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垣和陳博彥的爭吵好在沒有傳開,但在中間挑撥離間的薛世攀,怎麽會不派人跟著陳博彥呢?
所以蘭君垣對陳博彥所說的那句話他都知道了。
他摔了個杯子才算解氣,心中罵著蘭君垣:“你算什麽東西,還世人只有你跟林孝玨合適?你放心,只要有我薛世攀一天,你們就休想在一起。”
又聽下人來報林孝玨在花街柳巷開了個醫館,兩天后就開館,還請了很多人去,心裡再次罵道:“不守婦道的女人,開醫館還要去花街柳巷,絕對不能讓你開成。”
罵完了又問那下人:“都給誰下了請柬?”怎麽他還沒收到呢?
下人說了都有誰誰誰。
薛世攀一聽都是跟林孝玨關系好的那幾家,唯獨沒有他。
又摔了個杯子:“陳博彥都不要你的人,你還能請他,卻都不請我,活該你相公被妹妹搶走。”
又開始想著陳博彥和蘭君垣:“既然她願意跟你們都好,就是不跟我來往,那你們倆也別怪我從中說了些實話。”
就這樣薛世攀在心裡腹誹了三人一上午,甚至這三個人好像都沒惹到他,更為不解的,這三個人中,還有一個他覺得很關心的女人。
這種滿肚子仇視的人先不表了。
且說林孝玨要開醫館的事,在第二天上午的時候,認得她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少施氏聽說了坐在家裡直拍桌子:“那地方怎麽能開醫館呢?賣香料才是最賺錢的。”
“她就根本不會打理店鋪。香料鋪子放在她手裡就是糟蹋。”
一臉怒氣問著下人:“她現在在花街柳巷開醫館,那香料鋪子哪去了?”
回來稟告的人也不知道香料鋪子和香伯去哪裡了。
“小姐要把香料鋪子搬到這裡來?”
東華大街,林孝玨帶著香伯在行人稀少的街上選鋪子。
林孝玨點著其中幾家:“香伯您選中了哪一家?這些都隨便挑。
”
香伯看著兩邊的店鋪無一家營業。還有幾處是斷瓦殘垣,燒得只剩下地基了。
他心道你口氣不小,還隨便選,可是不管選哪一家,這生意都不好做啊。
沉吟一下他小聲道:“小姐,您是不是有所不知?這東華大街背後有神秘的黑暗組織,連官府都管不了。這裡的店鋪咱們好像租賃不下來吧?”
林孝玨搖搖頭:“怎麽會,天子腳下。怎麽會有什麽的黑暗組織。”
香伯忙道:“您可能總也不出門,我都聽說了,那組織的頭目還是個女魔頭,殺人不眨眼呢。”
“不會吧?”林孝玨一愣。
香伯忙不迭的點頭:“真的真的。您是沒見過她,據說是黑臉紅眼,一對招風耳,其醜無比,而且這裡根本還沒有開業,咱們去找誰租賃呢?我看這地方是不好。”
林孝玨停下來不自覺的摸摸耳朵,招風耳?不是吧,她自言自語道:“那這就難辦了。”
前面正是饗悅樓的幌子。
香伯還以為她說的是租賃鋪子的事難辦了,非常同意的點頭。指著饗悅樓道:“聽人說那女魔頭就是這饗悅樓的東家,小姐要不咱們再另外尋覓一處吧。”說到這他身子好像抖了一下。
林孝玨放下手道:“可另外尋覓鋪子是要錢的,這街上的店鋪不用錢。隨便選一家就成。”
香伯心道這小姐是不是傻了?哪有店鋪不要錢的,就算這街道再清冷,店鋪人家早晚都能兌賃出去。
他道:“要不咱們再看看別的地方吧,原來地方開香料鋪子是極好的……”又話鋒一轉:“反正都這樣了,要不去前門那邊看看。”他是商量著問的,但語氣很肯定。一點也不想在東華大街租賃鋪子。
林孝玨搖頭:“不,我就要在這邊選個鋪子。你還是挑一個吧。”
香伯急道:“小姐您為什麽這麽強呢?差不多的錢,咱們可以選更好的店,這些店鋪也不可能不要錢。”
林孝玨道:“這些店鋪可能別人會要錢,我用真的不用錢。”
香伯不住搖頭,這怎麽可能的,難道那女魔頭是你家親戚,不過他沒問。
林孝玨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笑了笑:“真的不要錢,因為這些店鋪一半都是我的,您隨便挑。”說著掖著鬢角把耳朵露出來:“我不是招風耳。”
香伯眼睛一瞪,下一刻:“……那您……”
林孝玨笑著走進饗悅樓裡:“女魔頭來了,都出來上菜。”
香伯跟在身後這心情是不好言語的,他偷偷抬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怎麽這麽欠兒呢?這下子完了。
在饗悅樓用過午飯,林孝玨讓人帶香伯去看鋪子,然後在雅間叫來一直在東華大街打理的錢勇和曲國雄。
錢勇比較愛說笑,先問林孝玨:“小姐您知道自己成了女魔頭了嗎?”
林孝玨把頭髮往後一撩:“枉我如花似玉的,怎麽給我傳的那麽醜。”
錢勇和曲國雄哈哈大笑。
錢勇道:“咱們這街上的事好像有人刻意隱瞞一樣,不僅知道您真正身份的人很少,還有人把您傳的神乎其神,不知是為何。”
在跟東廠的人對峙的那天,林孝玨可是自報家門了的。
林孝玨沉吟一下道:“這也好解釋,因為鬧出了大事,不僅我一個有麻煩。”他指了指對面:“那邊也麻煩,所以自然有人要把事情壓下來,這可是天子腳下。”在利益面前,人們不得不放下一些東西,比如仇恨,弄不死你的時候就先忍著,甚至乾的是一樣的事,還得幫忙瞞著。
錢勇和曲國雄紛紛點頭:“他們也是不敢為難小姐的。”
不是不敢,是沒有好時機。
林孝玨轉了話題說正事,她問錢勇:“這些鋪子都經營什麽,您這邊定了嗎?”
錢勇道:“跟二兄弟商量過了,還要看對面經營什麽,我跟二兄弟的意思是盡量跟對面不要衝突,免得被對面暗算。”
“咱們的鋪子能修葺翻新的都已經完善了,只剩下需要重新起架的,得等開化了才能動工。”
他們說的對面都不是鋪子對面,是方家和方家的那些同夥,正月十六都過了,正常的店鋪都已經開始營業,可就是東華大街還沒起來呢,因為基地動了燒殘的鋪子不能開工,還有就是兩邊都在試探對方要經營什麽。
都打聽不到,所以都拖著,十五過了也沒開起來。
其實林孝玨到不想知道對面經營什麽,因為這時代能買賣的東西就那幾樣,方家也逃不過,她唯一想知道的,方家的鋪子都被什麽人給租賃了。
如果是被大的商家給租賃或者買去了,那要是競爭起來,會需要很多銀子鋪路。她的錢不是很多,而且還是借的。
林孝玨目光不自覺的看向窗外。
錢勇問道:“小姐您是在等人嗎?”
林孝玨點頭:“按理說,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個送消息的人應該要來了啊。”
“誰啊?”
錢勇剛問完,雅間的門就被敲開了,小夥計探進來一個腦袋:“小姐,外面有個鄭大人要見您。”
林孝玨笑了:“我就說吧,我掐著他的脈門,他怎麽可能不找我呢。”
錢勇和曲國雄面面相覷,姓鄭的大人,工部侍郎?
來人正是鄭齊鵬。
鄭齊鵬一聽手下的回報說那姓周的小姐去了東華大街他就知道這人是在等他了,於是收拾了一下公文就出來了。
等他求見時,果然這饗悅樓的人直接就把他請到雅間裡。
雅間裡只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桌子邊喝茶,見他來,她慢慢抬起頭,莞爾著放下茶杯,站起微微施禮相迎:“鄭大人好,請坐。”
她抬起手,示意他坐對面。
鄭齊鵬一生談判無數,有老人,有少年,有寡婦有美婦人,更別提什麽鄉紳官僚,太多了,可就是還沒跟小姑娘單獨談過什麽。
不對,有談過,但都是男女之事,正事上還真沒有。
但見那對方舉止從容,彬彬有禮,還明明都知道對方懷揣著敵意,可對方還是能做到跟見了普通人一樣, 保持著應有的禮節和客套。
這女子讓他見識了太多次的不一樣,這樣的人你說她不成大事都怪了,哪怕她是女子。
鄭齊鵬看著對面的女子心微微顫了一下,知道硬碰硬威脅她是不行了,拱手回禮,然後坐在椅子上:“鄙人此前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要麻煩小姐。”
官架子他也不擺了,直接說正事。
林孝玨手一抬:“小女子不敢托大,不知大人有何事要我幫忙。”
鄭齊鵬道:“在陸宏大人那裡,鄙人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知道小姐人脈廣,不知道能不能請小姐幫忙,幫我找回來?”
林孝玨笑了:“大人您真是愛開玩笑,您是三品大員,我一小小民女,大人您丟失的東西,您自己都找不回來,小女子如何能找到呢?”
鄭齊鵬是聽說這女子個性直爽的,怎麽今日還推脫起來了?莫非那偽造的蓋了他章子的契約不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