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垣回手將老嬤嬤的侄子拎到老嬤嬤面前。
道:“您真的不說?”
老嬤嬤微微張開嘴。
那侄子胳膊上包了層層藥布,蘭君垣扯著一個頭,刺啦一聲,連帶皮肉全都下來了。
傷口是幾天前流銀剝的皮,塗了藥,用藥布包好,是為了讓藥布跟肉長在一起。
再次剝離,比之前剝皮還疼上百倍。
那侄子慘叫一聲,當時就癱軟在地上。
汩汩鮮血立即就將別的藥布染紅了。
接生婆見慣了生死場面的,都嚇坐下來了。
老嬤嬤眼前一陣陣眩暈,捂著胸口臉色慘白。
蘭君垣道:“說不說,我讓人給他埋了三十個布頭,最少也能疼個三十下,每次都在你面前,你如果能忍受他活活疼死,你就不說。”
別說是親戚,就算是陌生人,看著他受這樣的刑罰,正常人也接受不了。
老嬤嬤一下子就跪下來,哭都找不到調;“大公子,求你放了他吧,放了他吧,我給您磕頭了。”
她砰砰的磕著頭。
蘭君垣道:“看來你還是不想說,那咱們再來。”
他走向侄子,侄子嚇得連連蹬著地面:“姑姑,姑姑,救命啊。”他的呼救聲,像是用盡生命最後一死力氣喊出來的,因為之前疼的已經沒勁了。
老嬤嬤見蘭君垣彎下腰,如果再來一下,侄子或許真的會疼死。
她大叫道:“大公子我說,我都說。”
錦衣衛的刑罰一般都要借助器具,蘭君垣對老嬤嬤侄子的酷刑是林孝玨教給他的,以前他們交流過酷刑,所以他記住了。
這下派上用場,對那些惡人十分實用。
老嬤嬤的公子跟接生婆的差不多,但是有一點是接生婆不知道的,因為李秀才和娘子相貌好,又有學問,才被方氏盯上的。方氏抱男孩不光要繼承蘭家的產業和爵位,當時她就打算好了,這個孩子以後還要娶自己的女兒,所以挑了又挑。
李秀才一家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正好撞到槍口上。
拿了老嬤嬤的供狀,蘭君垣讓流銀留下來安排地窖裡的三個人,他自己出了地窖,爬上樓梯。
上面是公主府第四進廂房,隔著窗子,見天還亮著,不過日頭已經有些偏西。
蘭君垣抬手擋了擋光,過了好一會才適應。
他將供狀折好放在懷裡,然後出了廂房來到二門口,叫了屬下過來:“備車,去醫館。”
話音剛落,前面空地上就走過來一個人:“去找我嗎?”
蘭君垣一偏頭,大喜過望:“清野。”
這宅子出了林孝玨,也沒有那個女人敢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了。
林孝玨道:“怎麽這麽驚喜?一想就應該是我了。”
蘭君垣從台階下小跑下來,挽起她的手:“因為我正要去找你啊。”
屬下們見了自覺的退到一邊。
蘭君垣拉著林孝玨往二門那邊去。
林孝玨搖搖頭道:“我來是因為有人去醫館找你,這人有些特別,還不說什麽事,我也不能告訴他你在哪,所以就親自過來給你送消息了。”
蘭君垣蹙眉;“找我的,但是去醫館找你?”
林孝玨笑道:“可不是,他知道我們倆的關系。”
找林孝玨給蘭君垣傳話,這話是一定能傳到的。
蘭君垣目露好奇之色:“到底是誰啊?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林孝玨道:“我也很意外,但是我想,可能見了有用,他就是漢王的謀士,高聳。”
蘭君垣眉心輕攏;“是他?”
林孝玨沉吟一下道:“君垣,我問你,老嬤嬤招供了嗎?”
蘭君垣眸子微沉,點點頭。
“所以你非常恨方氏吧?”
蘭君垣攥起拳頭:“殺我父母,害的我家破人亡,而她只是為了她的一己之私,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將她千刀萬剮。”
“所以你會將她千刀萬剮嗎?你會殺了她嗎?”
蘭君垣一愣,抬頭看著林孝玨。
眼前的姑娘正神色擔憂的看著她,她那水靈的眼睛如兩泓清泉,乾乾淨淨的像是能洗滌人的心靈。
蘭君垣一笑,笑容溫柔繾綣;“你傻嗎?我現在怎麽會殺她,我要把她繩之於法,讓她得到她應有的下場,卻絕對不會髒了我自己的手,因為我不是一無所有啊,我還有你,我要是殺了她,我自己也被她毀了,有好日子不過,誰要跟她同歸於盡。”
可是如果沒有她呢?
沒有跟她的感情羈絆,他或許就會做傻事。
上輩子蘭君垣死於兩年後,殺母弑親,被穿成人是大奸大惡之人,斬首與五門菜市口,這是真真實實發生了的事情。
明白了,明白了。
林孝玨突然抱住蘭君垣:“答應我,一定要從長計議。”
蘭君垣撫著她的背;“怎麽了?怎麽這麽害怕?我不會做傻事的。”
林孝玨離開她的懷裡,道;“那就去見見高聳吧,我記得這個人一直與你作對,對你的影響很大,現在他主動來找你,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知己知彼,總是好的。”
蘭君垣微微頷首:“他在醫館?”
林孝玨道:“在城南的一個宅子裡,他留了地址給我,我送你過去。”
高聳的宅子是漢王送的。
雖不大,但很精巧,附近的宅院都是一些官員置辦的產業,所以街道很整潔乾淨。
蘭君垣先下了馬車,然後拉著林孝玨下來。
蘭君垣道;“這是他自己的住所。”
約人到自己家裡來,這是沒把別人當外人吧。
林孝玨也很是詫異,那個人是高聳啊。
他向蘭君垣。
蘭君垣走向漆紅的木門,敲了敲,然後就站到一邊。
不一會的功夫,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仆人探出一個頭:“你們找說啊?”
蘭君垣拱起手:“在下蘭君垣,來拜訪你們大人。”
老仆人道;“大人有交代過,請您進來。”
說完慢慢將門打開。
林孝玨也上前來,蘭君垣和她相視一眼,二人攜手邁進門口。
宅子裡面的精致跟外面就差很多了,正值冬末,草木蕭條,擺設也沒有,一切都很簡單。
這讓林孝玨想起見過的高聳,氣質恬淡,內向,從不引人注目。
但他上輩子卻把蘭君垣排擠到死,他們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