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勇的異樣大家誰也沒有發現。
蘭君垣問好了嗎?
林孝玨道好了。
蘭君垣這才回身。
林孝玨讓人周清野站起來試著走幾步。
周清雲照做。
蘭君垣見她步履沒什麽阻礙,也不痛哭,知道沒事了,回頭看著錢勇:“到底出了什麽事?”
正問著,傳來敲門聲:“四小姐……”
是周清丫鬟的聲音。
林孝玨道:“進來吧。”
丫鬟穿著粗氣走進來,見了周清雲先是一愣:“小姐您沒事了?”
周清雲看了林孝玨一眼:“有妹妹在怎麽會有事,你沒事吧?”
“奴婢也沒事,只是跟錢大爺的兄弟們把盛七那小子打一頓,打的好痛快。”
盛七?
周清雲的前夫。
林孝玨看著周清雲:“你碰見他了?他騷擾你?”
周清雲目光瞟向蘭君垣和錢勇,瞬間紅了臉:“沒事,不要緊。”聲音帶著怯弱,顯然是在顧及什麽。
林孝玨心中一歎。
這時錢勇道;“我是不認得那小子是誰,不過油頭粉面的嘴裡不乾不淨,還對四小姐推推搡搡,一看我就動了氣,直接讓人把他按到街上打一頓。”
盛七在街上無意間見到周清雲,見她氣質相貌都變了好多,還有衣著首飾,儼然是大家閨秀,再想到周家此時的地位,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邀周清雲跟他一起喝茶。
周清雲不去,她就直接拉人,丫鬟跟他扭打在一起,周清雲怕丫鬟吃虧便拉架,廝打的二人沒有注意,掙扯中就把周清雲撞倒了。
正好被詢街的錢勇看見。
林孝玨聽了錢勇的話一陣蹙眉:“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又來打擾?”
周清雲神態靦腆道:“不要緊了,反正他也挨了教訓,以後我也不出門,碰不見,就算了吧。”
丫鬟忙道:“是,打的皮青臉腫,他叫囂著要去告狀,說我們欺負人,最後奴婢對他說,他調戲國公府的小姐罪該萬死,告狀官老爺也不會偏袒他,聽到國公府三個字他如喪考妣,再也提不起興致,被家人灰頭土臉的帶走了。”
手舞足蹈的說的熱鬧,還繪聲繪色的。
林孝玨都被她氣笑了:“看不出,你倒是個不怕事的,小姐都受傷了,還在外面跟人打架?”
丫鬟一愣,吐吐舌頭,然後看向錢勇:“不是有錢大爺,奴婢見他回桃花落影了,就知道是咱們自己人。”
這一條街差不多都是自己家的店,沒有什麽好怕的。
錢勇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也是巧,之前在府上見過四小姐一面,不然還不知道是自己人呢。”
錢勇是長住街上的,難得回府一趟。
周清雲之前就納悶呢,她並不認識這個人,可這個人卻知道她的身份,因為受傷了沒好意思問,後來妹妹進來就更不好問了。
才知道,他竟早見過自己。
其實錢勇不僅見過她,還認得盛七,近距離談過話。
所以錢勇讓人打盛七的時候,盛七一度的難以想象,因為在之前交談的時候,這人看起來可不是這般凶殘。
周清雲心中好奇,目光一瞭,看向錢勇,見那人也正在看自己,忙彈開視線。
蘭君垣這時道:“要不要去使些手段?”
突然的一句話讓人大家一愣。
林孝玨明白他的意思,點頭:“好。”
周清雲忙道:“妹妹,算了,你正在風口浪尖,何必為這小人再壞名聲,他也被打了,以後他不敢的。”
丫鬟也道:“打的不輕,最少半月能下來床。”
林孝玨倒是相信錢勇的實力,他能扔下人把周清雲抱出來,肯定也會交代下狠話。
她眼睛轉著,一臉奸詐。
蘭君垣這時笑了,道:“既然已經得到教訓,就看他後續的表現吧,”
他是舍不得林孝玨再次被人議論,盛七調戲了周清雲,他們的關系大多數人都聽過,如果有什麽風吹草動,別人一想就會想到林孝玨。
此時他也深感方才魯莽。
蘭君垣都說看後續,周清雲又怕事,盛七也得到了教訓,大家一時就都說算了。
只有沒參與蘭君垣提議的錢勇暗暗攥起了拳頭,不過誰都沒有發現。
之後周清雲沒了逛街的心思。
林孝玨先辭別蘭君垣,帶著周清雲回家去。
接下來是一家人賞月吃飯,到曲終人散後林孝玨出了大門去欽天監跟蘭君垣匯合。
這一年摘星樓觀月熱鬧許多,林孝玨蘭君垣逸風是老人,還加入了南公子和巴蒙德。
圓月當空,發著清冷的光輝,月下才子佳人擺了一桌,觥籌交錯。
尤其是南公子,十七年來第一次賞月,興致盎然,盎然道一杯酒一首詩,一首詩一杯酒。
最後喝趴下了。
巴蒙德更是不勝白酒酒力,趴的比南公子還早。
倒是逸風讓人意外,頗有些千杯不醉的架勢。
蘭君垣量到了便不喝了,看著自斟自飲的逸風:“少喝點,也沒人勸酒。”語氣頗為溫柔,像是妻子在勸慰丈夫。
逸風一蹙眉,看了一眼也十分關注他的林孝玨,端起酒壺:“喝多了也不打擾你們就是。”
竟然走了。
蘭君垣無語的看著林孝玨:“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孝玨哈哈笑:“老逸誰能想的明白?”
笑完四周突然靜下來。
林孝玨目光深邃, 宛如月下大海,她看著月亮掛著的位置,中天偏西,突然道;“應該到時間了?”
“什麽時間?”
“犯病的時間。”
第一縷晨曦投在林老夫人臥室的窗欞上,映在窗下青色地毯,留下淡淡的斑駁。
林世澤剛好走到跟窗口斜對的門口,就被猝不及防的哀嚎震懾住了。
他忙進了正屋,屋裡一陣腐敗的惡臭,他眼睛看向母親居住的床下,恭桶蓋子敞開著,想來惡臭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床上伺候母親的老嬤嬤抱著母親的頭嚎啕大哭,嘴裡涎液直流,並喊道:“老夫人,您醒醒啊,醒醒看看奴婢……”
母親的胳膊捶著,腦袋也耷拉著,上半部的臉被老嬤嬤擋住,但能看見嘴角流下來的穢物,花白中帶著碎肉,極其惡心。
林世澤走過去:“我娘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