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玨挺進門裡,雙喜在外面輕輕把門合上。
聽見關門聲,屋裡的背影轉過頭來,正對著林孝玨:“你來了。”
“王爺,本宮來找你要個人,不知道你給不給?”
漢王將修長的食指放在嘴邊:“噓。”聲音極為輕柔,然後招招手:“清野,你過來。”
林孝玨沉吟一下,目光半斂走過去。
“你說吧。”
漢王拉著她到了窗口。
屋裡的裝飾是按照廳堂來裝的,設有棋盤和琴案,進門口左右角是兩個盤旋向上的樓梯,屋子上面還有一層。
其他桌椅不表。
因為沒有隔斷,這屋子十分寬敞通透,四面都是窗。
漢王拉林孝玨到的窗口正對湖面,窗屜子下了,外面的世界十分清晰的擺在眼前。
遠處是王府高低起伏的各色景致,因為顏色單調,如一張黑白相間的水墨畫,不過也是極其好看的,這麽望著,像是置身在天宮雲閣,都望不到邊際。
林孝玨側頭看著漢王:“原來你叫我來,不是為了說正經事,是讓我陪你看風景啊?那我可能要失陪了。”
漢王道;“你是真不解風情,我就是不願意看蘭君垣,也不願意跟他說話,才把你單獨叫過來。”
林孝玨道;“他現在叫李固信,你要懂得尊敬人,你姨母坑了他一家,誰還要姓蘭?”
堂上的審判結果,漢王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抬起手道;“行,李固信,不過我不願意提他,你在我面前也不要提他。”
林孝玨垂下眼皮:“你別忘了我們來的目的,我們來就是找大哥的,不提他,那還有什麽意義?所以,你到底把人怎麽樣了。”
漢王呵呵冷笑;“大哥?你到是改口快。”
林孝玨道;“明人不做暗事,我知道人在你手上,快把人交出來吧。”
漢王身子斜倚在窗台上,認真的看著林孝玨的眼睛,像是看著什麽稀奇的東西,並道:“你還真說錯了,他真不在我手上。”
因為他目光毫無掩飾,像是要把林孝玨剝開,這樣有侵略性的注視領林孝玨十分不爽。
她眉心攏起道;“你可是皇子,王爺,別做這些下三濫的事,還撒謊。人不是你扣下的,他怎麽可能不回家。”
“我下三濫?”漢王冷笑:“因為我告訴高聳,不準他見蘭君垣,啊,李固信,所以他就走的,這樣我還下三濫?下三濫的人會跟你說這些?”
林孝玨聲帶不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漢王站直了身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塵土,隨即看向窗外,道;“因為我不高興,因為你要跟她在一起,令我十分不高興,憑什麽好事都落在他頭上呢,你這樣,高聳這個叛徒也這樣,我對他禮遇有加,從來沒虧待過他,背後捅我刀子,我沒有殺了他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了。”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微斂,劍眉倒立,有種極其隱忍的怒意在其中,這怒一種還帶了一點點傲慢。
人家是皇子,被人背叛,當然覺得十分不平。
林孝玨道:“你的意思,你沒有為難高聳?”
漢王道;“我讓他不許出現在蘭君垣的面前,除非我死了,他答應了,所以你們不用找了,除非我死了,否則他絕對不會出現。”
林孝玨臉沉下去。
漢王道:“這還是因為你,不然我會殺了他,所以你就慶幸吧,我想不到你有什麽理由能對我生氣。”
林孝玨道;“我生氣的理由就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為什麽非要砍斷我的橋?之前的事,我都已經不與你計較了,我隻想去過我的生活,可是你總不肯,這件事為何你會覺得高聳背叛了你,還不是因為你要攔我的路,難道方氏殺人奪命,還搶人家的兒子是正義的,值得你保護的?不是吧,所以,我為什麽沒有理由生氣?我不禁生氣,我還記仇了,下次有機會,輪到我虐你,我也絕對不會手軟。”
說完一哼,轉身就走。
漢王攔住她的去路;“你幹什麽?”
林孝玨抬頭道:“我已經知道高聳的下落,難道還能盼著他在這裡出現?當然是出去找人?”
漢王道:“跟你說了不用找了,高聳對不起我,他那個人是不會背棄信譽的,就算你們找到他,他也不會跟你們回去。”
“所以你就挑中了他這點,讓他斷絕跟我未婚夫的關系?”林孝玨忽然提高了聲音:“你不過是碰到了好人,好人才守信譽,你看好人好欺負。”
“隨你怎麽說。”漢王忽然放軟了聲音:“我們說些別的,你知道這個方向是什麽方向嗎?”
林孝玨不出聲。
漢王道:“是你公主府的方向,趕明我讓人把院子墊高,坐在家裡,就能看見你府上的一切。”
他們是鄰居,他如果這樣做,就等於在她的房子旁放置了無數個奸細。
林孝玨本想發怒,後笑了:“隨你怎麽墊。”
一座宅子的風水,在建造之前就要相看好,然後才來布局,隨意改變布局,就會破壞風水,她是不迷信,但是別人不會,起碼漢王是認風水的。
所以她才不信他會墊高。
而且要墊的能看見公主府,那高得多突兀了,真當外面的人看不見嗎?
漢王說到這裡也笑了;“知道我不能把你怎麽樣,所以就有恃無恐,這是你最討厭人的地方,當然也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
以前朱高燧也跟他說過這樣的話,最討厭她的倔脾氣,但是也正是因為倔脾氣,才與眾不同。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原因,早晚會變成他討厭他的借口。
林孝玨道:“沒有事我就走了,你再攔我我就動手打你。”
漢王道;“我要攔你一段時間,過了那個時間,就放你走。”
“什麽時間?”
“男人女人在一起,差不多的那個時間。”
那是什麽時間?林孝玨想了一下,臉陰沉如大雨將至的天:“我知道你無恥,可是不知道你這樣無恥,你以為這樣我未婚夫就會嫌棄我厭惡我嗎?你抓我那些天,他不是依然對我不離不棄?別把別人的愛看的太狹隘,也別把別人的愛當做你的愛,無恥。”
最後兩個字,她是用鼻子裡哼出來的,語氣如常,但神色極為不屑。
漢王哼了一聲:“他就那麽好?”
林孝玨驀然一笑:“我娘說,春風再美也比不過他的笑,你不是女人,也不是他的愛人,當然感覺不到,好到你無法想象。”
“呸!”
漢王差點吐林孝玨一臉。
漢王拿林孝玨沒辦法,更拿林孝玨和李固信的感情沒辦法,他們對彼此的愛好像一個完整的圓,像天衣無縫,誰都插不進去。
為了避免府上傳出王爺和永安公主打起來的傳言,漢王還是方林孝玨走了。
臨走時漢王道:“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除了你,誰都沒有來過,你總是不信我對你的感情,那麽我告訴你,你是特別的,別的女人不敢對我做的事,說的話,你都可以,這就是我對你的感情。”
林孝玨又回想起上一世宮裡的那條石子小路,她根本不是特別的。
林孝玨回頭告訴她;“但是我要的不光是特別, 是唯一。”
他有妻妾,所以他們注定不能相容。
出了漢王的特別之所,林孝玨沿著來路往回走。
因為漢王小氣,這回連帶路的雙喜都不借給她了,就讓她去迷路。
可惜她懂得風水,皇家的建築,都要風水,哪裡留了路,她簡直了如指掌。
這樣很快的,就到了月牙門。
林孝玨本打算去前院找李固信,怕他久等,陡然間眼前一花,一頂小轎她在眼前的過道處停下,林孝玨定睛一看,一個穿著豔麗的婦人從轎子裡走出來,看見她那人聲音也很意外:“公主大人怎麽來了?”
“少施側妃應該沒資格管本宮怎麽來了。”
是的,來人正是從宮裡剛回來的少施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