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煦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石瑛,“深不可測?你這是在說我嗎?”
石瑛竟不敢直視陳煦,她緊張道:“難道不是嗎?那天你出手之快,即便景清師兄都來不及提防。”
景清家學淵源,儼然金陵第一俠少,他若都來不及提防,那對手一定是很強的了。公堂內外,圍觀的人們都指著陳煦竊竊私語。
“府尊,你信嗎?”
孟大人心說這絕對不會有假,可沒等他開口,石通瞪著陳煦道,“此事兒只須召景清前來對質,是真是假,自當一目了然。”
石通身份非同的一般,他所言亦合情合理,孟大人也不便等閑視之,他無奈的看了陳煦一眼,接著命令官差去找證人上堂作證。
石家父女快意而又仇恨的看著陳煦,他們等著看陳煦的謊言被揭穿然後再將他繩之以法;陳煦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你們,景清武功很厲害嗎?難道他來不及提防的對手就是深不可測?你們這是給他臉上貼金還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石瑛怒不可遏,她的智商跟她的武力是一對侏儒,後者比前者高兩公分,受到刺激,她最先想到的總是用武力解決問題,這次也不例外,若非父親訓斥,她早就動手了。
“你隻消回答有沒有這回事兒。”石通說話間頗有種咬牙切齒的意思。
陳煦依舊雲淡風輕,“的確,我是當著武館弟子的面教訓過你的閨女,其實也說不上教訓,只不過打了個耳光、讓她摔了個屁股朝後而已。當然這都是他咎由自取。”
陳煦這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讓石家父女丟面子,隨著他話音落地,公堂之外的百姓們嘩然,石家兄妹乃金陵的混世魔王。陳煦無權無勢竟敢摸老虎屁股,這份勇氣,他們都禁不住為之喝彩,真是大快人心啊。
石瑛氣的滿臉通紅,她恨不得衝上前撕爛陳煦的嘴,這廝太可惡了。陳煦才不會放在心上。他繼續道,“可這難道就叫深不可測?下棋贏了臭棋簍子,難道就能說是棋道高手?石大人,難道你覺得在下果真能殺得了令郎?”
孟大人作為主審,聽著陳煦侃侃而談,他忍不住感歎他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場、這份侃侃而談的口才。怪不得他年紀輕輕就有那令人一輩子仰視的成就。
石通卻蠻不講理的道,
“即便不是主犯,恐怕也難逃乾系。”
聽了石通這話,別說陳煦,即便孟府尹都有些不滿了,“石大人,公堂之上。一切要講證據……”
“阿彌陀佛,老衲可以作證。”
公堂之外,一聲莊嚴的佛號打斷了孟大人的話,門外圍觀的百姓自覺的讓開一條通道,法海依舊一襲僧袍,他似乎隻邁了一步,這一步卻跨過了數丈的距離。
“陳施主,別來無恙。”
法海站在公堂之上,他衝孟大人微微頷首,繼而盯著陳煦道。
“不知大師如何稱呼。我們見過面嗎?”
陳煦睜著眼睛說瞎話,形勢比人強,他也是萬不得已。
法海為之氣結,這人也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昨夜施主大開殺戒,有膽子殺人難道沒膽子承認?”
“你認錯人了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誰。”陳煦說著又看了看孟大人。“府尊,這公堂不是廟堂吧?當和尚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大燕朝廷的威嚴何在?”
陳煦上綱上線,孟大人歎了口氣,他剛要請法海離開卻聽法海道,“貧僧懸空寺法海。”
法海或許名不見經傳,掛上“懸空寺”的名號就仿佛貼上了馳名商標,孟大人也好、石大人也罷,甚至圍觀的所有人都肅然起敬。
陳煦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心中卻感覺分外沉重,無冕之王,這就是懸空寺無與倫比的影響力,想想被強行帶回山門的青檀,他感覺心裡好生疼痛。
“笑話,懸空寺向來只收女弟子,你一個和尚即便要濫竽充數,也該把胡子剃了吧。”
孟大人聞言險些忍不住笑,陳煦與懸空寺的恩恩怨怨,他略有耳聞,陳煦可以奚落懸空寺,他卻是萬萬不敢,想要又不能笑,他憋得好辛苦。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法海不跟陳煦爭辯懸空寺收不收男弟子的事兒,他直截了當的道,“施主若不肯承認,老衲只有不客氣了。”
法海果真不客氣,手中的佛珠隨著他的掌力蕩了起來,佛珠仿佛化作一道鋼鞭直取陳煦心口。陳煦要閃避當然可以避開,可他若躲避豈不坐實了殺人的罪名?鐵案如山,國法無情,他縱然能逃脫死罪,眼下的安定卻已不複存在,如果說他依舊浪跡天涯,這無所謂,可他剛與女兒重逢,不忍心再拋下孤苦的女兒。
“不要!”
公堂之外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盈盈、鬥兒先後擠到了公堂之上。
“砰!”
法海的試探幾乎不留余地,陳煦不閃不避,他反而有些意外,兼之聽到盈盈的尖叫,他急忙收手,佛珠擦著陳煦的衣服摔在地上,小小的佛珠竟不啻於百斤的鐵錘,伴隨著那沉悶的響聲,公堂的青石地板仿佛乾裂的河床般皸裂開來。
旁觀的人無不大驚失色,大燕無人不知懸空寺的弟子都是身懷絕技之輩,然而聞名不如見面,此刻他們真的被震住了。
“相公,你沒事兒吧?”盈盈臉色有些發白,她顫抖著抓住陳煦的衣袖問道;鬥兒擋在盈盈跟陳煦跟前,她像一隻小母老虎般仇視著法海。
法海定力非同尋常,看到盈盈的刹那,他竟然感覺失神,不是因為盈盈漂亮,而是因為她與陳鶯兒太像了,若非年齡不對、氣場不對,他幾乎以為這女子就是陳煦的母親。
“臭丫頭,你果真藏在陳府裡。”
朱父看到鬥兒,感受著酸麻的膝蓋,想著石守備的怒火,他就氣不打一出來,若非不孝女膽大妄為,何至於發生這麽多爛事兒?
鬥兒倔強的看了父親一眼,她又戒備的看著法海,如果法海再朝陳煦動手,她明知打不過也要拚了。
朱父被女兒無視,他怒火更盛以至於忘了這是在公堂之上,站起來就要打。
“啪!”孟大人一拍驚堂木,他冷喝道,“公堂之上,休得無禮。”接著他又對法海道,“法海大師,本官雖不通武功,但也知道江湖人面對危險會下意識的反擊,剛才大師已然危及被告的性命,他卻沒有反抗,想必不是江湖中人吧。”
“孟大人此言詫異,陳煦若刻意不顯露身手,這也不難做到吧?”
法海盯著陳煦的面容,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有兩個相貌相仿的人並非不可能——就好像眼前的婦人與業已過世的陳鶯兒——可眼神卻不能欺騙人,更何況還有朱鬥兒,若同時出現兩個長得一樣的,這概率可就太小了。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昨夜老衲親眼目睹陳施主行凶並與之交過手,這位女施主也在場,”法海指著鬥兒說道,“一個人或許認錯,難道兩個人也能同時認錯?”
盈盈聽到法海的話,她才恍然陳煦昨夜為何從外邊回來,難道相公真的去殺人了?想到這裡,她臉色愈發慘白;石通父女則死死的盯著陳煦跟鬥兒,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陳煦兩人恐怕早已被千刀萬剮;朱父隻覺雙股顫顫,他怎麽也想不到女兒竟參與屠殺石公子,看著石通的目光,他覺得這是把他往絕路上逼呢。
鬥兒不敢看父親與石通的目光,即便背對著他們,她亦感覺如芒在背;陳煦緊緊握著拳頭,法海將鬥兒捅咕出來,這真的太不應該了。
陳煦想替鬥兒辯解,可只要開口就坐實了自己的罪名,他簡直是有口難言。
“法海,你拍著良心問一問,你難道不是信口雌黃?”陳煦眼睛盯著法海,法海竟然不自禁的退了半步,“你不過是一己之言,可有人證、物證?”
“出家人……
“你想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吧?這也能作為呈堂證供?天下酒肉和尚多了,難道剃了頭髮燙個戒疤就不說假話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法海涵養再好,也禁不住如此譏諷,他怒道,“老衲所言句句屬實,老衲敢以懸空寺的名聲立誓。”
“懸空寺的名聲很好嗎?”
“簡直是胡攪蠻纏!”石通終於開口道, “法海大師乃有道高僧,當然不會信口雌黃,反而是你顛倒黑白,豈不是做賊心虛?”頓了一頓,他又對孟大人道,“此案證據確鑿,孟大人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孟大人面有難色,他早知道是陳煦所為,然而此案一旦結案,必然震驚天下,他真的擔不起可能引發的後果。
“孟大人,你處處回護凶手,難道這中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石通對孟府尹不爽已經很久了,此案既然跟“狼牙”沒有關系,他也就再沒了顧忌,大喝一聲,“來人,將殺人凶手給我拿下。”
石通話音落地,全副武裝的家將衝開人群將陳煦三人團團圍住。
“住手!”
公堂之外再次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