而笑忽而憂愁,抓著鍾清揚的手,失落道:“表妹,你說我越變越好,不再花天酒地,不再欺行霸市,不再胡混給父母丟臉,禦使已經半年沒參奏我了,可我怎麽越來越不快活?看來我還要去幹壞事才行。”
鍾清揚:“……”
她又傷心又心疼,傷心欣賞人的成長不是因為自己,心疼心上人終於長成了明理懂事的男子漢,那個無憂無慮的表哥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鍾清揚坐在賢王世子身側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輕道“表哥,你娶我吧。”
屋內一陣沉默。
鍾清揚話說出口心砰砰亂跳,不知道表哥是回以她什麽答案:“表哥,你說話啊?”
旁邊的人哼了哼,什麽都沒說。
鍾清揚眸子漸漸暗下來,低聲道:“沒關系的表哥,反正你說什麽,你都是醉的,第二天你都不記得,你娶我吧。”
“呼嚕……”
不大不小的鼾聲漸起。
鍾清揚坐直了身子看向賢王世子,見人頭磕在桌子上,已經說找了。
真是……
鍾清揚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把賢王世子拖到床上放好,然後又走到窗下去斟酒,想了想把酒壺端起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這是賢王世子喝的白酒,入口辣喉,她眼淚都嗆出來了。
憋著氣息咳嗽一聲,又把剩余的壺底也喝光了,漸敢酒意襲頭,她忙走到外間,在外間的炕上和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