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那個舞姬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裡,一點兒都沒有客氣,然後拿起了那隻雕工很差的蟾蜍。東西上手,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這蟾蜍給她的感覺很奇怪,明明上手並沒有熱度,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它帶給她一種其它古董上手時也帶有一種感覺,那或許是一種時光的積澱。
她仔細地觀察起那蟾蜍來,但是除了在身上看到一整圈的細縫之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董小姐,這麽件東西沒有什麽好的,你再挑挑這邊的。”
“不用了,這個我也要了。”回去她再仔細地看看好了,反正不用錢,既然有異樣的感覺,自然要拿回去仔細研究。
除了這兩件,她並沒有再找到其它的古董了,由此可見,林春和老刀的這一間鋪子的確是不怎麽樣,果然就是賣裝飾品的。那隻蟾蜍也不說,至少有這麽一件舞姬,她也是來得值了。
要走的時候,老刀欲言又止,青梨明知他肯定是有什麽打算,但是人家沒說出來,她自然不會主動開口詢問給自己惹事上身。
明天就要把剩下的兩萬七給郭四,她也就不想浪費時間,帶著東西直接就去了古玩街。
古玩街還是那麽熱鬧,總有些想來淘寶撿漏的人樂此不疲地過來翻找。但是當她走到了集玉齋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那裡圍了一大幫人,將集玉齋的大門都給堵住了,那些人還一直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
青梨心中一跳,難道說集玉齋出事了?
她忙走了過去,靠著身材嬌小又靈活,擠到了前面。問旁邊一個女人,“姐姐,這裡發生什麽事了?”
那女人應該已經快四十了,剛一個小姑娘竟然叫自己姐姐,心情頓時舒爽,便跟她說了起來。“這集玉齋的老周惹到麻煩了,聽說今天早上有人過來買了一件唐瓷花瓶。生意談成了。錢也付了,那人要求老周親自給包裝好的,說是要拿去送人。誰知道那人把東西送過去之後打開一看,那只花瓶竟然是碎的!所以,這不就找上門來了!”
旁邊有人接了話:“那花瓶可不便宜呢,聽說花了二十七萬!那人非說是老周包裝的時候弄碎了。堅持說他帶拿回去路上沒有摔過,一直放在車後座好好的。老周當然不承認。東西已經出手,人家也帶走了,誰知道過程是發生了什麽事?這不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說不清。吵起來了。”
“我看啊,是那買家出的問題,老周在這裡做了那麽多年。哪裡會這麽不小心,再說。他的人品是信得過的,要是東西真的摔碎了,他哪裡還敢再給對方?怕是碰到訛人的了!”
“可是人家訛什麽呢?就算東西真的是老周摔碎的,老周最多也是賠他二十七萬,那不就是原價賠償嘛,他能得到什麽?還要浪費時間鬧這麽一場?”
話是青梨問出來的,但是這些人一說起來也就沒有管有沒有人問,自顧討論起來了。青梨皺起眉來,兩個觀念雙方都說得有道理,這事對那買家應該算不上有多大的損失,老周要賠的話也不過是原價退回他,那他折騰什麽?難道真的是老周的問題,他就是回來討公道拿回錢而已的?
可是以青梨與老周的幾次接觸,她相信老周不是那種人,先不說他會不會出那種差錯把這麽貴的瓶子給摔碎了,就說,真的摔碎了,他也不至於還把碎片給人家啊。
這時,有人自後面擠了過來,往裡點擠進去。
青梨一看那人就叫了出來,“叢少。”
那人正是集玉齋的少東家叢鬱陽,他扭頭看到青梨,伸手將她也拉了進去。
“你怎麽來了?”
“我本來是有兩件東西想讓周叔掌眼的。”青梨跟著他往裡面走,已經聽到了一個男人激動的叫聲。
叢鬱陽皺著眉頭,對她說道:“你也看到了,周叔現在應該沒空,要不然我讓其他人給你掌掌眼?”
“不急,你先處理周叔的事情吧。”青梨忙搖了搖頭。
叢鬱陽雖然年紀還輕,但是她來幾次發現他經常過來這邊,想來他家裡是把這間鋪子交給他打理的了,他們那些有錢人家裡的孩子應該自小就要開始學習這方面的本事,就像凌淵,十八歲,他不是已經要開球館了嗎?
怎麽這個時候會想起那人?
青梨甩了甩頭,將凌大少的臉從腦海裡給甩開去,這時她已經跟著叢鬱陽走到了裡面。
老周正垂手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放在面前桌上的一隻盒子上,那盒子的蓋子打開的,裡面果然是碎了的瓷器,而且碎得很厲害,要拚湊起來估計都要費好一通功夫。青梨的第一感覺就是,就算真的是不小心摔了,真的摔碎了,那也不可能碎成這個樣子吧?至多就碎成幾大片啊,畢竟還是有泡沫箱和絨布包裝著的,這看起來像是摔了之後還把碎片拿出來再踩得更碎一點,然後才重新將碎片裝回盒子裡去的一樣。
在桌子另一旁站著另一男人,那個男人穿著一身很是合身的西裝,剪裁不凡,看起來很有氣度,竟然是與青梨之前在門外聽到他們的議論時想象中的蠻橫男人不一樣,這個男人長得還不錯,而且氣質也不錯,就是成功人士的樣子。單是看他的樣子,也難以相信他會是那種來訛人的。
這時,老周正在跟他說話。
“張先生,您看啊,當時我包裝的時候也就是在這裡包裝的,而你也在這裡,如果我真的把瓶子摔了,您應該能夠聽到聲音吧?”
那張先生揮了揮手,道:“你也別跟我說這個,要是我真的全程在看著,我也不會把東西帶走了,你包裝的時候我明明就中途來了電話,然後去外面接電話了,回來的時候蓋子已經蓋上,那之前你摔了東西,我怎麽可能聽得到?”
“可是張先生,要是我真的摔了東西,也不可能還把它封起來交給您,東西要真是我摔的,二十七萬我自認還是賠得起。”
“這個誰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們這裡買東西,你是怎麽樣的人,我哪知道?”
叢鬱陽走了過去,製住了老周還要出口的辯解,對張先生道:“張先生是嗎?我是集玉齋的少東家叢鬱陽,首先,發生了這件事,先跟您說聲抱歉。不過,集玉齋招收負責人的條件是很嚴格的,其中,品德和責任心是其中最重要的兩個條件,周叔能夠在集玉齋裡工作這麽多年,這兩點還是無庸置疑的。”
來自於少東家的信任,讓老周眼裡露出了感激的光。
而青梨則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走了近去,看著那盒子裡的碎片。看起來這隻瓶子應該不小,自碎片上的花紋看得出來,是一隻色彩豔麗而且畫風相當精致的瓷瓶。如果真是唐代的瓷器,應該也是很精美細致的。這麽隻瓶子要二十七萬?
“那叢少東家的意思是,我是故意來找事的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中間或許會有什麽誤會,我們應該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地把事情理清楚,張先生也不用太激動。”
青梨想到一個問題,忍不住道:“這裡不是有監控攝像的嗎?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周這時才發現了青梨,聽了她的話,他臉色有點兒不好看地道:“這邊的監控攝像正好壞了。”
那張先生便道:“你看看,哪裡有這麽巧的事情?正好發生了事,攝像頭就壞掉了!這難道不是因為攝像頭正好拍到了你摔碎東西的經過,所以你才了它弄壞了嗎?”
真的這麽巧?那老周還真的是有點兒說不清楚,雖然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巧。
老周道:“張先生,我再說一次,我不是這種人,二十七萬,我還賠得起。”
“那你賠啊。”
叢鬱陽也有點兒頭痛,他畢竟年紀還不大,見識也不見得多強,這會兒有點兒著急了起來。“張先生,東西畢竟您已經帶走,而且時間並不短,您可以懷疑周叔,那麽也理解一下我們得對您把東西帶出去之後的這一段時間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有疑惑,是不是?”
“我張碧山開著兩間公司,每年盈利上千萬,我的時間很寶貴,你覺得我有必要為了二十七萬故意來找你們的麻煩嗎?你們說穿了就是不肯承認是自己工作的錯誤,不肯負責任,還把黑鍋轉到顧客身上,你們這樣子還敢稱是這古玩街上最大最誠信的店?”張先生並不習帳,聲音又大了起來,只怕外面的人聽不到似的。
“東西我拿出去之後就放到了車後座,車裡鋪著毛毯,就算是從座位上摔下去那也不可能會摔碎的,你看你們這裡的地面是磚的,堅硬,東西在沒有放進盒子裡摔碎的可能性最大!叢少東家是不是年紀輕所以識人不清?”
他這話還是指向了老周,咬定了是他把瓶子摔碎的。這個時候,青梨正忍不住伸手拿起了一小片瓷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