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日追求秦夢瑤,這在京城已然是公開的秘密。 當然,他隻是其中之一,偌大的北平城,主動獻殷勤的、托媒人說親的青年俊彥排排站的話能圍著四九城繞一圈,因為姐姐的關系,凌日堅信他近水樓台必先得月。
有權有勢有地位人家的公子哥最是一廂情願,凌日將心照明月,可惜明月照溝渠。不是秦夢瑤絕情,這愣頭青與人家姑娘擇偶的標準差別有點大,若非如此,以他屢挫屢戰、屢戰屢敗的勇氣,指不定就能抱得美人歸。
人有一種劣根性,他得不到的東西旁人也休想得到。陳煦雖然是低賤的小廝,可看他與心中玉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凌日心情不老好,尤其想到這混小子還宰了他的愛犬,他心情老不好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這小子憑什麽囂張?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決定給他一個下馬威。
“姐夫,我昨夜練劍,小有心得,敢否比試一番?”
凌日繼續發揚腦袋進玉米粥的風格,他躍躍欲試的看著楊雲睿,如果能當著夢瑤小姐的面擊敗軍中第一高手,這既能給美人留下好印象又能讓陳煦感到觳觫,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兒,何樂而不為?自始至終,凌日竟沒有考慮萬一他挑戰失敗的可能性,即便這種“萬一”出現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二百九。
楊雲睿掃了陳煦一眼,他又看看妻子,微微一笑,“也好。”表情雲淡風輕,聲音很有穿透力,什麽是高手風范?這就是高手風范!
有可以了解這個時代的機會,陳煦絕不會放過,他隨著他們移往府中校場。
凌日心中,武道至高無上,每次動手之前雖不至於焚香齋戒、沐浴更衣,但諸如兵器啦、護具以及喝彩的觀眾是必不可少的。
萬事俱備,關鍵是他借不來東風。
“楊公子,請!”
凌日手握長劍,他覺得他很有高手風范。這種時候決不能叫姐夫,戰場之上大拉親戚關系,他犯不上,光明正大的從正面擊敗敵人才是男兒本色。想到男兒本色,他又想女人了,男兒心中的戾氣總要女兒家的柔情才能撫平,每逢宗門大比過後,他的師兄弟們總要去勾欄包場的。
楊雲睿看著自信心膨脹到極致的小舅子,他真不忍心打擊他,“你先出手!”
“你請!”
“二弟,還是你先。”
“楊公子,還是你請。”凌日仰望天空,一副孤獨求敗的樣子。
“我先出手就真沒你什麽事兒了。”楊雲睿隻能實話實說,就凌日這站像,上下前後左右哪兒都是破綻。
“呀呔!”凌日鬼子進村似的嚎了一嗓子。
“我的娘唉,”凌陽捧著線狀本《大學》湊過來,聽到這冷不丁的聲音,手一哆嗦,書掉在了地上,“月華,長天這是要幹什麽?”
“自己找虐唄。”凌月華哂笑。
凌陽後知後覺的發現了秦夢瑤,他雖為有婦之夫,但這並不妨礙他對美女的傾慕,捧著書搖頭晃腦的吟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本意要引起秦夢瑤注意,奈何人家姑娘全神貫注的看比賽沒空搭理他。
秦夢瑤與凌月華曾同在劍嶽宗學武,兩人本是半斤八兩。
“月華姐姐嫁楊公子,她有夫君手把手的調教,自己現在肯定不是她對手。”秦夢瑤如此想法,可她不肯輕言認輸,如果能了解楊雲睿的功夫,日後苦練勤學,她一定能拉小兩人間的差距。
凌陽頗感無趣,
看到站在秦夢瑤身邊的陳煦,他靈機一動。 “小煦,你娘一心希望你能讀書,那我現在就考考你,我剛才這幾句作何解釋?”凌陽聲音不小,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日此刻已經展開了狂風暴雨般雜亂無章的進攻,楊雲睿劍未出鞘,他隻是遛狗似的在場中轉圈。大國手跟臭棋簍子下棋,根本看不出大國手的棋路;秦夢瑤目光轉向陳煦,她很想知道他剛才所謂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不是自吹自擂。
前世作為殺手,陳煦的人生低調、低調再低調,而今他不想再走以前的路,他想讓母親幸福。現代人常說有錢不一定幸福,但沒有錢一定不幸福,顏回簞食瓢飲、安貧樂道,陳煦做不來,他也不想給母親這樣的幸福。
想要掙錢,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錢與勢,有錢就得有勢,家國天下事,有些事情,注定躲不開。既然躲不開,那就主動迎上去。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關鍵是怎麽推銷自己。
陳鶯兒希望兒子擠科舉這座獨木橋,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這對陳煦太過漫長,以後的路該怎麽走?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英雄不問出處,諸葛孔明不過南陽一村夫,他坐等劉皇叔三顧茅廬憑借什麽?自比管仲樂毅,他有名氣;大燕太祖高皇帝曾自嘲“朕本淮左一布衣”――這當然隻能他自己說,在別人眼中,即便布衣也不能是尋常的布衣,他媽最起碼也得被非人類的物種強奸過才行――有高皇帝前車之鑒,陳煦身份不成問題,他現在需要的是名氣。
在信息靠口口相傳的時代,陳煦隻能踩著“時代名流”的肩膀出人頭地,如果能讓京城雙豔之一的夢瑤小姐傾心,他相信他的名字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京城。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邁得太快,可不僅僅是扯著蛋的問題,弄不好就會有生命危險。現在隻要能勾起秦大小姐的一點好奇心,陳煦的目的就達到了。
在凌月華、秦夢瑤以及凌日等人的注視之下,陳煦微微一笑,“鳥兒輕輕唱,落在河州上,美麗俏姑娘,青年好對象,凌少爺,這樣解釋可否?”
用如此白話翻譯《毛詩》名篇,陳煦不敢說絕後,但絕對空前。秦夢瑤、凌月華感到幾分新鮮,雖然沒有了原詩的雅致,細想也就這麽個意思。
凌陽一愣,這家夥明顯沒按他預想的套路出招,在他分神的刹那,陳煦一鼓作氣的抖出了他的第二個包袱。
“凌大少爺,我還有一事不明,天下莘莘學子,寒窗苦讀,這讀書為了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