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聽聞的,大致歸結如下,可能說的不明白,因為短暫間吸收的消息太多,才華露怯無法言明清楚。我隻知龍生九子,這晉朝的蕭帝的子嗣也不少,可能是正處壯年,他的嬪妃皆有所出。 華貴妃誕下的是當今恩寵備至的二皇子蕭睿,景妃膝下也有了而立之年的五皇子蕭衡。然而皇后之位空懸,太子之位也未曾封賜,這諾大的帝王之家,卻儼然成了一個難解的謎局。
此次蕭帝籌劃的選妃盛典則是為二皇子蕭睿而備。這個橫勢如破竹般激進的二皇子,即是蕭帝的憂患卻也是他的寵愛之子。錦兒的爹,賀司徒約摸著便是想以聯親,拉攏這個位高權重的蕭睿,達到提升自己朝堂威懾力的算計。
可憐的錦兒,便被當作了一顆深入內部打探的棋子,權衡著宮廷與官氏的勢力。如若錦兒當真入選為王妃,那麽賀家將會威名更甚,如若睿皇子對錦兒寵愛備至,那麽賀家則可借助錦兒獲得朝堂論證的內部消息。
這樣想來,我為錦兒感到深深歎惋,同時也為現在身為替身的自己多了一些憐憫。即使是名門大家,即使位高權重,卻仍然要去搶,去奪,去爭,卻仍要以妻兒為籌碼穩固地位,達到巔峰造極的門楣。
現在想想那些碌碌無為平凡度日的生活態度,未免也是一種別樣的愜意安樂。我難得聽到這些宮中的秘聞,卻不覺得慶幸而是感到了沉重的壓抑。揮手作別了這些告知局勢的“隱世高人”他們皆很是友好的報以微笑。
我很想也笑笑,畢竟聽了這些難得的訊息,但我卻無法勉強自己笑。在這場選妃的浩大壯舉中,我不過是一個替代他人的影子,也只能是個被犧牲的附屬品。
我買了件女子的衣衫,找了間內室,換上了衣衫又撕下了男子的人皮面具,換上了訂製的“錦兒牌”面具,一切完備後我便準備回去。此次,我不想飛升歸府而是選擇慢悠悠的閑逛著街景回府。
世界流逝總算匆匆,甚至來不及握在掌心。當我再次邁進賀府是,看到的確實另一番光景,不似平常的燈火逐明而是暗黑一片。府邸的所有家丁丫鬟皆不見蹤跡,就連一位常年掌燈的老管家也不曾看見。
我有些懼怕這些死寂,就如懼怕回憶那夜的慘況落敗一般,我發瘋似的尋找著人的蹤跡,追求著光明的痕跡總算在若軒閣見到了府邸上下的人,可是他們似乎正在遭受著某種刑法。
只見下人丫鬟皆平整的跪於地上,不時地以額頭蹌地。跪著的眾人中我一眼便瞧見了小嬋,她的待遇可同別的下人不同,別人只是以頭蹌地示罪,她則是自扇著耳光,力度足以毀了自己的容顏。原本粉嫩的臉蛋,即刻腫脹的腥紅上面還充斥著可見的血絲。
賀夫人同賀老爺皆威嚴的坐在紅木雕花椅上,低頭俯視著他們,仿佛著底下跪著的眾人只是在進行著某項表演程序。他倆傲然的姿態,簡直絲毫沒有顧慮到這些人皆是血肉之軀,她們也會痛,也會疼,也會壞掉傷損。
我完全顧不得什麽禮貌教養,什麽小姐應該有的氣質卓越,什麽姿態超然。直接橫衝過去,拉起了跪在地上不斷抽扇自己的小嬋。這個人曾經伴我走過一段難熬孤寂的日子,就是朋友,便不得不管。
我硬將她拉起來,握著她細弱的胳膊向高坐在椅子上的二人質問道:“這是做什麽,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為何下此重手?”隱隱約約,我還能感覺到小嬋被我握抓的手,顫顫巍巍的抖動著。
我心疼的看著這個孩子,若是放在現代必然是花一樣的年華,美好的生活戳手可及,可是在這個繁瑣封建條例多多的古代,卻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賀老爺見我這般咄咄逼人的倔強姿態,怒氣直接從心頭衝上了眉頭,那川字眉簡直渾然天成。他可能是氣急敗壞到了境界,毫不留情的將我直接推到了地上,雖然鋼筋鐵骨,這點痛算不了什麽,但我真的不服。
沒有任何猶移的我便站起來,指著他說道:“你,你沒這個資格。”他聽了這話又看了我瞪大了的雙眸,還想再次執起手掌揮向我,可是這預料的一掌遲遲沒有下來,只見那在手掌僵在了半空。
他就這麽望著我,我也瞪視著他,晌久,他才收回了手轉身說道:“他們遭受的罪責皆是因為你的外出遲歸,知道嗎?為了找你整個府邸的人都瘋了,可他們沒有找到,這些懲罰則是他們應受的,你說的沒資格究竟是指我對他們所做的,還是為父竟然推不得打不得你了?”
她列出的理由和來勢洶洶的話語,我竟然無法反駁。此次的出行晚歸,我確實絲毫沒有考慮到後果,沒有站在他們的處境設想。現在我都愧於望向地下跪著的眾人,和小嬋滿含辛酸的淚眸。
“行了,罷了,都退下吧,既然她回來了。”賀老爺有些無奈的深歎一聲說道。跪著的眾人聽到這樣得獲赦竟好似仍未清醒,愣神了幾秒後才秩序井然的退下。被我抓握著的小嬋也倉促的扯出手腕低頭請示退下了。
賀老爺躊躇著向椅邊走去,忽略他的種種惡行單單只看他的背影竟然感覺有些落寞。“你,你也自行回房吧,反思一下你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他依舊沒有轉身回頭只是說完這話便揮袖示意我也退下。
我雖仍然想上前申辯卻看見了賀夫人使過來的眼色,讀懂了的意思便是讓我收斂著脾性,順從的退下即可。算了,以後還有一段時間處著,局面弄的太僵也不好。畢竟此次讓這府邸上下的人受了罪責,我的緣故不可或缺。
“告退了。”我甚至敬語和尊稱都沒用上,更別談作輯請示了。“哎,這孩子怎麽好似變了個人似的,難道這瘋病仍存?還是,這次的瘋癲讓她連性子都轉變了?”賀夫人一邊撫著賀老爺的胸口一邊說道。
“只希望選妃前,她能安穩些勿毀了大事。”他倆幾乎同時的長嗟一聲便頹然落椅了。我走在隱僻的間道上細細想著,發覺我還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的一時之需沒多做交代的走了,倒是拖累了這些人平白的受了罪責。
日後,若再有需要時,方得想個萬全之策後三思再行。還未踏入房門便見到了橘香,她是從房頂直接飛下降落在我的面前的。
我差點沒給嚇得摔下樓梯,好在扶住了梯道的沿邊,方穩住了身軀。“怎麽,小姐怕我?”她笑了,沒想到她居然笑了,如此冷面之人笑起來卻是如沐春風般的盎然,同是女子,我都看失了神。
“小姐怕我。”她又以陳述句的口吻說了一遍,我才從愣神中恢復過來,連忙繞開她沒做多言便入了房間,門也沒有合上。既然此人此刻出現,想必是有什麽事吧,若是開門合門豈不是徒增了煩悶。
她此次不再拘謹,入內隨意的坐在了桌子上問道:“小姐若是怕我顧及我也不會胡亂的外出直至現在才歸”我還是默不作聲沒有搭理,不是高傲的故作姿態,而是好像失了一種名曰臉面的東西。
眼珠胡亂的轉動著,視線也隨意的縹緲著,飄著飄著竟遊走到了她的身上。自下而上,恍惚間你好想看到了她的手腕處有一圈圈的腥紅勒痕,看著很是驚心。
難道?賀老爺?對她實施了刑法,我離她近了些,她有些不解卻沒做動彈。猛然,我抬起了她的手,她也忘了防備任由著我打量著她手腕處的傷痕。我向上擼起了她的袖子看到延綿起伏層層疊加的紅色勒痕不禁有些語塞, 畢竟她和小嬋是一般的年紀,只是長相多了些成熟,以至於常常會忘了她也是個孩子。
我緩了好久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你手腕上的,也是賀老爺賜的?我晚歸的懲戒?”她又是笑了笑,慢慢的抽離了手腕往下拉下了袖子,一邊走著一邊說道:“老爺。。。呵呵老爺。。。。。。”
“他是個狠辣之人,人前偽善做作,人後沒有什麽手段沒使過,既然做了一條狗,沒盡到看管好主子的義務便要罰,有何稀奇?”她停頓了下,低頭又是輕笑,下撇的嘴角表明了她不是在笑。
“我們的痛苦,生死,也不會有任何人在乎的。”她繼續說了下去,還是笑著的,枉然不顧我驚詫的神情。原來,她的高冷不善言辭,只是因為這些話語是沒必要的,同人相處她總是被動著,只是因為這些糾纏也是沒有必要的。
可今晚她同我說了這些,說了這許多不能外露的掏心窩子的話語,是不是表示她信我?雖然,自作多情很可怕,但它像個毒,戒不掉癮不褪。我打算且當做她信我,才同我說這些話。
前行了幾步再次捧起她的手說道:“我在乎,今日起我會在乎你,不會這般莽撞了。”她還是笑,這笑若是裝出來的善良無邪,那麽今年的影后非她莫屬。她沒在甩開我的手,在晉城我又多了位友人。
只是不知道多年後的我們還能否這樣溫情視之,真誠相待。難得享受一番前世未有真情厚意,此生便不再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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