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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寵妖》第9章 草根生涯倒計時
  清晨的風有些蕭瑟,吹在身上刺痛著皮膚,胳膊上的疙瘩點點凸起有些蓄勢待發,我是被生生凍醒的。  脊背下墊著的是鉻人扎皮膚的草堆,在這雜亂的草堆中隱約還能看到蟑螂在裡面熟睡。

  身上還是那件布襖,現在看著已經顯得不是很量身定製,可能這與我以日增長的身高有所關聯。布襖調皮的上躥了些許,白鼓鼓的小肚皮暴露在空氣中,整體都顯得很是滑稽。

  臉上不知從哪裡蹭到了灰塵,東一塊西一塊的分布著組成了花臉貓的造型。

  即使在心裡把明天規劃的多好,可當現實猛然擺在眼前一切都成了空談。

  現在的我就是這樣,傻愣愣的呆坐在草垛上,眼神空洞,頭髮凌亂,擺明是一個叼絲的基本配置。

  昨天,本來想著尋到一個好人家共度良宵,可是這樣的想法隻能是想想。

  當我走在街上時,承受的並不是禮遇,也不是忽視,而是十足的偏見和注目。我早該想到,如今的尊容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存在。

  起先,我隻是被路過的人背地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我心想,社會輿論嗎,忍不就是了,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說。事情往往比預計的還要差,原先言語上的連珠炮漸漸演變成了行動上的迫擊炮。

  幾個青蔥華年的少年,手持著不知哪裡淘來的爛菜葉和小石子向我投射過來。

  局勢越發嚴重那些小孩竟然叫來他們的父母,成年人的攻擊遠遠勝過孩童,那手持的棍子鍋鏟掃帚都格外氣勢非凡,我被當做瘟神似的驅趕。

  看著他們即使手持家夥的手劇烈的抖動著,卻仍然張牙舞爪的揮舞著,頗有廣場舞大媽的威懾力。

  想想人類有時候也挺可笑的,對於未知的物種,人類想的不是了解熟知,而是一味地抗拒排異。

  萬一遇到的是能力強過他們百倍的物種,豈不是自取滅亡。好在他們夠幸運,遇到的隻是我這樣一個不成形的小妖怪,可以任由他們肆意的棍棒調戲。

  昨天的棍棒相加,碾碎了我對人妖和諧相處的設想。雖說,我靈活的小身板並沒有受到襲擊,但那鄙夷的神情,惡狠狠的面孔卻在我的心頭烙下了難以泯滅的恐懼。我不在敢大搖大擺光明正大的“求住所”,而是畏手畏腳心懷顧慮的擇選了人跡罕至的地方屈就。

  可能這具身體習慣了高床軟榻玉枕z席的厚待,這畫風突變的草垛竟然難入其眼不能適應。早早凍醒的我,頹然的坐在草垛上發呆良久。

  “咕嘰咕嘰”的旋律打斷了我飛向彼岸的思緒,我的神智被召喚回來。想了想來到這也很是不劃算,異界的美食啥都沒嘗過,隻是再竹屋喝了幾滴晨露。至今還未進食的我,肚子終於控訴了。

  一個甩頭,我撇開了一切負能量抖了抖肉呼呼的身體從草垛上一個乾淨利落的跳躍動作,踏上了我的覓食之路。

  昨晚步行到這裡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沒有好好打探這裡的前景。現在白天看來這裡真可謂是“千山鳥飛絕,萬跡人蹤滅“的聖地。胡亂溜達了半天看到的不過是緊閉的店門和布滿灰塵破敗的招牌。人影都沒尋到,更別說討碗稀粥摘枚果子什麽的。抖擻的精神逐漸被一種名曰生死兩難堪的境地所取代。

  掐指算來,我在這個新世界不過待了一周的光陰,可經歷著實“多姿多彩”。相較於前世的波瀾不驚平靜恬然的生活這樣的日子一時竟找不出詞形容。新聞往往不是喜歡以一個個標新立異著眼亮點的小標題來概括時間發展的嗎。

今日,我便要東施效顰的總結一下我這幾天的遭遇。  第一天,誤把爹地當娘親,第二天,歐遭綁票遇正太,第三天至第六天,險成盤中餐和逃出牢籠。

  第七天,則是今日,如若找不到充饑之食我估摸著這一天則可概括成“人煙稀絕第某妖空腹餓死”,然後這一世又可以草草的收場了。

  正當我浮想聯翩時,草叢中有個隱約跳動的東西,成功的奪走了我的注目。我暗自竊喜到:“既然現成的食物無法觸手可及,那麽逮個野兔田雞加工燒烤一下也未嘗不可。於是,我放輕了腳步前傾著身子躡手躡腳的向草叢逼近著。眼看獵物近在咫尺,我差點沒叫出“噎死”。

  我滿心歡喜的用爪子扒開了草,本以為可以看到一隻靜臥著的大肥兔子正認命的等待著我的取舍,可惜我失望了,那藏匿在草叢中的並不是我的蠢兔子,而是一個雙手抱膝衣著破爛還顫顫巍巍的抖動著的小女孩。

  她長得很水靈,即使包裹著她的不是華裳錦服卻仍然氣質難掩。乾枯的頭髮凌亂的搭在額前,擋住了那雙透徹的明眸。嘴唇上的死皮不知道來回往複的撕裂了幾遍,血絲都迸濺而出。纖弱的胳膊上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我顧不得太多伸出爪子就要把她拉起,她低垂的腦袋緩緩抬起,望向我遞給她的爪子,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暗自的嘲笑了自己,呵,又是妖怪的一次自作多情,現在這模樣,得有多大勇氣的人才敢不顧忌的同我相處,尷尬了片刻,準備收回僵持著的爪子,然後凹個造型暗自神傷一會兒然後獨自離去。

  誰料,那女孩竟然握住了我的爪子,震驚之余我還是搏盡全力的拉起了她。

  只見她站起來的身高同我差不多,區別隻是相較而言,我則顯得“富態”了很多。

  她有些結巴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裡?”

  “我啊,躲到這裡的。”我回答得有些無奈。

  “你為什麽?”她從袖子中抽出手指了指我的爪子。

  “哦~這個啊,可能是沒進化好吧。”我隻能這樣回答,總不能坦白從寬說我是妖怪吧,那麽即使這小姑娘有在強的心髒估計也會承受不起。

  “進化?這是何意,怎麽你講的我都聽不懂。”

  我顯然是忘了雖然我們長相都是“一鼻兩眼”身高都是“一尺兩寸”可是我們所處的年代卻相差了“幾個光年”。強行向她解釋“進化論”“猿謀人”“山頂洞人”啥的最後隻能是兩敗俱傷,她迷糊,我暈菜。

  既然這些專業名詞不屬於我的解釋范疇,我還是用糊弄掩蓋。

  我裝出一副正經凜然的表情回答道:“這是方言,不好說也說不好。”

  “房簷?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此刻真想直接拿來《十萬個為什麽》全套的蓋在她臉上,讓她自己鑽研去。

  現在,沒有設備讓我取得到這本神書,我隻能岔開話題,把問題的矛頭挪移到她方。

  “說說你吧,怎麽稱呼?又為何在這裡?”

  這不問還好,問完之後她的眼眶刹那變紅,眼淚就像是被打開的水閘一樣,澎湃洶湧的流淌出來。

  “別哭,別哭啊。”我向來不怎麽會安慰人,她一哭我便沒轍了,想起那句最美的安慰是陪伴,我就靜靜地守候在旁,直至她宣泄完備。

  她哽咽良久終於向我訴說著她的境遇,原來她同我都隻是被命運捉弄的“苦憐人”。

  她被喚作小魚,時年七歲,五歲時父親便早逝,母親由於面容姣好品行淑惠改嫁給了巷口不惑之年的豬肉小販。

  起先,後爹待她還算優待,供給衣食住行。母親兩年的未有子嗣消磨了後爹的興致開始對她拳腳相加,對她的母親也是幾近淡漠。

  不久便娶了偏房以謀性福,偏房用現代的話形容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綠茶表”。男人面前,她是那個賣弄風情搔姿弄首的小女人。

  男人背後,她是那個暗使陰招權謀手段的壞胚。

  輕而易舉的人心便被籠絡。在她的花言巧語下成功的離間了後爹與她們娘親的關系。

  那天,天未亮,後爹便將她們掃地出門庭,並惡言威脅日後見一次趕一次。分文未備的她們就一直前行著,有時累了席地而坐,就連路人路過看到她們的狼狽樣也會心軟打賞幾枚銅幣。

  日子就這麽將就著,命運弄人,一場鼠疫掃蕩了整個村落,母親病疫而亡,整個村子的人都亡命於此,隻有她奇跡般的生還。原先的村子就是我現在腳下踩著的一方土地,這個敗落的村子處處都是淺埋地表的骸骨,已無米食可言。

  我問道:“小魚,你為何還要執念的呆在這個不祥之地?這些日子,你又是怎麽活著的?”

  我滿心的問號她都細細回應道:“我想呆在這裡,因為這裡有我的回憶美好的壞的都是值得紀念的。”怎麽活著的?呵,白天呢我就守望在這草叢中看看能不能捉到能食用的食物,晚上便用草掩著身小憩著。”

  她說的風淡雲清,作為聽者的我卻感慨頗多,我此世的“娘親”隻是暫時丟了我,而她確實永久的失去了母愛的眷顧。

  我們並肩站著,我就想一個老人似的用爪子輕拍著她瘦弱的肩膀。此刻的我們可能是各懷心思的,她是在緬懷過往,我是在堪憂未來。

  又是一陣“咕嘰咕嘰”的魔音繞耳盤旋。她久違的笑了,我一時間看失了神。

  “餓了吧?”我老實的點著腦袋。

  只見她從破爛殘損的衣服內層中摸出了一個碎花布裹著的東西。

  撥開一層布後,看到的還是一層布,我看著就像千層餅一樣反覆打開的布有點興趣缺缺,但礙於尊重我還是不能表現出來。終於打開了,我連忙望了過去,一枚墨綠色剔透的不敏物體貴妃醉酒的橫臥在布上。我歪著腦袋,端詳了半天仍然不思其解。

  隻得尋求專業人士解說一下。“這是何物?”我問道。

  只見她眼睛閃亮起來,舞動著眉毛,得意的說道:“這可費了我好大力氣呢,你看。”

  她擼起了袖子,上面有兩個發著殷紅色的小孔像是被蛇咬的。

  “這個可是昨日的意外收獲呢,昨天我躺在草叢中百般聊賴時,倏地腳邊感到了涼涼的觸感,順眼望去竟然是一條花斑蛇正圍著我的腳踝打轉呢,那微吐的信子和鋒利的牙齒真啃食我的腳踝。

  這種蛇常見了,不足為怪,沒有毒性危險性不大。我一個“快準狠”按住了它的七寸,狂甩暴錘後解決了它。

  曾聽鄰居說過蛇膽可食用,還是大補,我沒什麽猶豫的用石頭尖銳處劃開了它的肚腹取出了這物。

  我不可置信,如此危險的遭遇竟能被她侃侃而談,輕松的語調仿佛在說著玩笑,我為了掩飾自己對她的震撼故意點頭迎合道“噢,這就是傳聞中的蛇膽啊,想當年楊過身臨絕境時雕兄也曾給他此物療傷呢。”

  “楊過?他是誰聽名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呢。”

  我的頭頂一群烏鴉飛過,我隻能選擇性逃避回答。

  “你吃吧。”她把那難得的食物推向了我,我的耳邊兩個聲音喧擾不停。

  肚子君告訴我:“吃吧,吃吧,再不吃本肚子君就要陣亡了。”

  良心君向我說著:“想想,你們倆貨誰比較慘烈,不能吃,鐵定不能吃啊。”

  於是我聽從了後者的勸解,強忍的噎了口將眼前之物推了回去。她看我極力控制的樣子笑的更歡暢,沒說一句默默揣回了懷中。我們把手搭在對方的肩上仿佛多年未聚的老友般契合。夜深露重,暗黑席卷了長空。我和小魚躺在叢中,聽著此起彼伏“咕嚕咕嚕”旋律而眠的。

  夜半時分,我的唇邊被一絲濃鬱的苦澀滋味驚醒睜開眼便看到小魚正將蛇膽的汁液擠進了我的口腔中。我連忙伸抓阻止,無奈膽汁已經盡數流入口中,那刺激的問道翻滾著我的胃,在我口中肆意奔騰。

  盡管我非常想吐出,但我卻不能也不忍吐出。幾經艱難的咽下去頓時饑餓感磨損了不少。我歪著嘴皺著眉頭不解的望著那張無邪天真的面孔。看著她枯瘦如柴的身板寒風中顫顫巍巍, 心裡一酸淚就淌下來了。

  她見我哭了,很是著急胡亂的用小手在我臉上抹著,她龜裂的皮膚蹭著我的臉又是一陣沒來由的心疼。我哭得如同洪水猛獸,她轉移了策略,在我肉乎乎的肚皮上搔著癢,我一個沒忍住又是鼻涕洗禮又是咯咯咯的打鳴聲強勢上線。

  “你看你又是哭又是笑,可還有個樣子。”

  我握住了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問道:“這麽為別人著想,傻不傻。”

  她撓了撓腦袋,甩了甩頭說道“我啊,反正這些時日不也活著過來了。多一頓少一頓差別都是不大的,你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聽我說話的朋友,可不能餓著了。”

  我的心堵堵的,哎,終究是欠了這孩子一個人情。

  暗夜中,我們手握著手看著伶仃的星空,徹夜未眠。

  作為兩個苦命的娃,我們以心相交,以情相待,抱著團共赴草根生涯。

  在這個混亂汙濁的世界,能夠飲一碗名曰肝“膽”相照的美酒在,著實是妖的一件樂事。人妖的和諧相處,我們隻是邁出了一小步,卻為世界和平跨越可一大步。我把美國首此登月的宇航員說的一句話代入到我和小魚的相處和這個妖色大陸中竟然毫無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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