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突擊的人中,有一個形象稍瘦,穿著黑衣,目光精明,顯然就是頭目,他面對林孝玨人的鉗製也不掙脫,隻問林孝玨:“小姐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林孝玨道:“我是我自己的,完完全全屬於我,我當然是喜歡我自己的,難道你會覺得自己是廢物嗎?”
這話的意思雖然沒有直接回答自己很了不起,但也算承認了。
那人冷笑道:“那我問小姐,就憑小姐一己之力,能平息瘟疫禍事?”
林孝玨道:“太祖也不是憑借一己之力獲得江山,但他領導有方,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所以他老人家是皇帝,難道你有異議嗎?”
河間侯等人:“……”
這回答不得不說太巧妙,永遠不正面回答你,但永遠都讓你覺得她很有道理,甚至沒道理你也不敢說個不字。
那人再次冷笑,道;“小姐果然伶牙俐齒。”然後看向眾人道;“各位不要被她騙了,瘟疫這麽大的事,她不過是個大夫,救好了幾個人,到底能有多大功勞?哪裡就配立生祠?那些默默付出的人不吵不嚷,大家都別忘了。”
瘟疫這麽大的事,當然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夠力挽狂瀾的。
有百姓道:“可小姐也不是治好了一個人兩個人的事,小姐散盡家財,日夜替人治病,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雖然這事不是小姐一個人的功勞,但沒有小姐,這瘟疫還有持續一段時間,這就是功勞,立生祠也當之無愧。”
河間侯等富人在一旁點頭,道:“正是如此,難道我們都是愚昧的?”
那些人沒想到林孝玨在百姓心中這麽有威望,當然他們想不到,林孝玨做的都是實打實的事,是真的付出了金錢和熱情,不是親見的人,不懂得那其中的貢獻,但親見的人,自然要為她而感動。
那首領心道我不能就此沉默了,要被抓又沒辦妥事,那豈不是很窩囊?
就嚷道:“她這點小恩小惠你們記得了?那霹靂散可是少施醫館第一批大量製得的,連學子們科考用的藥也是少施醫館的,這些功績,你們怎麽說抹殺就抹殺?”
這人說的也不無道理,因為在全城最為難的時候,是少施醫館的霹靂散給了他們希望。
河間侯站出一步道:“那只能算少施醫館的功績,但與小姐的功績並不是此消彼長的關系,各有各的稱讚之處。”
“那你們都記得這位小姐的功績,誰又記得少施醫館的功績?”
林孝玨看著那人道;“那你的意思,這生祠應該立給少施醫館?是這樣嗎?”看向眾人:“如果大家覺得如此,我不爭這份功勞,只要是能為大家做事實的,誰都一樣。”
還沒等那人高興,百姓七吵八嚷道;“那也輪不到少施醫館啊,他們家賣藥往死裡貴,雖有功勞,但也是為了利益,不能說全無私心,可小姐就不一樣了,小姐可分文未賺取。”
林孝玨笑看那人道:“你明白了嗎?做事是要用心的,百姓們抬舉我,不是我功勞到底大與小,是我用心了,你懂嗎?”
眾人無不附和:“小姐的苦心,少施醫館能懂嗎?那就是榨人銀子的醫館。”
那人被人數落,眼珠不斷動著,一會他抬起頭來譏諷的看著林孝玨,道:“小姐也別把自己說的太好了,小心被人揭穿了真面目,就特別不好看。”
林孝玨心道這位倒是挺鎮定,看來少施家這次是用心來挑釁了,他攤攤手:“我真的無所謂,你說好了。”
那人面容一愣,推開鉗製他的人,站起來撣撣身上的灰塵,林孝玨眼裡,他就是要放大招的前奏。
果然他忙好了一切,得意的看著林孝玨道:“小姐真的是散盡家財嗎?其實是借花獻佛吧,小姐收到了兩萬多兩善款這件事怎麽不跟大家說一說?您的錢,都花哪裡去了,怎麽花的?”
他話音剛落,眾人都啊了一聲,原來這小姐散藥如流水,花的不是自己的錢啊。
河間侯和林孝玨對視一眼,二人目光中都帶著詢問,因為這一筆善款正是河間侯發起的,當時他交給林孝玨並沒有給旁人說啊,那又是誰傳出去的呢?
他看看附近的富商,難道是這些人做了好事,不甘被冷落,所以放出的消息。
林孝玨心中卻先入為主有了一個人選,李寶庫,河間侯捐了銀子,李寶庫不能不知道,他敢少施名醫又要好,散播出去最有可能。
這時陵南道;“善款也就兩萬多銀子,你知道我們小姐為了這次瘟疫花了多少錢嗎?六七萬兩都進去了,會貪墨這兩萬兩銀子?你也太眼皮子淺了。”
眾人再次轟然議論,也就是說,前前後後話了近十萬兩銀子,要那麽多嗎?
那人道:“都是你們一面之詞,誰不會誇大其詞,這不就是沽名釣譽嘛?”
“要是說不清楚,這事真有可能是沽名釣譽。”
林孝玨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看向河間侯,怎麽樣,當時她就說過,有些人你讓他們高興了,就給你立生祠,但只要你稍微有一些謠言,最氣憤的也是他們。
所以她根本不想要什麽亂七八糟的名聲,但又躲不過。
河間侯回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然後面向眾人道:“好在小姐辦事有章程,這善款就是老夫所籌,具體花銷,也是老夫組織的人監督,不信大家可以問一問這幾位老爺。”
一旁的富人連連點頭;“這些我們都有參與。”
河間侯道:“要說這監督當時還是小姐發起的,我還說不用,信得過小姐,現在看來要不是小姐堅持,還真有人要拿這件事做文章,小姐心地善良,用小人心思懷疑小姐貪墨善款的,真真可惡。”
林孝玨淡淡一笑,跟捐贈有關的,永遠都不要馬虎,這是母親交給她非常重要的道理,搞不好,不管你付出再多,都會身敗名裂。
有河間侯和富人們作證,百姓們的懷疑消去一大半了,怎麽說這善款是人家出錢,就算真貪墨了,也是人家自己的錢。
不過林孝玨還是讓人將當時捐贈的名單和花銷帳簿拿了出來。
她道;“正如這位小哥所說,平息瘟疫,絕對不是憑我一己之力,所以這份名單我早已備好,今日也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見,將名單刻在石碑上,供奉在這個生祠中,讓眾人記住各位老爺大人的善舉,也好勉勵後人。”
人家小姐自己都不居功不貪名,她的提議當然立即就得到了百姓們的響應,河間侯等人開始還推辭,被林孝玨勸住了,道:“這時候不是各位推辭的時候,這種善舉只有留下姓名,才能讓後人看到,讓後人看到也不是為了揚名立萬名垂千古,是為了給後人做榜樣啊,這樣她們在危難之際,才能生出惻隱之心,敢為人先,在所不辭。”
河間侯等人聽著有理, 百姓紛紛鼓掌:“小姐說的對,小姐果然是大善之人。”
“以前都覺得做好事不該留名,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想法多膚淺。”
“那可不,做好事也不是為了揚名,是要我們承擔自己的責任。”
說什麽的都有,但無不是讚譽林孝玨的。
來搗亂的人一看這哪行啊,他們可不是來給你錦上添花的。
那首領突然仰天大笑。
眾人全都愣住了。
河間侯問道:“你笑什麽?”
那人看著眾人道;“我笑你們看不穿真相,被人愚弄。”
林孝玨聽他笑的猖狂,不知道他又要發什麽招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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