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煦一語成真,兩人走到家門口時盈盈剛巧下車。 m盈盈微愣,繼而拉長了臉,不苟言笑的樣子跟黑山老妖似的。陳煦看了看嚇得臉都黃了的抱玉,他掂了掂烤好的雞肉,“這麽早就回來了?這是我專程給你烤的,sè香味俱全,嘗嘗去。”
盈盈瞪了陳煦一眼,她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的邁進了家門。
“竟還不領情,”陳煦自言自語道,“我做的烤雞可是天下一絕,就算皇帝、公主要吃,都得提前預約呢。” . .
陳煦實話實說,盈盈、抱玉卻聽不到,金鼓聽到卻不信,他只是看著陳煦手中的燒雞流口水。抱玉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平常還能跟著小姐吃香的喝辣的,他金鼓就是一個小廝,也就逢年過節能見點腥味,烤雞的誘惑力可是巨大的。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陳煦哂道,隨手將烤雞拋給金鼓,“賞你了。”
金鼓抱著燒雞,他不能置信的看著姑爺,平常見到的乞丐拿冷饅頭都當金元寶藏著,姑爺絕對是乞丐中的一朵奇葩。
“謝…謝姑爺賞,”金鼓今年十六,很知足的小夥子,陳煦一隻烤雞就讓他感恩戴德恨不得掏心掏肺,“以後姑爺有什麽吩咐盡管使喚小的。”
“行了,你去忙吧。” . .
“好咧!”
金鼓痛快的答應,看著陳煦的背影就像看到一隻超大號的烤雞,跟著姑爺有肉吃啊。
陳煦推開書房的門,盈盈臉sèyīn沉的坐在書桌旁的木椅上,抱玉跪在地上,她肩膀微微聳動,雙手不住的抹著眼淚。
“我說你跟一個孩子較什麽真兒?是我提議要出去走走的,抱玉是丫鬟,她總不能不聽我的話吧。”
說話間。陳煦拉著抱玉站起來,抱玉有些不敢卻拗不過,不曾想姑爺看似文弱,力氣竟如此之大。
盈盈哼了一聲,她原本也不想懲罰抱玉,只是想殺雞儆猴給陳煦一個下馬威,只是陳煦似乎完全不吃她這一套。
“難道抱玉就可以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陳煦笑笑,他將抱玉送到門外,“這兒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出去忙吧。”頓了一頓又道。“今天這事兒怨我,回頭再給你烤隻兔子。”
“啪!”
盈盈一巴掌拍在書桌上,抱玉嚇得一哆嗦,看看陳煦的目光,她踏著小碎步跑開了。
“我說姑nǎinǎi,你這又是發哪門子火啊?”陳煦依舊玩世不恭的樣子。
“相公,你怎麽可以做這些事情?”盈盈站起來走到陳煦跟前,她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聖人雲君子遠庖廚。你難道沒聽過這個道理?”
陳煦忍不住笑了,“君子遠庖廚?聖人的話難道就都是對的?”
君子遠庖廚,不過是一種眼不見為淨的逃避心理,牛羊肉可以吃但不能看那血淋淋的屠宰場面。如此豈不是自欺欺人?再者陳煦從屍山血海中爬過來,這種血淋淋的場面他見得還少嗎?
“你…你竟然懷疑聖人?”盈盈張著嘴,一幅不能置信的樣子,讀書人看不起聖人。這豈不就是吃水忘了挖井人?“聖人豈會錯?!”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是子說的吧?你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盈盈有些語塞,她忽然拿起桌上的戒尺。就在陳煦以為她要動手打他時。戒尺卻打在了她自己的左手上。
“啪!”
盈盈細嫩的掌心腫起一道紅痕。
盈盈微微咧嘴,她卻正sè道,“相公,妾身做妻子的動手打夫婿,這有違婦道,然而妾身不得不督促你讀書,以後夫君你不肯用心讀書,妾身就懲罰自己。”
“啪!”
盈盈的戒尺再次落下卻被陳煦攥住,他喃喃自語道,“你怎麽跟我娘一個毛病?”
陳煦嘟囔的什麽,盈盈沒聽到,看到陳煦眼眶裡的淚光,她心裡驀然一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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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理想中的夫婿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功夫有她指點,或許比不了那些江湖上的高手,做一個合格的將軍還是綽綽有余的;至於讀書,閉門造車終究不是辦法,她今天回娘家就是求爹爹出面斡旋以便讓夫君能進白鷺書院讀書。
白鷺書院是金陵最負盛名的私學,書院祭酒顧敏之顧夫子乃當世大儒,據說還是方洪方大聖的忠實擁躉,套用現在話說,他是方大聖的死粉。
顧夫子門生故吏遍天下,每屆江南鄉試的主考官,他都或多或少說得上話,金陵城的舉子,沒進過白鷺書院,那說出去簡直低人一等。
當然,白鷺書院不是每個人都能進的。
顧夫子篤信儒學,重農賤商,在他眼裡,銀子不是萬能的。
薛盈盈為了讓陳煦進書院讀書,她可沒少費心思。薛家生意遍天下,薛父在衙門裡總也有幾個靠得住的朋友,薛父耐不住女兒的軟磨硬泡,他厚著臉皮去求府衙錢師爺幫忙說和說和。
求人幫忙當然少不了銀子,錢師爺獅子大開口,張口就是五十兩。在大燕,五十兩銀子可是一般人家一年的進項,盈盈有骨氣,這錢是從她嫁妝裡出的。
錢師爺辦事效率不低,事後第二天薛父就像女兒轉達了錢師爺的話。
“錢師爺說了,顧夫子同意見見你那夫婿、考核一下他的學問,若真是可造之材,就破例收下,若果真是朽木,那就別怪夫子鐵面無私了。你明天早上帶陳煦去書院,今晚好好準備準備。”
說完,薛父又歎了口氣,“盈盈,學問之道何其艱難,你又何必這般折騰?為父觀你夫婿也算伶俐之人,何不讓他在自家鋪子裡學點本事將來做個富家翁,這有什麽不好?”
盈盈咬著唇,她固執的搖了搖頭。
“士農工商,商戶排在最末,也怪不得你有這個想法。”薛父感慨道,“前兵部尚書陳煦陳大人就分外看重商業,大燕若由他繼續掌權,以他的才能與魄力,商戶必然不會是眼下這般尷尬的局面。”
薛盈盈對於陳煦的了解僅限於人們口口相傳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首次聽父親談到陳煦,她不僅反問道,“陳大人看重商業?我怎麽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