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沒想到父親在妹妹的婚事上如此草率。
轉念一想有了主意,道:“爹,我不是反對您給妹妹訂親,就是這樁婚事有些不妥,若是以前沒有少施行醫身體不行的謠言流出也就罷了,現在傳的沸沸揚揚的,您還執意要把妹妹嫁給他,別人都會說您收了少世家的好處,咱們家可是讀書人家喜春來(女尊)
。”
讀書人該視金錢如糞土,可少世家是商賈,老祖宗是搖鈴竄巷的赤腳醫生。
何大人心中一滯,他也曾猶豫過,可是女兒不長臉,人家好不容易來提親,他還能攔著不成。
而且還有那麽多白花花的銀子。
讀書人家,做高官啊,說來好聽,可是俸祿就那麽點,上下級要打點,老人孩子要侍養,還有惡婆娘跟小妾攀比,哪裡不要錢?
錢其實是個好東西嘛。
何大人又不想在兒子面前失了身份。
冷著臉道:“你與其操心這些事,不如好好把書讀一讀,也好為我分擔一些。”
一提起讀書的是何公子就沒臉說話了。
他勸不動父親,心想著妹妹和少施行醫的婚事好像要勢在必行。
醫館裡蘭君垣每天都要給林孝玨送少施行醫和何家那邊的消息來。
這一天是傍晚。
天氣越來越熱了,但是北方的夏季,到了晚上風還涼的,一掃白天的悶熱之氣,讓人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林孝玨和蘭君垣都已經吃過飯,林孝玨就讓人搬了小杌子,她二人坐在門口的大樹下一邊乘涼一邊聊天。
院裡忙碌的人都避的遠遠的,誰也不敢偷聽小姐跟蘭公子說話。
蘭君垣低聲對林孝玨說起探聽來的消息;“何夫人讓人何公子去少施府試探了一下,少施嵐雲的態度很強硬,他是十拿九穩覺得何小姐一定會嫁給少施行醫,所以有恃無恐。”
林孝玨蹙眉道:“試探,何夫人怎麽試探的?”
她眼睛亮亮的,像夜裡的星,蘭君垣看得心癢癢的,趁人不備摸了她的額頭一下。
“這方法還不多?何夫人也算精明,說要派丫鬟過去試婚,讓少施嵐雲否決了。”
如何試婚林孝玨是知道的。
她並沒有感覺到蘭君垣在佔她便宜。
還沉浸在四姐的思考中:“少施嵐雲這樣強勢在我們知情人眼中是有恃無恐,在不知道的人眼中也可能是有底氣,就是不知道何家要如何選擇,壞就壞在何小姐已經有了身孕,這樣少世家好拿捏,所以何家說不定會忍下這口氣。”
就因為吃虧的永遠是女子,所以人們更不願意生女孩了。
蘭君垣見她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疑惑。
他經常跟她在一起,所以會忽略掉,其實她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非常坦誠一個人,這樣的人最容易吃虧上當被人利用了。
那以前她都是在怎麽躲過明槍暗箭的?
真是替她捏把汗。
想著何家的那些人,蘭君垣也很頭疼,他道:“讓你說著了,這何大人什麽都不想追究,就想著盡快促成這門親事,好在何夫人還有一些主見,何公子也比較偏向於母親。”
說明和何夫人和公子都是真相為何小姐考慮的人活色生香
。
蘭君垣見林孝玨眉頭緊鎖,安慰道:“你不要太著急,還有我呢。”
林孝玨抬頭看著她,目光驀的就柔和下來,她道:“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喜歡上你嗎?”
這樣*裸的表白讓蘭君垣有些羞澀,心中更是心潮澎湃,他聳著耳朵道;“那你告訴我。”
林孝玨笑的很幸福:“因為你讓我踏實。
”有時候她一個人抗的很累,可能她不需要別人做什麽,但只要有個人站在她身邊,哪怕隻說一下鼓勵的話,她都會充滿鬥志。
可是就這樣的人都很難找。
上一世的朱高燧貴為皇帝,都沒有為他頂什麽。
蘭君垣用小手指偷偷勾住她的小手指,低聲道;“我永遠都跟你一夥的,哪怕你是做壞事,我都……”
“你怎麽樣?”
蘭君垣笑的眼睛彎彎的:“你如果做壞事我就把你拉回來,因為你說人間正道是滄桑。”
林孝玨笑的撫掌,她的蘭君垣真是太可愛了。
笑了一會,林孝玨突然想起這不是在房裡,偷偷看了一下院裡的廂房,還有有製藥的夥計來回進出,但卻沒有人看向他們這邊。
想來他們是覺得既然他們兩個敢在外面說話,說的就一定是正經話吧,這個策略真好用。
林孝玨回過頭來看著蘭君垣,道:“你相出什麽辦法來阻止何小姐嫁給少施名醫了嗎?”
蘭君垣道;“我倒是想到一個, 無非就是離間,正好少施嵐雲對何家也沒那麽尊重,向來少施行醫也是如此,我想何少爺雖然書讀的不好,但好歹也是養尊處優的少爺,應該受不了這種閑氣吧。”
林孝玨道:“你是想挑撥少施行醫跟何少爺的關系?這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學院那種地方我進不去,但可以找敬之和雲錦。”
聰明人就是這樣,只要她認真起來一點就透。
但蘭君垣知道林孝玨不是願意算計人的人,除非這個人惹到了他。
她又十分愛護家人,這次都搬出了周敬之和周雲錦,想來她對少施行醫的恨已經入骨了。
蘭君垣安慰他道:“這件事你交給我吧,我也是讀過書的,書院我可以進,再者說只是散播謠言,不進書院也很容易,只要找一些學子來就行了,不是所有讀書人都能視金錢如糞土的。”
林孝玨十分歡喜。
果真有人商量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第二日國子監裡就流傳出這樣的傳聞,少施行醫不想娶懷有身孕的何小姐為妻,何家人卻逼迫少施行醫晚婚,還勒索了一萬兩銀子。
少施行醫經常曠課,但是何少爺沒有李寶庫做後盾,在書院裡呆的時間比較長,很快就有所耳聞了。
走到哪裡都有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聲,那些人總是投來或審視或譏諷或想確認的目光,這讓何少爺無地自容。
更多的是義憤填膺,他想應該找少施行醫問個清楚,就算妹妹做了不顧廉恥的事,能糟蹋她的也不應該是少施行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