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什麽感覺,看著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謝言有些恍惚,被窖藏的記憶在某年某月突然如斷線的紙鳶翻飛出來。
1992年夏天的某個下午的某節課結束後,謝言所在的三年級三班,宣布被分散到余下的五個班級裡,班主任面無表情地念著名單說誰誰到幾班。
最後謝言被分到二班,那時候分班好像是按照作業上被老師打‘星星’數量決定的,就這樣,謝言他們按照個頭高矮被二班的班主任領下樓去,如果非要說有些安慰的話就是二班的女班主任確實比現在的班主任好看很多,至少看起來很溫柔。
由於謝言小時候性格孤僻,不愛和別人說話,所有除了隔壁班的劉磊時常來找他玩之外,就沒別的小朋友了,在班上總是孤單一人。
他坐在第一排的倒數第一個位置,有一天謝言伏在課桌上睡覺,第一排的第一個同學突然走向他,開口第一句話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深: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謝言抬頭一看,看到一個女孩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長得好白,臉有些圓看著特別舒服,扎著的馬尾也一跳跳的,穿著黃色的T恤,上面還有些圓圓的白點看起來像是笑臉。用文藝點的說法便是,看見她你才知道歲月靜好的感覺,陽光不耀眼,舒服得想睡覺。
當然,那時的謝言懵懂無知,別的不說,只是看見她時,分班的鬱悶一掃而空,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文靜的女孩。
而她就是蘇芩!
自那以後,倆人越來越親密無間,一直持續到小學升初中,蘇芩搬家,倆人才不舍的分離開來,雖然說要一直不忘記,但往後的日子就再也沒見過面。
最後謝言想說的是青梅竹馬是怎樣的體驗的話,覺得想起來是一種溫暖,當你回想時歲月的痕跡只是把回憶刻下了磨滅不了的烙印。
埋藏在深處的記憶一經被喚醒便恍然如隔世?
看著周圍陌生目光,謝言大大方方的和蘇芩打了一個招呼,前世的失敗窩囊又如何?今生就用自己的拳頭打造出一個璀璨的輝煌便是。
趙順就調侃著:“我就不去當燈泡了,對了侯度那家夥怎麽跟一個跟屁蟲似得,不行,我得叫劉磊來。”
也不跟謝言說完,推了他一下,擠眉弄眼的曖昧道:“現在是十點十一分,大概還有六七分就要上課,下節課是言老師的語文,我幫你請個假,還在這裡傻站著啊?”
謝言心裡一暖,努嘴灑然的點頭。
趙順轉身就進去叫劉磊了,謝言他則走下去迎接蘇芩他們倆。
校園兩側栽滿香樟彤紅嫵媚,中午十點的太陽散發柔和的光灑在小賣部的屋頂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牆壁上的白漆留下幾個黑色籃球印,女生們買了零食坐在小賣部的第二排階梯上心滿意足的吃著,體育女生穿著紅色的運動短褲、白色的運動鞋在用白漆劃下的線條上來回騰挪,這是在練反應速度,雖然辛苦但沒有一個體育女生偷懶,揮灑汗水,洋溢著青春氣息。
蘇芩走出花壇站在紅榜下看著,漂亮的樣子吸引了許多男生的矚目。
侯度走過來,一副輕蔑不屑的對蘇芩說道:“說實話我們縣裡優秀的尖子生源都湧入了市重點高中了,除了一中還能勉勉強強保持一流的水準之外,也就是我們七中進步最快,至於二中嘛說實話我並不看好它。”
這是X縣各大高中的現狀,第一中學財政赤字許多連兩位特級教師都辭退了,尖子生的生源都湧入更好的市重點學校,第二學中學則面臨著一個更尷尬的處境,不上不下,要不是靠著體育生和藝術生,光靠文化生錄取大學的名額實在是要少很多。
第七中學是私立學校,也就是後世十幾年所稱的貴族學校,當然現在並沒有這個說法,裡面全是縣裡當官的、商人們的子女。
當代七中校長石立源是一個很有作為的人,擴建學校校址規模,通過調動大量的資金建立獎學金貧困生扶持,吸引了一些優秀尖子生等新鮮血液注入,在落後的小縣城確實引入矚目。
“那她又是怎麽回事?”
蘇芩白皙纖細的手指,虛指紅榜上那第一的名字:“程可淑,語文139,英語150,數學148…”
“這怎麽可能?”侯度的眼鏡都差點掉下來了。
這種成績就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橫在面前高到讓他無力反駁,有這樣成績的學生就算是諸如雅禮和長郡等重點高中都值得大力拉攏。
蘇芩明亮的眼睛掃過侯度,輕哼一聲道:“眼高於頂的毛病要改一改了。”
侯度立刻收斂臉上的表情, 點頭應聲說是。蘇芩的家裡背景比楚河還要來的深厚,他這個縣城民政局局長侯魏然的兒子身份,對於蘇芩來說還不夠看,能夠接觸到蘇芩還是從初中一起結交的緣故。
蘇芩靈動的眼睛狡黠的轉了轉,說道:“要不侯度你就先就回去吧,不用陪我了,我知道你忙,還有幾個姐姐在等你呢!”
“啊!”侯度一臉為難的表情,楚少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好好的照顧好蘇芩。
“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告訴叔叔。”蘇芩歎一口氣轉而又語重心長的勸道:“我就是找謝言玩玩,順便再參觀他們一下學校環境不耽誤太久了,你放心,要不等下我們電話聯系?數到三你不做聲就是答應了啊!”
侯度心裡害怕蘇芩把自己找小姐的事情給老爸老媽都抖出來。
只能無奈的點頭同意,心裡則在嘀咕那個小子有什麽好的,要說帥難道楚少還比不過他?無論是家世還是人格魅力都比謝言不知道好上幾個等次。
侯度想起那幾個小姐心頭一陣火熱,也不多留,叮囑兩聲就返身離開。
蘇芩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副小狐狸計謀得逞的狡黠模樣,自言自語的說道:“傻,我怎麽可能會去告訴你爸,這下就沒有電燈泡了,可以方便找謝言了。”
“嗨!”
蘇芩轉身過來,無數個夜夜盼望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一步之遙,不遠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