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不知真假,想這少夫人都跪下了,再看那小姐,總是似笑非笑的一副晴冷面孔,本來就不好接近,現在一想,定然是長期傲慢的性子才能養成這樣的氣質,窮困人家,飽受挫折是不會有這樣氣質的。
說不定她就真的是那麽無恥。
都說著那丫鬟:“有理講理,我們都是證人,人家少夫人都被逼到這個份上,你們還想動手不成。”
陵南被說的心頭一驚。
再次抬頭看向眾人才明白過來,林孝瑜這一跪,眾人原本傾向於她家小姐的心,又再次傾斜到她那邊去了,她也真舍得下去臉呵。
陵南收回拳頭,站在她們家小姐身後憤憤不平:“小姐,氣死我了。”
林孝玨也氣。
可人群中可憐林孝瑜的聲音還沒停呢。
首輔的兒媳婦都給人下跪,富貴權勢又能怎麽樣?碰見狐狸精,什麽都白扯,這是家門不幸啊。
就是方才準備找林孝玨看病那婦人也不僅下了台階,看林孝瑜的目光卻飽含同情。
“小姐,如果您真的跟陳公子有往來,就斷了吧。”
“將心比心,將來您的相公若是外面也有個人勾引著,您怎麽辦?”
“是啊,這還是您妹妹呢,怎麽能不顧姐妹之情?”
更有離得遠的都開罵了:“罔顧人倫,自己是嫁不出去了?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林孝瑜一見聲勢都到她這邊來了,果真做人不能硬碰硬。
還好她激靈,靈光一現在久攻不下之際想到這個法子。
她擦著眼淚拉著林孝玨的裙角:“姐,姐姐,你可是我親姐啊,我求求你,別搶我的陳郎。”
叫的陵南直犯惡心,在她家小姐身後道:“你什麽時候當我家小姐是你姐姐了?”
林孝瑜隻哭訴:“我將沒穿過的衣服送給姐姐,沒想到姐姐會嫌棄不滿,可我並沒有輕視姐姐的意思,那些衣服也都是二十兩銀子一件做的,哪曾想因為這件事您就對我懷恨於心,就要破壞我的家庭。”
二十兩一套的衣服,還沒穿過,這人家送你怎麽會不滿呢?
有人議論:“這小姐怎麽這麽不識抬舉啊。”
“這不是好心當作驢肝肺嗎?”
林孝玨完全可以問她,那為何同意的小姐,她就需要接受她的接濟呢?分明就是父母不公嘛。
可這樣問了就能改變人們心中,她小氣記仇的個性嗎?
不能。
林孝瑜還有別的話要說。
人們依然不會覺得她就是對的。
這種爭執真是無用啊,可不爭執自己又會有一肚子氣。
林孝玨沒想到林孝瑜還真給她出了個難題,為今之計只有等陳博彥到了。
林孝瑜抱著她的腿求饒不止,人們也正在對她指點批判,林孝玨目光打量向遠處,遠遠的借口停了一輛馬車,一個身影從車上下來,慌忙往她這邊跑。
林孝玨嘴角含笑一抹即使,她突然蹲下來,溫柔的扶著林孝瑜,道:“少夫人,你先起來吧,你這樣,讓人看了好像我在欺負你。”
林孝瑜心道我就是讓人覺得你在欺負我,抬眼看林孝玨的神情我見猶憐:“姐姐,你容我一條活路吧,別再與陳郎來往了。”
林孝玨搖頭道:“你不信我也就罷了,如何還不相信陳公子呢?他飽讀詩書,豈能與我這個大姨子做出無媒苟合之事?我是醫女,需要拋頭露面,大家如何說我,如何我會我,我也習慣不會往心裡去,可你給自己的相公扣上這樣的罪名,豈是掀起所為。”
話說從馬車上跑下來的人正是在舅父的宴會上中途離席的陳博彥,快到醫館的時候,就聽百姓說首輔的兒媳婦在醫館,他就覺得事情不妙,等過來一看,剛好聽見林孝玨那句“你不信我也就罷了,如何還不相信陳公子呢?他飽讀詩書……”
陳博彥站在人群之後感動的不行,心道小姐光明磊落,自然信我,再看那跪地丟臉的女子,真真不堪入目。
林孝瑜並不知林孝玨耍的什麽花招,她此時已覺自己佔了上風,今日不逼林孝玨親口承認跟妹夫有染她又怎麽會站起。
拖著林孝玨的雙臂道:“我自是知道陳郎飽讀詩書,不會做那無恥之事,這不都是因為姐姐不肯罷手,大家也都見了,姐姐你自己也說,你花容月貌,誰人見了不動心呢?你若放手,相公自然就會收了心思。”
想到一件事,她頓時又哀聲不絕:“姐姐知道相公因為你,書也不讀,都不科考了。”
“啊?陳公子不是文章寫得特別好嗎?”
“據說是才華出眾的。”
“怎麽都不科考了?真是紅顏禍水啊。”
陳博彥聽著百姓的議論不自覺臉面發燒,林孝瑜更是懇求林孝玨不止:“姐姐,你放過陳郎,放過我們吧。”
林孝玨莞爾道:“妹妹你說的陳公子好不堪,公子心懷大志,怎麽會因為女子就不顧枉送前途,再者說,別說我與陳公子清清白白,若我真與他相好,又怎會耽擱他的前途,定然督促他好好讀書。”
陳博彥聽得直點頭。小姐當然會督促我讀書,怎會讓我荒廢。
陵南在林孝玨身後跺腳:“小姐你跟她說這些都是白費,她就是想害你呢。”
那些百姓又開始議論:“那到底為何不考了啊?到底該信誰啊?”
陵南不想聽別人說他們家小姐,就要拉起她起來:“小姐,您別說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您越解釋,這些人就以為您跟陳公子如何了。”
林孝玨擋開陵南的手,對林孝瑜語重心長道:“你還是起來吧,這樣對誰都不好看。”又指著身後:“你看我身後有這許多幫手,我完全可以不聽你侮辱我的話,我完全可以將你打走,可我不能這麽做。”
林孝瑜心哼一聲,你當然不敢,這些人在,你打我你這醫館還指不指望開了。
她剛要說話。
林孝玨磕磕巴巴打斷她:“我之所以什麽都不做,任你辱我,罵我,誣陷我,一來是要給林大人顏面的,而來你是陳家婦,你小可能不以婆家為重,到街上來撒潑,但我不得不體諒你,你看你是首輔的兒媳,跪在地上成什麽體統,你不如帶人來砸我兩下,也算不辱朝臣門風。”
“我……”打你豈不是我囂張?林孝瑜解釋的話還沒出口。
林孝玨又道:“總之呢,我與陳公子是清白的關系,你是她的妻子,卻非要扣著汙名在他頭上,我雖是女子,可也知道義氣二字如何寫,你若實在不信,咱們叫陳公子來吧,讓他當面給你解釋清楚。”
林孝玨心中冷笑,你是找他來讓我難堪吧,就搖頭道:“你……”
林孝玨已打定主意不讓她說話,抬手擋住她的嘴:“你若還念及陳公子,還念及陳家,你就起來吧,咱們有話好說,我的清白什麽的,我都不在意了,大家怎麽想我,我也認了,但我跟陳公子好歹認識一場,你別這麽糟蹋他了。”
她就這樣喋喋不休,一直不讓林孝瑜說話,林孝玨被她說的真有心要起了,可就感覺肩膀很沉,根本站不起來。
她抬頭驚訝的看著林孝玨。
林孝玨這時好似就非要拉起她一樣,把著她的肩膀道:“你起吧,你起吧,我認了,你給陳家留點面子吧,你是首輔的兒媳婦啊,跪著不合適。”
這不起來就好似她不顧陳家的顏面。
“我……”林孝瑜是想站起來啊,她站不起來。
人群中突然傳來隱忍的、包含怒意的,但是很好聽的男子聲音:“她不願意起,就一直跪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