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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焉》第二百零七章 挖坑
老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許是夏夜聒噪,又許是心裡藏了事,顧妍輾轉反側至深夜,才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裡有個人一直在哭是個男人。

 嗚咽卡在了喉嚨裡,想吐吐不出,想咽亦咽不下,就像悲傷到了極致,再也哭不出來。

 顧妍始終旁觀,看著他站在高高山崗上,挺直著背脊,慢慢佝下了腰。頭盔被隨意丟棄一邊,藏藍色翎羽飄動,赤金鎧甲銅片,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人人都說他是金軍的戰魂,是信仰。

 他們只是看不見他這樣脆弱無助的時刻。

 顧妍從夢裡醒來時,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她伸手抹了把額,細細的薄汗,濕膩了滿手,背心也是一片汗津津。

 索性乾脆不再睡了,喚起值夜的忍冬讓灶房婆子燒了熱水進來沐浴,她自己則倒了杯茶水咕嚕咕嚕地灌下去。

 “小姐,茶涼了”

 衛媽媽聽聞動靜過來伺候,看顧妍隻穿著寢衣,剛回身拿了件披風,又見她直喝著桌上的冷茶,連忙將杯子奪過來。

 手下不穩,半杯子水悉數撒在地上,碎瓷片四散而飛。

 顧妍微怔。

 衛媽媽忙道:“歲歲平安。沒事沒事,讓丫鬟來收拾就是了。”又將披風搭在了顧妍的肩頭,“俗話說冬病夏治,小姐陰虛體寒,哪怕夏日也不可貪涼,多仔細著些身體。”

 青禾帶著人進來收拾地上的狼藉,忍冬就讓人進了浴房準備,景蘭跟綠繡點起燭台。準備茶水,各個都做得有條不紊。

 衛媽媽滿意道:“小姐眼光是極好的,當年選的這些小丫頭,一個個俱都得力能乾。”

 顧妍有點心不在焉,淡淡回應:“也是衛媽媽教導地好。”

 忍冬過來說已經可以沐浴了。

 浴房裡透著一股藥味,並不算刺鼻,還隱含清香。那是阿齊那準備好的藥浴。先頭在慈寧宮放血後。阿齊那便一直讓她洗藥浴。最初的畏寒神虛好了許多,甚至皮膚都像新生了一般,嫩白得幾乎能夠掐出水來。

 霧氣蒸騰。衛媽媽為她擦拭背脊的手輕緩而有力,看她閉眼皺著眉,不由問道:“小姐有心事”

 世事變遷,當年任性驕縱的小丫頭都已經長大了。初具風華,亭亭玉立。往後還要嫁人生子。操持家事顧妍越來越成熟懂事。

 衛媽媽欣慰的同時也十分感慨。

 顧妍撩動一下褐黃暗色的湯水,轉過身趴在浴桶邊,嫩白的小肩膀細窄,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腦後。

 “衛媽媽難道不知道”她輕笑。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衛媽媽動作微頓。

 顧妍回過身,手指慢慢劃拉著浴桶裡的湯水,聲音清淡:“媽媽身處內宅。有什麽事不能和唐嬤嬤或是娘親說的,何必要到外院去和外祖父稟明”

 她看不見身後衛媽媽的神色。但能聽到極細小的抽氣聲。

 昨日黃昏,本打算去外院書房裡尋外祖父,卻就是這麽剛巧地撞見衛媽媽從裡頭出來,神色還十分怪異。顧妍說不出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本能地就躲藏起來。後來再問起衛媽媽,她卻隻躲閃著說哪都不曾去過。

 外祖父有事在隱瞞她這點從昨日二哥回來後她便發現了。

 外祖父對待二哥的態度十分奇怪。

 顧妍沒再繼續說下去,衛媽媽心中頓時忐忑不已。

 “小姐”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不知該從何說起。

 王爺吩咐的事,她不敢違背。

 顧妍便是輕歎:“媽媽看著我長大,合該知道我的脾氣你盡職盡責,我感激你,信任你,願意交托於你。”

 可是,你可願意對我盡忠

 最後那句,顧妍沒問出來,衛媽媽卻深有體會。

 她跪在浴房冷硬的地磚上,垂下了頭,“小姐,是奴婢的不是。”

 主子只有一個,有時也只能夠效忠一人。打著為了她好的名義,實際上,

 ,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背叛。

 顧妍閉上眼,起身由衛媽媽給她擦乾身體,換上了乾淨的裡衣。

 衛媽媽隻好與她說起昨日與柳昱的談話:“昨日奴婢本來是去銀樓取幾件郡主早先訂好了的首飾的,回來時恰好遇上一個小跑堂來了王府的門口,與門房說他是東市千裡酒坊的夥計,還說有一位公子在酒坊裡醉了酒,迷迷糊糊說起自己是西德王府的人,這才來王府尋人將他領回去。”

 她聞言一想,這說的可不就是顧修之

 又念著顧妍與顧修之那般的感情,定然是要差了人隨夥計去將顧修之領回來的。於是賞了那夥計一個封紅,打算回來與顧妍說了再差人過去。

 “只是半途遇上了托羅,直接將奴婢引去了王爺那裡。”衛媽媽低聲說道:“王爺讓奴婢不要與小姐提起半毫,他自會差人去解決這件事,便不必驚擾小姐。”

 就這麽簡單

 顧妍攢緊細眉:“外祖父真這麽說的”

 衛媽媽不由看了顧妍兩眼,垂首默然。

 顧妍這回倒不急著催她了。

 浴房裡熱氣氤氳,針落可聞。

 “其實是顧少爺被帶去了槐樹胡同,穆穆文姝的宅子裡去。”衛媽媽終於咬牙道:“據言穆文姝與顧少爺是舊識王爺不讓奴婢告訴小姐,怕會汙了小姐的耳朵。”

 這種事,即便柳昱不交代,衛媽媽也斷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若非今日顧妍問起來,衛媽媽隻作不知,顧二少爺居然和穆文姝交情匪淺

 穆文姝的名聲,一點都不好聽。

 說得好一點,他是個名角兒。說得不好,他不過就是個賣皮肉的這種人提起來多半教人不齒,衛媽媽怎麽好大喇喇和顧妍說道。

 果然說起這事後,顧妍就怔愣了好一會兒。

 不說她從來不曾聽過二哥與穆文姝有什麽乾系,二哥可從來不曾有過這方面的丁點兒癖好

 怎麽可能

 顧妍自是不信。

 “是那個酒坊的夥計這麽說的”

 衛媽媽連連點頭,“夥計看著是個老實人,愣頭愣腦的。不像會說假話。”

 不會說假話又如何還不許被人當槍來使

 有點腦子的都不至於來跑這一趟了

 先不論此事真假如何。既然知道了二哥與王府有淵源,又知曉了二哥被帶去穆文姝那裡這種醜聞,聰明人就該將一切都爛在肚子裡萬一哪天西德王府找上門來算帳。應該推給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禍從口出。

 越是市井升鬥小民,就越是明白這個道理

 那個酒坊的夥計,很明顯的就是受人擺布

 顧妍這下突然間有點相信了無風不起浪,有人要拿此說事

 要真沒有點底。僅僅就隨意捏造一個謊話,還有什麽意義難不成還有誰吃飽了撐的。故意整人嗎

 可是二哥怎麽會

 顧妍面孔一下子慘白。

 衛媽媽見她容色巨變,連忙道:“小姐別多想,王爺說了,他會處理好的。”

 顧妍扯扯嘴角。

 連她都能想明白的事。外祖父怎麽會不懂

 有人挖了個坑,正等著他們去跳,難不成他們還就真要如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外祖父說的會去處理,說白了不過就是不予理會

 天色漸漸地亮了。東市住的都是生意人,老早便聽到早市的叫賣。

 晨光熹微透進窗欞,照在顧修之蜜色的臉上。

 蕭泓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剛剛聽到他迷迷糊糊地喚了個人名。

 聲音太低了,聽不真切,他等了一陣,顧修之卻安安靜靜地不再有動靜。

 蕭泓眯了眯眼。

 冰涼的手又一次放到他火熱的面頰上,修長手指靈動翻飛,順著臉部輪廓一路下滑。他的胸前衣襟微敞,露出精壯的胸膛,左肩上還有一道長長

 的傷疤。

 蕭泓的手指在那道疤痕上流連了一陣,顧修之眉頭微皺,蕭泓不由頓了頓,隨後便不再磨蹭,挑開他的系帶,又下滑到他的綢褲上。蓬勃的滾燙蠢蠢欲動,即將複蘇。

 房中香氣氤氳,蕭泓吸了幾口,身體也跟著火熱起來。

 然而還未有曾有下一步,他的手腕便突地被一隻大掌狠狠捉住。

 眼細眸深,驀然撞入兩汪深深潭水裡。

 “你在做什麽”顧修之冷冷地問。

 犀利凜然的眸子,顯然他已經清醒良久。

 蕭泓微鄂,面頰酡紅,一瞬無措。

 他分明下了極重的劑量,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晨光微白,印在蕭泓柔和俊美的臉上,斜向上挑起的眉梢,盡顯陰柔妖嬈

 該死的女氣

 顧修之狠狠甩開他的手。

 低下頭看向自己凌亂的衣衫,還有某個已經揚起的物事。

 渾身火一般的燥熱,帶著宿醉後的全身疲軟,頭腦生疼,有一種欲念如天雷地火般劈裡啪啦地燃起, 仿佛要將自己全身撕碎。

 “你對我做了什麽”聲音喑啞地全然不似自己。

 蕭泓剛穩住身子,就聽他這麽問道。

 做了什麽

 他淡淡看向顧修之綢褲處那個被撐起了的小帳篷。

 都起反應了,還何必明知故問。

 顧修之腦中轟地一聲。

 “你你這個”未完待續

 ps:感謝投的寶貴月票,感謝毛毛蟲12138打賞的禮物。

 帶狀皰疹又發燒,全身癢還不敢抓,這些天簡直是太煎熬了好在現在已經好了很多,無奈斷更實在抱歉,作者君現在可以恢復日更了話說親們沒有跑光吧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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