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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鐵騎一陣齊喝,聲勢驚人,策馬向迎面而來的西北騎兵衝了過去。
四千騎兵,蜂擁而出,只是在衝鋒之時看似蜂擁,但是在急奔的過程中卻是迅整理著陣型,參差有序,不但馬術精湛,而且陣型配合的也是十分的嫻熟。
對面的西北鐵騎卻也已經加快衝刺,雙方兵馬就如同飛掠而出的巨石,漸漸逼近。
對面的西北騎兵見到對手衝來,並無絲毫的騷亂,為一將黑盔黑甲,手持大刀,卻正是楚歡麾下大將顧良辰,在顧良辰身邊,高頭大馬之上卻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將領,手中卻是提著一杆罕見的鐵錘槍,赫然是秦雷。
雙方健騎飛馳,徐暢一馬當先,眼見雙方距離在一箭之內,他已經揮刀厲喝:“放箭!”
而顧良辰也幾乎在同一時間下令放箭。
一時間羽箭如蝗,空中縱橫。
雙方騎兵一面衝鋒,一面以巧妙角度護住自身和馬匹,遼東鐵騎長期在馬背上受訓,弓馬嫻熟,而西北騎兵卻也是久經訓練,第一輪箭過後,雙方傷亡都是不重。
徐暢看在眼裡,心下倒微有些吃驚,他雖然早聞西北鐵騎之名,但是畢竟沒有親見,而且總覺得西北騎兵名聲在外未免誇大,畢竟此前西北軍面對的敵手,都是以步騎為主,並無與真正的騎兵軍團交過手,騎兵對陣步兵,自然是大佔上風,所以這才名揚在外。
現在看到敵方的騎兵弓馬熟練,顯然不在遼東騎兵之下,卻也是有些驚訝,一輪箭過,徐暢身形一轉,已用腳勾住馬鞍,身形一側,手中已經是拿了弓箭,挽弓搭箭,以快逾常人的射箭度,再射出了第二輪長箭。
遼東騎兵紛紛效仿,這一招花俏非常,讓人眩目,而且射出的箭矢角度往下壓低,更難應對,徐暢箭出之後,唇邊泛起冷笑,心中自傲,暗想什麽西北騎兵,如此高難度的動作,他們自然是做不出來的。
長箭刁鑽,角度怪異,再加上遼東騎兵射術極精,一時間眼花繚亂。
顧良辰卻早已經戰刀一揮,西北鐵騎竟然如同潮水般散開,一隊化作兩列,左右夾擊之勢,放了一輪長箭。
遼東兵的刁鑽長箭,其實是取馬不取人。
作為當今天下罕有敵手的正規鐵騎雄兵,遼東鐵騎不但自身的作戰素質過硬,而且也摸索出了一套實用的對敵技巧。
射人先射馬,這是對付敵方騎兵的有效手段。
當初遼東騎兵時常侵入高麗境內,高麗也是組織大批的騎兵阻擊,憑心而論,高麗騎兵的戰鬥素質並不弱,但是每一次與遼東騎兵交鋒,都是以潰敗而告之,究其原因,便是這一套對敵方法起了大作用。
高麗騎兵都是鐵甲在身,護具厚實,長箭難傷,就算射中,如果沒有射到要害,有護具阻隔,也難以形成致命的殺傷。
赤煉電當初就是看出此點,專門訓練遼東騎兵射殺對方的馬匹,騎兵沒有了戰馬,威力大減,任人魚肉。
徐暢當初就是與高麗騎兵對陣的猛將,對這一套路十分熟悉,而且身後的騎兵之中,有至少半數都是經過這樣的訓練,所以徐暢一做出動作,身後的騎兵就知道徐暢的意圖,如炮製。
只是今次徐暢才現以前無往不利的手段,今日似乎毫無作用。
西北騎兵顯然是早就有了準備,不但騎兵護具厚實,便是連戰馬也武裝了起來,長箭擊在馬身上,很多根本射不入,卻是西北戰馬前方都有特製的皮甲眼下西北騎兵雖然只是輕騎兵,但是楚歡和裴績早已經對西北騎兵的防護做了研究,在雲山府城的時候,就已經會同當地的大匠,暗中製作了簡易的輕甲防護,在戰馬一些要害之處給予防護,減少衝鋒時的殺傷,當初這般做倒不是衝著遼東鐵騎,而是當時已經做好了要與蠻騎作戰的準備,這些防護本來是為了應付蠻騎,不過此後一直傳承下來,今日卻也是派上了極大的用場。
雙方隊伍說到就到,兩隊齊錯,竟然全用弓箭對決,實在是出人意料,顧良辰領軍,散亂兵馬,拉的卻是喇叭形狀,振興裂開,雙方錯身之時,人喊馬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戰馬奔馳的度卻不減,奔馳之中,動作快的拔刀便砍,有的甚至手拿弓箭衝著對方直刺過去。
兩邊都是好馬,一錯的時間並不長,卻是各有損傷,相較而言,遼東軍因為習慣於保持陣型,自由度極低,而西北軍顯然是早就做好準備,錯過之後,遼東軍卻是死傷上百騎,而西北軍卻也死傷了五六十人,算得上是棋逢對手。
雙方第一次對衝,都是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徐暢固然是皺起眉頭,本以為自己這樣一衝,完全可以將西北騎兵衝得支離破碎,散亂不堪,可是對方在接觸之前,就完全散亂開來,散而不亂,遼東騎兵完全達不到想要的效果,而顧良辰卻也沒有因此而將對方的陣形大亂,錯過之後,遼東鐵騎依然是保持著極為齊整的隊形。
衝勢將盡,雙方都是勒馬,戰馬人立而起,無垠的雪中,猶如輕歌曼舞,毫不費力。
號令聲中,雙方的騎兵反應都是奇快無比,調轉馬頭,都是將後隊變成了前隊,隨即立刻展開了回擊。
如果說西北軍是鐵騎如傾瀉奔流,氣勢如虹,洶湧澎湃,那麽遼東鐵騎無疑就是堅若寒冰,直來直去,迅捷有力。
其實這是兩軍第一次真正的正面交鋒,初步知道了對方的深淺。
遼東軍戰術簡單明了,乾淨利索,但是如此戰術,卻是建立在整體紀律嚴明,而單兵馬術高的基礎之上。
顧良辰依舊是下令兵馬呈大喇叭狀散開,並不集中兵力硬拚,而是要利用大喇叭陣型,再兜個大圈子,繞遼東騎兵而過。
羽箭嗖嗖,陣型若水,意志若冰,執行的動作卻是冷酷無情,長箭漫天,毫不含糊。
雙方兵馬雖然你來我往,忽來忽去,花樣繁多,但是西北軍卻明顯沒有實質性地與遼東軍進行廝殺對抗,陣型看似凌亂,各自為戰,但是騎兵之間互相照應,各隊之間的距離也沒有完全拉開,倒像是圍著一頭凶猛猛虎繞圈子的狼群一般。
徐暢心下惱怒,卻更是心急,他自然一下子就能猜出來,這股騎兵並不是真正地衝過來廝殺,其目的顯然是想纏著遼東騎兵,讓遼東騎兵無暇登上黃嶺,他已經感覺到,堵住後路的西北騎兵主力軍團正在迅逼近過來。
此時遼東軍在兵力之上固然佔據了上風,但是想要在西北騎兵主力軍團抵達之前將這股騎兵吃下去,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遼東兵的弓箭犀利,西北軍的也不差,遼東兵的戰馬強,西北軍的戰馬絲毫不遜,遼東兵的裝備不弱,西北軍的裝備更是精良,甚至西北騎兵的戰馬也有皮甲保護,卻是勝過遼東軍,長箭你來我往,西北軍兜著圈子與遼東軍進行對攻。
遼東軍保持著嚴密的陣型,形成一個整體,前後應對自若,但是也正因如此,整個陣型不能有絲毫的漏洞,對於嚴格執行軍令的遼東兵來說,保持陣型的嚴整也就大大束縛了他們的手腳,完全沒有西北騎兵那般形散而神不散的自由。
一時之間,兵力處於下風的西北軍在場面上倒似乎是佔了上風。
徐暢心下焦急,他幾次想要下令全軍散開,與西北鐵騎力拚,如果只是眼前這兩千騎兵,這個命令早已經傳下去,可是他心中卻始終忌憚於即將要趕過來的西北鐵騎主力,如果陣形混亂,西北騎兵主力殺到,那時候混戰成一團,遼東援兵沒有翅膀飛過來,這四千遼東騎兵,很可能便都將葬身於此。
無奈之下,他只能下令兵馬一面與敵軍交鋒, 一面向黃嶺靠近過去,雖說西北軍在場面上看似佔據了上風,但是卻始終沒有實質性的真正能夠進攻,遼東軍邊戰邊走,其實他們距離黃嶺並不遠,但是這一段路走下來,卻是艱苦無比,雙方雖然死傷不大,可是西北軍的糾纏,卻是讓遼東軍異常的難受。
按照徐暢的脾氣,莫說現在敵方的兵力處於劣勢,就算西北軍兵力遠在自己之上,一旦達到如此難受的份上,他必定是全力相拚,絕不會有絲毫的怯懦,可是他畢竟跟隨赤煉電多年,見過太多的陣仗,也深知兵家之事,絕來不得絲毫的意氣用事,一個決定的失誤,往往是要以成百上千人的性命為代價。
他不敢用四千騎兵的性命來冒險一搏。
眼見得遼東鐵騎已經靠近到黃嶺腳下,顧良辰忽然讓人吹起了角號,本來環繞在遼東軍四周的西北騎兵,齊齊吆喝起來,隨即迅地集結成隊,兜過圈子,竟是迅脫離戰陣,往西過去。
徐暢看見西北騎兵在轉瞬之間便集結成隊,暗暗心驚,心知這支騎兵遠比自己方才所見還要厲害,只是看到他們突然脫陣而去,有些疑惑,但情勢緊急,也顧不得多想,下令全軍迅撤往黃嶺,佔據這座高地。國色生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