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會兒,我也弄不清到底怎麽回事,就讓老王先別急,等雨水停了再說。
他聽我這麽一說,臉色沉了下去,說:“九伢子,這場暴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再等下去,就過了時辰,後面的喪事恐怕不好辦。”
我愣了一下,說:“這也沒的辦法,天公無成人之美,咱們能如何?難道逆天而行,在雨中印七?先不說那紅蠟會不會濕滅,就說那些紙扎品,能否乾乾淨淨的燒完還是個未知數,這個險,沒必要冒。”
“可…過了時辰,是不是有些不吉?”老王說。
我歎了一口氣,說:“這場雨不早不晚,若是第一次紅蠟沒熄滅,此時,我正在法場中印七,那些紙扎品恐怕會被雨水淋個透徹。眼下,只有看老天眼的意思,它什麽時候停雨,我們便什麽時候印七。”
說完,我轉身走進堂屋內,在供桌前燒了一些黃紙,說明事情的原委,又打了一個陰陽卦,卦象顯示寶卦。
對此,我也算徹底放下心來,便在供桌旁坐了下去,朝四周看了看。
此時的堂屋,已經被紙扎品堆得滿滿的,只有幾名八仙跟范老先生站在堂屋內抽悶煙,至於遛馬村那些婦人則全部站在堂屋門口,發揮她們那無窮無盡的想象力。
這場暴雨,一直持續到晚上10點半,雨勢稍微小了一些,但,相比平常的那些毛毛雨,雨勢還是挺嚇人,打在胳膊上有些生疼,壓根無法印七。
在等雨期間,我去了一趟堂屋後面,問了一下青玄子道事怎樣,他告訴我,道事挺順利,要到子時才能徹底完成整場道事,讓我子時有個心裡準備,說是成為失運人會有些動靜。
我問他有啥動靜,他說他也不清楚,讓我到時候別慌就行了。我又問他,道事成功後,是不是意味著這場印七一定會順利,他說,看天意,讓我安心在堂屋等著。
對此,我真心不知道說什麽,便回到堂屋,一直守在棺材旁邊,放著哀樂。
這一等,就到了晚上10點半,花嫂給我們端來一些清淡的面食,相比中午的豐盛,這晚餐著實沒法看,這也沒辦法,喪事弄成這樣,還想吃好的,這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匆匆地吃過晚飯,我們一眾八仙坐在供桌前聊了起來,聊得都是平常抬棺材遇到的一些奇人異事。值得一提的是,
吃晚飯的時候,那溫雪也待在堂屋,老王有意無意的把我跟溫雪往一塊扯。
令我最糾結的是,那范老先生跟老王一樣,也把我跟溫雪往一塊扯,直到我有些惱火,他倆才打消念頭,這令我開始懷疑,他倆在東興鎮到底說了啥?
時間這東西,總在不知不覺流逝,很快,便到了子時,我一直記著青玄子的話,心中也不敢大意,便一直警惕的看著四周,生怕那青玄子說的動靜會影響到喪事。
有些事情說起來也是有些不可思議,一直到12點的時候,我身子沒有任何動靜,堂屋內也是靜悄悄的,不敢說落針可聞,至少是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我心中一想,是不是堂屋後面的道事出問題了?便跟老王他們打一聲招呼,站起身,找了手電筒、雨傘,準備去堂屋後面看看青玄子,問下緣由。
哪裡曉得,剛踏出堂屋,身子猛地怔了一下。緊接著,就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離體而去,那種感覺特別詭異,就好像被人拿著一塊磁鐵,硬生生地將身子的一些東西吸了過去。
不待我反應過來,那種感覺愈來愈強烈,隨之而來就是腹痛,撕心裂肺的那種疼痛,不到幾秒,豆大的汗滴就滴了下來。
瑪德,怎回事,那青玄子只是說有動靜,怎麽會如此腹疼?我也顧不上想那麽多,彎腰捧腹,一雙手死死地摁著腹部,腹內宛如披上一層荊棘,刺刺入心,愁腸百結。
那疼痛感越來越強,大約持續了兩三分鍾時間。這兩三分鍾對別人來說,或許只是一瞬間,於我來說,每一秒鍾都是一種煎熬,每一秒鍾都覺得五髒六腑都隨之晃動,整個人絞痛難忍,全身冰涼,迸沁著冷汗。
漸漸地,那股絞痛感逐漸消散,有句俗話是這樣說的,‘病去如抽絲’我當時的的感覺就是這樣。那疼痛感剛消失,隻覺得身子昏昏沉沉的,特別沉重,就連直身的力氣都沒有,四肢猶如虛脫,冷汗直冒。
恍惚間,我好似看到有個影子朝我身邊走過,又好似看到股什麽煙霧從眼前飄過,定晴看去,什麽也沒有,難道?
我艱難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卻沒看不到任何東西,就覺得身子四周的氣溫有些陰冷,徹骨的陰冷。
這時,堂屋內的老王他們好似發現我這邊的情況,一個個朝我這邊走了過來,那老王一把扶起我,問道:“九伢子,怎了?是不是看見什麽髒東西了?”
我搖了搖頭,虛弱地說:“快,去堂屋後面,快,去堂屋後面。”
“好!”老王應了一聲, 撒開步伐就朝堂屋後面跑了過去。
他這一走,我整個身子失去重心,差點摔了下去,好在那溫雪一把扶住我,說:“老…,你…你沒事吧?”
我沒有理她,有心甩掉她手臂,可,手臂使不上力氣,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還請溫姑娘自重。”
“小九,你話有點重了!”那范老先生走了過來,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掏出一些煙絲,塞在我鼻子裡,說:“你啊,你啊,早晚會被你自己給弄死,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不是作孽了。”
我愣了一下,就疑惑地問他:“塞煙絲乾嗎?”
那范老先生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溫雪開口了,她說:“范老的煙絲比較特殊,有中藥的成份在裡面,能舒解人體的疲乏感。”
我哦了一聲,也沒再說話,一心系著堂屋後面的青玄子,不知道道事是否成功,也不知道身子的這番動靜,是不是意味著從今天開始我便成了失運人,從此與好運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