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為什麽如此脆弱。

曾經，他漠視過無數生命的逝去，他自己的手中，也沾染過無數的鮮血，有數不清的生命在他的手下亡去。面對他人的生死，他早已幾乎沒有了絲毫的感觸。死亡，對他來說不過是人生必會到達的終點，只不過有早有晚而已。

但，感受著懷中少女生命的逝去，他第一次的感覺到，死亡，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既然有生命，為什麽又要存在疾病，為什麽又要存在死亡……

雙手，依然在無意識的握緊，發出陣陣的骨骼碰撞聲，他揚起頭，緊閉的眼睛面對天空……他這一生，隻為父母，為哥哥，還有仙兒流過眼淚，其他時候，無論遇到什麽，他都不會允許自己掉一滴眼淚。

但這個僅僅與他相處了不到一天的少女，抱著她流逝著最後生命的脆弱身體，他竟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眼淚。心中，更是痛的讓他窒息。

明明有著超出常人太多的力量，為什麽這個世界上還有著這麽多自己做不到的事……明明說過要將她健康的帶回來，為什麽卻只能感受著她……就這麽睡去。

她明明是那麽的善良，又那麽的純淨無暇。她就像是上天賜予這處處充斥著汙穢的大地的一個水晶女孩……卻為什麽又這麽急著將她收回。

抱緊辰雪，緊緊的抱住，將她柔軟玲瓏的身體完全護在自己的懷中，再不讓她被這個塵世的一切所沾染，很久很久……他的身體就這麽保持著抱緊她的姿勢，如石化了一般，仿佛想一直這樣安靜的陪著她，也許，她真的是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女孩，所以，才會這麽匆忙的，被天堂所喚回。

雪兒，如有來生，我一定會用盡所有去找到你，把你留在身邊，再也不讓你受到任何的苦難和欺凌……

時間一秒秒流過，除了風聲蟲鳴，再也沒有了聲音，連喘息聲都絲毫察覺不到。每一秒，葉天邪所承受的都無疑是萬箭穿心之痛。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怯怯的聲音才打破了沉默。

“……主人，你在難過嗎?”感受著葉天邪的心情，出現在他身前的果果很小心很小心的說道。果果一直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葉天邪的心情，自己的心情也會隨著他的心情而變化。他心情不錯的時候，她會趁機很任性的提出一些非分要求，他不高興的時候，她會很聰明的選擇不出現……而他難過的時候，她會同樣感到難過。

“是……很難過。”葉天邪抬頭，看著果果，輕聲回答。他的眼神有著明顯的灰暗。無法救回辰雪的生命，對他，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那主人為什麽要難過呢?”果果依然很小心的問道。

“因為，雪兒死了。我沒有辦法救她。”

果果放輕動作，小心翼翼的落在辰雪的身上，眼睛眨啊眨，看了好一會，說道:“可是主人，她還沒有死掉呢……還是有生命的呢。”

葉天邪一怔，然後苦澀一笑:“當人完全失去意識時，並不代表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死亡，死亡的過程是緩慢的，一直到散盡所有的生命力……她殘余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消散，根本已經無法讓她醒來，這種狀態，已經等同於死亡。”

“唔……”果果仰起小小的臉兒，看著葉天邪那深藏著哀傷的眼眸，這種表情，她真的很少很少看到過，這會讓她覺得心裡好像壓著什麽東西一樣，很難受很難受。

“主人，為什麽她死掉了，你會難過呢?”果果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因為死了，她就再也不能動，就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以後，也會永遠看不到她。就像……如果我死了，果果會難過嗎?”

面對這個問題，果果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才一下一下的點頭:“唔，好像會哎。因為如果主人不能動了，不能說話了……就沒有人給果果買糖吃，也沒有人陪果果說話了呢。”

葉天邪:“……”

“那，如果她醒過來，主人是不是就不會難過了呢?”果果又問了一個聽起來更傻的問題。

懷中的少女依然保持著那沒有散去的最後體溫，讓葉天邪能感受著她的存在……最後的存在感。他將她抱緊，輕聲說道:“如果她能醒來，我會第一次感激上天的安排……只是，果果，人死是不能複生的，永遠不能……”

“可是，可是她還沒有死掉呢，是可以複生的呀。”果果又看了辰雪好一會，歪著小腦袋說道。

“她已經死了。”葉天邪緩緩搖頭，心如針扎。雖然最後的生命力沒有散盡，但她已經永遠不可能醒來……在地球之上，這已經是死亡。

“咿呀！主人大笨蛋！果果說沒有死就是沒有死，果果是最最聰明的，才不會說錯呢……呀！主人，如果她能醒過來，就不難過……主人為什麽不讓她醒過來呢?”

“因為，人死了，是不可能活過來的、”如果是平常，葉天邪一定會被果果的這些看上去白癡到極點的問題問到不耐煩……甚至直接被問到崩潰。但現在，他木然的看著前方，完全是機械似的回答著果果的問題，辰雪的死，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僅次於仙兒的離開。因為，這是這一次，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在他面前沒有了生命。

“咦?主人明明可以讓她醒過來的，為什麽要說不可以呢?”果果的臉上露出了很深的疑惑和好奇，這個表情，卻似乎並不是裝出來的?

“讓她醒過來?”葉天邪目光轉到果果身上，不自覺的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是啊……咦咦咦?難道主人自己不知道嗎?姐姐和我說過呢，如果是很普通的人，受了好嚴重的傷，或者快要死掉了，但只要還有最後一點點的生命氣息，主人都可以讓他們好起來的，只是……只是會有些痛啦。”果果回憶了一下下，很肯定的說道。

葉天邪呆了一呆，刹那之間，那抹死灰一般的光芒從他的眼瞳之中消失不見，他一把抓過果果的身體，焦急的問道:“果果……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告訴我……是什麽方法，快告訴我?”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嗚！主人……你抓痛我了……嗚嗚……嗚哇！！”

被葉天邪匆忙的動作嚇到，更被痛到的果果“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想來就來的眼淚根本不需要醞釀就嘩啦啦的流了出來。葉天邪連忙松開手，將果果小心的捧在掌心，頭疼了半天后，用最輕柔的聲音安慰道:“果果，是我錯了，剛剛不小心，不該弄痛你……不哭了好不好?”

每次果果哭的時候，他安慰的話就那麽來來回回幾句。因為在遇到果果之前，他壓根就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

“嗚……嗚嗚……又欺負我……又欺負我……主人最壞，最最壞了……嗚嗚……”果果小手擦著越來越多的眼淚，哭的越厲害了。

“果果最乖最聽話了，不哭了不哭了……”

“不聽不聽！主人又欺負果果……”果果不依不饒，委屈的眼淚很快將葉天邪的手心都打濕。

“那……晚上給果果買好多比棒棒糖還好吃的巧克力，好不好?”

果然，葉天邪的這句話一出，果果的哭聲一下子就小了起來，她抽泣著鼻子，淚眼汪汪的看著主人:“是……真的嗎?”

“嗯，當然是真的。”

“那……棒棒糖也要。”

“好。”

“還要……還要主人晚上和果果一起洗澡。”

“好……”

“晚上要同意果果抱著主人的脖子睡覺。”

“好……”

“還要……”

“……”

一系列的不平等條約簽訂，果果總算又不哭了。卻依然撅著嘴唇，小臉微紅，纖長的睫毛還掛著幾滴小小的晶瑩淚點。

“果果，你快告訴我，要怎麽才能讓她醒過來。”葉天邪抱起辰雪，焦急的問道。果果說的分明是，只要生命沒有散盡，就可以讓她醒來，也就是說，如果生命散盡，進入了真正的死亡，就沒有了可能……雖然這聽起來多麽的像天方夜譚，但葉天邪選擇了相信……因為果果本身，就是一個“天方夜譚”般的存在。 很多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她會不知道，但卻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果果皺了皺小鼻子，又把最後的眼淚用小手擦掉，這才仰起小臉，咬著手指，一邊努力回憶著，一邊慢慢的說道:“……嗯，想起來了呢，是龍血，還有龍精……都可以呢?”

“龍血?龍晶?”葉天邪愕然……那是什麽?是龍的血液和龍的力量晶石嗎?自己的身上，又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咿呀！就是的，果果一定沒記錯的，龍血，就是主人的血液，龍精，就是主人的精液……咦?主人，精液是什麽東西呢?”碰到了一個明白的名詞，果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著葉天邪問到。

“！@#￥%……”葉天邪的表情整整僵硬了三秒，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果果，這是誰告訴你的?”

“是姐姐，是姐姐告訴我的……不過，我才不會告訴主人姐姐的名字。呀，主人你還沒告訴果果什麽是精液呢……是可以吃的東西嗎?”好奇寶寶果果用無辜和渴盼的眼神看著他，追問道。

“……是，可以吃。”葉天邪面無表情，暗中陰了這個貪吃的小不點一把。

“咦?那好吃嗎?姐姐說龍精是好厲害的東西，一滴龍精要強過一百滴龍血呢，姐姐有說過龍精可以吃呢……呀！那麽厲害，一定會很好吃呢……主人，可不可以給果果吃一點點，你的精液呢?一點點就好啦……姐姐說，那個很珍貴的。”對所有吃的東西都有著深深好奇的果果偷偷的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葉天邪說道。

“……”葉天邪差點沒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