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怔住了，過了一會才幾不可聞地絕望地笑了起來，她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

　“是啊，我怎麽還是不認命呢，我存在的價值，就是替那個男人試藥而已啊。”

　那個男人，說的是董飛嗎?

　凌淵和清漓沒有想到她這麽容易就說了出來，不過想想也是，可能在這裡面一直沒有人跟她說過什麽話，她就算是沒瘋，估計也要憋死了。

　“你恨他?”

　清漓看了凌淵一眼，他來問話果然比她合適，因為他每一句話都問在了點上，既不會暴露自己並不知道一切的事實，又能引出那個女人盡可能多的話來。

　女人安靜地躺著，沉默了一會才道:“恨他?不啊，我不恨，說起來我跟他還有點親戚關系呢。”

　什麽?清漓差點失聲叫了起來。

　難道這個女人是董家的人?可是，董家的人她基本都認識，對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印象啊！就算是她成了植物人幾年，又在這裡面躺了幾年，十來年前，她前世也有十多歲了，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凌淵握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

　清漓深呼吸了口氣，事實上這個女人她並沒有打算救的，問了問題之後她會把她送出空間，送她回原來的病房。

　如果她是為董飛試藥，那麽董飛不見了之後，這個女人的存在價值可能就失去了，而照剛才那些守衛軍人說，這裡曾經處死過幾名護士，以她的推測，可能是不能對這裡的情況保密的人。所以處死了。既然護士都能處死，只是這麽個無用的病人，下場也極有可能就是一死，因為楚家絕對不會讓這裡的情況泄露出去一點。

　她明明知道這個女人的下場可能是死，但是也沒有想過要帶她出去，誰知道她是什麽人，出去之後她要是亂說。能泄露這裡的情況。也有可能泄露她和凌淵的情況，她何必自找麻煩。

　可是現在她卻猶豫了。

　接下去她並不知道凌淵該問什麽才能不讓她懷疑又能夠問出她跟董飛之間的聯系來，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裡面的醫生對他們的真實情況了解多少。

　卻聽凌淵淡淡地說道:“是什麽親戚都無所謂。他也不會知道，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麽。不過，秦主任如果過來，這種話你還是不要再說了。”

　清漓一愣。為什麽這麽說?

　那女人也怔了怔，然後有些意外地道:“你是新來的吧?你自己倒是要小心。跟我說這麽多話。”

　凌淵這回沒有說話，卻似默認。

　那女人偏了偏頭，苦笑了一聲道:“我沒有關系，今晚出了事了吧。那邊的動靜那麽大，董飛被人救出去了是不是。”

　這是她第一次明確地說出董飛的名字。沒有想到她這裡也聽到了那邊的動靜。

　“他被救走了的話，我估計也快要被處理掉了。也許，你就是來處理我的。讓我多說幾句話。我怕再沒有機會說了。”

　她倒是看得明白。

　“你是董家的人?”既然她已經明確地說出董飛，他就可以問這個問題了。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告訴你也沒有關系，我妹妹是董飛的妻子。”

　清漓倒吸了口冷氣，開什麽玩笑！金婉心家裡有多少人她也調查過了，哪裡還有一個姐姐?

　她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是金婉心的姐姐?”

　女人好像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這裡還有一人，而且還是個清亮的少女的聲音，但是清漓卻沒了耐心，又問了一句:“你是金婉心的姐姐?”

　“不，我不是。”

　清漓心頭一跳，“你是陳采茵的姐姐?可是，陳采茵並沒有姐姐。”

　“你怎麽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竟然還真的是她媽媽的姐姐！開什麽玩笑！她媽媽不是只有小舅舅一個弟弟嗎?不，不是，還有一個哥哥早夭了，還有一個姐姐小時候被拐賣了——

　“你叫什麽名字?”

　“以前的名字我不知道，我是被人販子拐賣了，後來賣到了濱市，養父母取的名字叫劉伊。”

　清漓身形晃了一晃。

　蒼天！

　這是什麽樣的緣份！

　這女人還真的是她那個自小被拐賣的姨媽！這個姨媽跟大舅舅是雙生子，當年大舅舅早夭，姨媽被拐，她外婆痛失一雙兒女，精神恍惚，給她外公留了一封信說是要去找女兒，結果就不見了音訊。聽她媽媽說過，那個時候她外公都快要瘋了。

　陳家，還真是多災多難多波折。

　現在，那個被拐了二十幾年姨媽就這麽出現在她面前，清漓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凌淵摟了摟她，他比較謹慎地又問了劉伊幾個問題。

　而劉伊說出來的話讓清漓更是瞠目結舌。

　直到第二天深夜，他們才找到了合適的機會，靠著空間掩飾，靠著清漓的分解異能處理掉監控，開了一道又一道的指紋鎖，這才出了這間醫院。

　一直跑得遠了些，清漓才回過頭去望著那所醫院，咬牙切齒地說道:“總有一天，我要毀了這間醫院，我要楚家的人付出代價！”

　“嗯， 會有那麽一天的。”凌淵握住她的手，“走，回去。”

　回去，他們還有好些事要安排。

　回去之後他們才知道，陳家的人，余赫他們，找他們兩個都快找瘋了。陳老頭甚至一直在猜測她是不是被楚心瑜給抓了，他想過要去找楚心瑜，但是余赫製止了他，他直覺覺得去找楚心瑜不好。

　清漓也松了口氣，若是在這個關口他們去找楚心瑜，再結合她的身形與那醫院裡出現的那個假護士的身形，難保楚心瑜不會聯想到她身上。

　“外公——”

　聽了劉伊的話之後，清漓突然間很心疼她外公，不知道碰到這麽多打擊和痛苦，他到底是怎麽扛下來的。

　“你這孩子，以後要出去得跟家裡說一聲，可把外公擔心死了。”陳老頭的臉色到這時還是白的，他真的很怕家裡又有人出了什麽事，還是他現在視若珍寶的外孫女。清漓沒有辦法跟他們說實話，只是說有正去辦了，陳老頭也沒有追問，更沒有罵她，只是無奈地說了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