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進來,即刻以著背脊磕上了房門,她的面色上驚慌未定,可看向我的眼神卻仍是友善。“王妃,這位是……”嬛嬛以手輕指向了那位仙者所站之位,愣愣的望向我說道。
她約摸是今日承受了三番五次的驚嚇已經習以為常了,再次見著這樣一個近乎透明的形態時,她除了話語有些結巴,神色稍顯木訥後,已經是較之之前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個時刻,她的神情好似更趨於平靜,而那雙細膩的明眸也只是靜靜的恭候著我的答案。我考慮了小半會兒,隱隱覺著隱瞞此事已經是為時已晚,況且對於嬛嬛這樣一個真心待我的人,我難道還不能盡數的將信任托付嗎?我扣問著自己,索性便乾脆的將一切的實情一五一十的同嬛嬛予了個交代。
這般露骨的實情相告,嬛嬛顯然也是尚且不能完全接受參悟,她失神之余,看向我的目光也在不斷的交替演變著。可不管眼神如何的變化,她善意的目光我多少都能切身體會到。
有時,她偶爾會顯露出憐憫疼惜之意,有時,她也會咬著牙關憎惡著什麽。看來這種事,尋常人都是那般情緒跌宕的吧,我心中猜想著,看向嬛嬛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釋懷同諒解。
總之,能夠將一切吐露了個乾淨,我的心情也是自在了許多。比起心中揣著秘密而跌宕前行,如今的我總算是得到了久違的心靈釋放。那種如同放飛一切的心情,簡直是讓我體會到了久違的逸然之感。而輕松的同時,我的眼神也不曾由著嬛嬛的面容上移開。至於,她能否接受我乃是一“半妖半仙半人”的異事,我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沒底氣的。
“嬛嬛,怎麽樣,你好歹回我句話,由著我放心些啊!”我禁不住的問了一聲,耳畔也微側的傾聽著她的答案。隻瞧著她的唇瓣稍稍啟合著,話語也漸漸逸出。起先,我聽的還有些忐忑心驚,可當聽到那句“無論如何我都會一如既往的把你當做朋友時。”心頭卻是倏地輕松了起來。
是啊,我應該對嬛嬛這個妹妹懷揣的等同的信任的,而她那一個回應卻是狠狠地扇了我一個巴掌。真心待我如她,我又怎麽會糊塗忐忑的,懷疑起她的真情相待呢?我心中的慚愧交織著心底的感動一並溢出,直接一個奮力的助跑便將嬛嬛攬在了懷中,人生萬載千年,能夠得此摯友便已是足矣。
我正感慨連連,那仙者卻早已起了不耐之意,他催促幾句,倒是嫌著我們過於矯情誤了正事。這仙者真是幾分奇怪,起先那麽不甘願,現在倒是好似比何人都更為急切了些。我瞪了他一眼,隨後接過了嬛嬛手中一直抓持著的糕點,方才抱著她的時候我的腰處便一直被硌的生疼,現在騰出空隙,總算能挪開這個物件了……
“瞧,你哭什麽哭,我被硌著了都沒哭,呵哈。”“是啊,我哭什麽……”嬛嬛與我都笑彎了眉眼,真的是哭著哭著就笑了的真實寫照。我們二位相互的擦拭著眼旁的淚滴,仙者卻再次開言催促了一句。
“好了,你們主仆二人應也矯情夠了,本仙的術法言傳可是需要確保完全獨立的隱秘性的。若是他人在旁干擾,便也隻得臨時作罷。”聽了他這口氣,好似不是在開玩笑,那言語中的逐客之意已經顯露的尤為明顯,而我另有打算,並不準備什麽事都依著他了。
畢竟,我也有我的一點小堅持,我伸手拽住了即將甩步離去的嬛嬛,橫著眉頭瞪向了仙者,隨後言道:“哼,這點我可不依從,縱使嬛嬛在一旁旁聽那又如何了?以著她的凡體肉身的,難不成還能將術法偷學了去?”我振振有詞的與著仙者僵持,而他也終於敗下陣來,弱了弱的服軟了一句。
“好了,本仙真的是敗給你了,就留著這個小丫頭旁觀於旁罷。“仙者說完,嬛嬛的面容上即刻便顯現出了喜色,見著她開心我的心情也轉好了許多。什麽被打,什麽心口的傷,這些,我都不在乎了!
“王妃,我真的可以旁觀在旁嗎?”嬛嬛顯然還是存著幾分不敢相信,我用力的點了點頭以作肯定,繼而便見著她的笑靨更為璀璨如生花。“來,本仙就先將修煉知天命的術法口訣相告於你。”仙者朝著我招了招手示意著我的湊到他的身前,而我依言照做後,腦袋上立刻就平遭了一記猛拍。
我怒了,由衷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戲弄,一個反拍便施加到了那仙者的肩上。“你幹什麽,為什麽要打我腦袋!”我心中實感委屈,反拍之後還是多問了一聲,畢竟本是抱著認真傾聽口訣的目的前去,卻莫名挨了這樣的一掌怒拍。
“我那哪裡是打你,倒是你這手下的真不輕巧!”仙者一邊輕揉著他的肩膀,一邊則是理直氣壯的申辯了起來。好啊,打了人還不認帳,那麽我倒還想聽聽由著他的口中還能說出怎樣的厥詞。我雙手環到了胸前,隨後高昂了語調問起了他拍打我腦袋的真實原因。
“喂,問你呢,你剛才那掌若不是稱之為打我,還能是什麽原因?你說啊,怎麽不說了?先前不還據理力爭著的嗎?”我見著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是看的捉急,重複著的連問了幾聲。
“好,那你再過來給我拍一下,自然就會清楚一切,這種事以著我的口舌是解釋不清的。”仙者突然臨時調換了口詞,也不知道到底是葫蘆裡賣著什麽藥。先前分明是說好了要先將知天命的口訣交予我,現在呢,卻又想著白撿一個便宜,對我施以“毒拍”?
我心中氣急,自然是不同意他的這個要求。又不是傻子,哪裡會主動送上門被他人拍打腦袋,這種話語也虧得那仙者能夠想得出。“你快過來,我剛才那一掌真的不是在打你,算了!實話說了,那一掌是想要測試一下你的仙骨到底還存著幾根,適不適宜先掌握了口訣的基本要領。”
仙者見著我是死活不願意在過去了,無奈之下也隻好將切實的實情同我一一說了出來,真可惜,仙骨這種東西,早在我還是藍伊的時刻便應該盡失去了罷……
我心中暗自的自嘲一聲,走到他的面前什麽話語也不曾說出。仙者先是愣了愣,繼而才想起賜予了我一掌,掌落之時,他的驚詫話語也一並延伸,而在我聽來,不過是習以為常意料之中的話語了。
“嗯?奇怪,一定是我探錯了,你怎麽會!怎麽會!”那仙者幾近失聲,話語的聲調也漸漸的提起。不,他並沒有探錯,我的確是一不存著仙骨的半仙半妖半壞人。我心中默默的認同了沒有仙骨的這個事實,而那仙者卻是與我截然相反的兩個態度。
他的驚呼聲蔓延在了我的耳畔,所言所語聽起來也是幾許荒謬。“怎麽可能,我分明能夠體察到你的身份特殊,但是方才的試探結果卻是違背,你!你怎麽會連著一根仙骨都不複在!我沒有回答,只是黯然神傷的低垂了眉眼,這一段前世的孽緣,現在想想都覺得幾分可笑如斯。
“不可能,難道說,你真的是不存在這仙骨的人?那麽,你又怎麽能同我學習這知天命?!”仙者的情緒仍在遞增,而他的話也引起了我的等同在意,難道說?沒有仙骨,便不能修行此術了嗎?不!我不信!不信這一死板的限定!
“不管,不管是否有仙骨,這個術法我是要修行定了,你能做的就是盡到你的責任,信守你的承諾,好好地將我教會。不然的話,結果只會更差。於你於我皆是。”我平淡的說完了這話,倒像是暴風雨爆發前的祥和。仙者似是被我的氣勢所撼,竟意料之外的點了點頭,像是應和。
我定定的望著他,隨後征詢起了他的最終定論。隻感觸到耳畔緩緩的飄過了幾個字眼,僅僅幾字,卻是蘊含了一種讓我徹底安心的力量。他說他願意“教導於我”,這於我而言,已經是勝過了千言萬語的話語。
既然願意教我,那我就足以相信哪怕前途有著種種艱巨,他應當不會輕言失言。我心安之余,脾氣總算是暫時安寧了許多,聽著他說完了有無仙骨的修煉區別後,我的愁眉再次攀上了眉峰。原來,仙骨真的得以算作是一極好的東西,有了它真的可以身軀很多的步驟。然而它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我也只能暗自的接受了自己已經失卻了它的現實。
好吧,既然已經定下了決心說要好好地將術法修行,達成想要達到的目的,那麽我便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半吊子了。我速速的尋了個紙筆,詳細的記下了這些尋常人修煉此術需要達成的條件與基礎。隨後則是按著那仙者先前的動作演示,將那些招式自己例行操縱了一番。
雖是不若他標準,但大致的形態同過程也可稍稍睥睨幾許。仙者見著我奮力的學習著,可仍然是打不到他所要求的標準,簡直是恍若化身成魔鬼,愣是將我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訓斥之余,他又充當起了心靈導師的身份,同我說起了一大串”笨鳥先飛“的法則。
我起先聽的還有些記憶憂心,感慨連連,可耳朵總會有了生倦的時刻,聽慣了他的無休無止,我即刻伸手遮住了他的嘴唇。“行了,夠了,你不需要再說了,道理我的都清楚,我會更加努力的。”我態度懇誠的承諾著,捂著他的雙手卻並沒有即刻放開。現在放開他,耳根子免不了聽到一大串的嘮叨,除非確認了他答應休口,我才能徹底的釋放了雙手。
“你......你松開。不然,不然......”那仙者嘴裡嘰裡咕嚕的說著,模模糊糊的話語卻是聽得我幾分糊塗。我還打算繼續聽個明白,卻發現掌心猛地一痛,血液正再次流了出來。“好家夥的,你咬我是不?”我看著那仙者嘴角旁沾染的血液,一時間東北茬子冒出來的吼了一句。
嬛嬛見況連連跑到了我的身旁,查探起了我的傷勢,無意間她的袖口將桌子上擺放著的東西一並帶了過來。而這一次卻也讓我重新注意到了這個蕭生夏留在這裡的,瓶子一般的物體。”王妃,這......“嬛嬛無措的看向了因著自己跑的過快而帶來的瓶狀物體,看向我的眼神也很是詫異。
我結果了她手中的那個瓶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瓶口擰開了。方擰開沒一小會兒,一股熟悉卻陌生的味道便順著我的鼻息間隱隱傳來了幾許。我很是莫名,倒是那犯了事咬了我的仙者,先我一步的道出了話語。
“誒?這個可是個好東西啊,你是從哪裡弄來的,來給我也瞧瞧。”那仙者說著,繼而便要迎過身子來同我爭搶。我死命的抓握著,不曾松懈,其原因卻並非是由著心口的不舍。這個物件是什麽,我想,我應該是有知曉的權利的罷。
我繼續死命維護著手中的瓶子不被搶走,言辭上也開始雙向齊發的向著那仙者詢問起了這個物件的“真實面目”。仙者的反應倒是有趣,他先是暫停了爭搶的舉動,即刻便演變成了一本“百科全書”同我科普了這個瓶中裝著的物體究竟為何。
而我起先聽著還是面色無驚的,可卻聽到後面,心中便越後悔原先衍生的那份好奇。其實......其實就不該在意起這個瓶子的,不然,我也不會陷入了這樣的一個兩難境界。
他蕭生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又究竟是打著怎樣的壞心思?為什麽要將我折騰的遍體鱗傷後,又丟出這樣一件“得以治愈傷口“的珍稀物件呢?我心中感到了擁堵,繼而便捂著額首坐到了一旁。這個時候了,我還對著蕭生夏這廝存在著什麽過多的想法嗎?這個關頭,我還會因著他偶爾施舍的而自作多情嗎?不,不會,我是定然不會的!
我拿定了主意,一下子便將那個瓶子猛摔到了地上,那清脆的響聲徘徊在耳,淡藍色的液體也瞬間蒸發在空氣中。本不該暴殄天物的不是嗎?可親自嘗試過被當成棋子滋味後的我,便再也不想在輕易的相信同一個謊言的”設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