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極限

　呼嘯的寒風萬年不息。M雪白一片的冰原上，不見任何生靈的蹤跡。

　極北冰原深處，一座巍然冰峰高高聳立，成為這座冰原最為醒目的存在。

　冰峰南坡的山腳下，有一座萬年寒冰搭建成的宏大宮殿。青白色的寒冰，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輝，給這座冰宮平添了幾分神聖肅穆。

　冰宮深處，一間簡單的靜室內，一位白發如雪的男子坐在冰玉床上，隨意的翻閱手中的書卷。這個男子白發白眉白須，五官端正，銀色的眼眸沒有任何雜色，雪白的肌膚隱隱還有幾分透明，神情冰冷，整個人就像是用冰雕琢成的一般。

　這個渾身上下都透著妖異男子，正是天刀門的門主、當世七大宗師之一的刀魔呼延壽。

　“弟子陸垣求見。”一個聲音自遠方傳進了靜室內。因為距離過遠，又是法陣所傳，聲音顯得極為飄忽。

　呼延壽正有閑暇，隨口道:“進來吧。”

　一個腳步聲由遠到近，很快來到呼延壽靜室門外。陸垣不敢進門，在門外跪下稟報道:“門主，昆侖比武大會上連橫戰敗被殺。宋宗主派弟子把奔雷刀送回來了。”

　呼延壽放下書卷，自語道:“連橫天賦不錯，性情也夠堅毅，被誰殺的?”

　呼延壽這個層次，世間少有得不到的東西。呼延壽性子冷硬，幾百年活下來，各種已經降到最低。所求的，不過是大道和傳承。

　天刀門的人雖少，也有數百人。其中年輕的弟子就有上百人。能讓呼延壽記住名字的，都是天刀門最有潛力的天才。死一個連橫還不會讓呼延壽難過，卻不免有兩分惋惜。

　年齡越大，越知道天才的可貴。雖說世間人口眾多，天才層出不窮。可要找一個能傳衣缽的合適弟子，並不容易。

　陸垣恭聲道:“是為高歡所殺。”

　呼延壽神色微動，“高歡啊，那不是元陽才收入門兩年的嫡傳弟子。”

　“是，正是他。”陸垣又請示道:“門主，宋宗主的弟子金彬想拜見您，他說，還有宋宗主的口信。”

　“讓他進來吧。”呼延壽道。天刀門地處冰原深處，與世隔絕。但要養活幾百人，就需要和外界聯系往來。宋長庚的身份地位都合適，又和他交情極深，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些年下來，雙方的關系日漸緊密。呼延壽雖然不喜歡見外人，可宋長庚既然有話要說，還是要給面子見見。

　陸垣得到指示後，退出去又把金彬領了進來。

　“弟子金彬，拜見大宗師。”

　金彬進來後，也在門外恭敬的鞠躬行禮。來之前宋長庚早有交代，金彬在昆侖比武大會後，一身的驕傲也都磨掉了，現在整個人踏實沉穩，精神氣質之前迥然不同。

　呼延壽想了下，放下手中書卷，一拂袖打開房門道:“長庚的弟子，進來說話。”

　金彬再次鞠躬感謝後，才進了靜室。靜室方圓百丈，只有靠牆處擺著一張冰床，此外竟然再無任何裝飾、用具。整個房間，簡樸的讓人驚異。而半臥在冰床上的呼延壽，更讓金彬心中暗驚。

　這位與他師父齊名的大宗師，果真是妖異如魔。尤其是那純銀色眼眸，如同兩團水銀，光芒流轉，卻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金彬不敢失禮，看了一眼後忙垂下眼眸，恭謹的道:“大宗師，家師命弟子給您送上這份水影。”金彬說著，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顆透明的水鏡球。

　呼延壽一招手，水晶球就慢悠悠的落在他手裡。元力一轉，水晶球中儲存的水影就被激發。一面水鏡在呼延壽面前展開，水鏡上播放的正是高歡在昆侖比武大會上的戰鬥水影。

　一共十三場戰鬥，高歡幾乎都會在一兩招內解決戰鬥。這段水影也沒有多少時間就放完了。

　呼延壽點了下頭，“我知道你師傅的意思了。你們都下去吧。”

　“大宗師，弟子告退。”面對呼延壽，金彬不敢有任何失禮，鞠躬行禮後，才和陸垣一起離開。

　呼延壽等兩個人出去後，把門關好。才運轉元力，激發水晶球中的另一個隱藏法陣。浩瀚如海元力催動下，水晶球猛然爆碎，晶瑩的光芒按照奇異的順序組成空間法陣，和萬裡之外的某個空間法陣形成共鳴。

　晶瑩光芒運轉的法陣逐漸穩定下來，形成一幅更為巨大的水鏡。因為距離過遠，水鏡的畫面還有些起伏波動，水鏡上的人影也顯得有些模糊。

　不過，那寶藍長衣，和明如晨星的眼眸，已經清晰顯示出對方的身份。

　“老朋友，又有十年沒見了。”對面的宋長庚率先招呼道。

　呼延壽也坐直了身體，微微點頭道:“是啊，十年沒見了。”

　宋長庚道:“法陣的玄晶石維持不了太久，我長話短說。對於高歡，你怎麽看?”

　呼延壽沉吟了下道:“能在十三場戰鬥中硬悟出白虎神相，高歡的天賦非常高。心志也足夠堅毅。元陽收了個好弟子。”說起這個，呼延壽也真的有些羨慕元陽道尊的運氣。高歡這樣的弟子，真是太難遇到了。觀看高歡的比武，讓呼延壽也有種驚豔之感。

　宋長庚道:“呼延兄，高歡身上的煉體法訣是不是很詭異?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傳說中的《天屍訣》！”

　“體無鮮血，氣息死寂，應該是《天屍訣》沒錯。”呼延壽讚同道。

　宋長庚道:“以高歡的資質，他年成就九階大圓滿也並不奇怪。《天屍訣》這門秘法和其武功頗有衝突，元陽怎麽會讓他修煉這個?”

　呼延壽微微皺眉，“宋兄想說什麽?”

　宋長庚道:“我看，元陽是想讓高歡成就真天階。《天屍訣》可以用各種外力祭煉身軀。身軀足夠強大後，就可以用己身為根本法器，渡過天階難關，成就真天階。”

　宋長庚到底是九階大宗師，看到高歡的天屍之軀，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所以和原天衣做出不同的判斷，也是兩者得到的信息不同。原天衣知道的更多，想的也就更多，判斷問題也就更會趨向合理，反而無法像宋長庚做出如此大膽的猜測。

　“真天階?”呼延壽銀色的眼眸中神光一閃，來了興趣。

　“高歡已經結成四種神相，等他結成第五種神相時，五行力量平衡，就會進入天階。五種神相以身軀為根本，凝煉成真天階，而不需要借助靈器之力。”宋長庚繼續推測道。

　呼延壽輕歎道:“真天階啊！不錯，元陽和我們都走錯了路，所以，希望他的弟子能夠成就真天階。千年沒見過的真天階，不知會是什麽樣子。這個高歡不要殺，要看他的真天階到底能走多遠。”

　宋長庚有些模糊的面容似乎也在笑，“高歡得罪人太多，也不知多少人要殺他。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氣運，能走到我們面前。”

　對兩位大宗師而言，他們不怕高歡強大，只怕他不夠強。在世上活了幾百年，達到所能達到的最極限。他們對著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世間也許還有其他的大宗師，卻不可能有比他們更強的強者。

　他們很希望，有人能夠打破這個極限。哪怕這個人是敵人！

　“昆侖地宮要打開入口了，呼延兄不去看看麽?”宋長庚話題一轉道。

　呼延壽道:“長生果，也不過是個傳說。這麽逆天的靈物，怎麽可能真的存在。不過，我會派兩個弟子去看看”

　宋長庚道:“長生果啊……”話音未落，水鏡猛然距離波動起來，鏡面閃了下，無聲破碎。

　呼延壽知道是玄晶石的力量耗盡，就算與元力支持，也無法在維持聯系。不過，宋長庚的猜測讓呼延壽對高歡的興趣大增。“期待你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天……”

　昆侖比武大會之後，全天下的人都在議論高歡，議論高歡的表現。不管對高歡憎恨還是喜歡，都無法否認，這次昆侖比武大會上，高歡的光芒四射，是其他任何人也無法相比的。他的十三戰十四勝戰績、和他的血腥凶殘手段必將會成為一段傳奇。

　這個世界， 到底是崇拜力量。不論高歡的手段如何凶殘，卻終究有無數人崇拜他的力量。在大漢國內，高歡的名字更是如日中天，無人可比。

　高歡和元真飛行了一天后，也回到了太一道。路上很順利，並沒有什麽強者來追蹤報復。

　回到山上第一件事，當然是去見元陽道尊。高歡把昆侖比武大會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元陽道尊又看了一遍比武的水影，對高歡的表現很滿意。能領悟白虎神相，距離五相合一就只差一步。青龍神相若成，武道上就徹底掃除障礙。神魂和身體上，都可以用外力來彌補。

　萬古難得一見的聖階，就要在高歡身上實現。這讓元陽道尊也是很期待，甚至是興奮。元陽道尊道:“是時候去取出大自在光明天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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