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條克巍峨的衛城下,直到聖彼得教堂前的空曠廣場上,原本是商賈集市的所在地,現在已經被數百面鮮豔奪目的旗幟,和無數人馬所佔據,而在這群領主、騎士之外的四方區域,又集中了上萬名城中的男丁,一半是亞美尼亞、敘利亞和撒拉森人,代表著各自幸存的家庭而來,還有一半的是朝聖者,對他們所說的,就是對所有朝聖者和市民所說的言語。
為了管束這群人,更外的外圍,又有許多騎兵手持武器警戒巡邏,不得人隨意走動,整個教堂附近的氛圍,極度緊張。
台階上,負責對所有人發言的,是阿德馬爾、約翰.奧克希爾特,還有軍隊總執博希蒙德,其余重要的爵爺們分立在山牆下廊柱的兩側,首先聖職長上和安條克牧首聯合說話,表達了對共同的主和城市的讚美,拉攏城市裡的希臘、亞美尼亞人,並且勸慰了城中的撒拉森人們,對他們說先前的混亂殺戮是“戰爭所無法避免的”,但是現在可以安定下來。
“因為我們願意模仿你們的穆罕默德先知,與所有非基督徒簽訂保護條約,你們而今有朝拜和宣經的自由,基督徒不得隨便毆打、虐待和殺害你們,也不可以騷擾你們的妻子和女兒,我們尊貴的爵爺和武士們願意舉起劍,像保護信徒那樣來保護你們。但相對應的,你們必須要為基督徒的軍隊服役,並且捐出家產來襄助軍資。另外,城中的摩尼教徒、猶太教徒也是相同的處置。”
下面裹著頭巾穿著長袍的“人們”頓時發出了不滿但是切切的聲音,許多人對著阿德馬爾所在的方向,仰面舉著孩子,抗議說他們的食物和金錢都在先前的戰事被征(劫)收(掠)光了。
“總會有辦法的。”聖職長上手持權杖,四周的騎士們刀劍鏗然,十分和善地對他們說,“我們會派人,按照各自房屋住宅的大小征調資金,如果周圍鄰居的宅子被毀,你們幸存的要肩負起連保的責任,若是你們自己的房子被毀,就投靠你們還幸存的鄰居。自即日起大戰在即,夜晚時分不得留宿在外,否則被夜巡警備隊抓住,就得斬首示眾。”
下面的新月教徒更是哄叫哀鳴聲不斷,又要按照房屋征稅,又要肩負起連保職責,要是丟棄房子露宿在外也不行,被夜巡隊抓到還要砍頭,簡直是沒有活路了,不少老人都痛哭著伏倒在石板地面上,奄奄一息。
“現在還有個解決的辦法,就是你們丟棄所有的家產,男子和婦人都隨著基督徒的隊伍,與邪惡的摩蘇爾王公作戰,他們企圖毀滅掉我們的城市。而老人、孩子和病人,就居留在各自規定的街區裡,不得隨意走動。”這是阿德馬爾趁機拋出的方案。
“經文規定,我們不得給不信真經的人們服軍役。”幾名強壯些的年輕新月教徒喊到。
“不是服軍役,而是服勞役。”這會兒,博希蒙德開始代替聖職長上頒布新的“軍事措施”,他旁邊的鄂斯都開始用嫻熟的撒拉森語和突厥語竭力喊著翻譯,“此刻起,我要從朝聖者營地當中抽取一萬二千人,從你們市民當中抽取二萬人,再配合大公爵高文帶來的二千軍仆,分成三班,替衛城山、城外西堡和城外舊防磐進行翻修加固,此日起我們的軍隊可以無條件地拆除舊宅子來獲取木材和石料,並且將你們每四百人分為一隊,每隊有二十名士兵押送。我承諾,什麽時候科布哈被擊退打敗,你們便可以恢復自由身份,願主保佑你們,阿門。”
“阿門!”接著,高文在內所有站在教堂台階上的爵爺、修士和意大利領事們,集體畫著十字。
接下來,整個安條克城裡喊聲一片,被迫用勞動換取生存權力的新月教徒們,和同樣為了存活到聖地的朝聖者們,全部集中在開放的三處城門:聖喬治門、聖保羅門及衛城門,前兩處擁有石橋,橫跨在法爾法河上,和西堡與高文營地防磐相連,而衛城門則與聖泉石堡相通——其余的城門,原先就被巨石堵死,現在也不去除,以防備突厥人攻擊,同時可以節約守城的兵力。
於是,在石橋上川流不息的,都是使用征調來的各色小車,運送木材和石料的人群,車輪粼粼,徹夜不休。
營地內,一名抱著圖紙的倫巴第工程師,正跟在高文的身後,“大公爵殿下,大公爵殿下,我是獨角獸匠師連隊的名叫菲利克斯.格迪埃的卑微人物,我想,我想您可能沒有聽說過我。”
高文轉身看了這位工程師一眼,就握住他的手,“是的,是軍法官喬瓦尼先前向我推薦了您,朝聖前參加過先前薩利安凱撒亨利,和女公爵瑪蒂爾達的戰役?曾經幫過女公爵修築過合格優秀的野戰營壘。”
年輕工程師激動莫名,先前大公爵倚重薩穆埃爾法,不過這位的技術更側重於城防、船只和火焰配方;而小翻車魚則是工程器械, 是整個軍隊的“機巧少女”;現在終於輪到他發揮的時刻了,“塞爾柱人的騎兵非常迅速,而我們的騎兵雖然質量遠勝他們,但數量確實有限,必須要以壘來製騎,為我們的野戰決勝創造條件。”
“繼續說出你的想法!”人聲鼎沸的營地裡,高文拍著對方肩膀。
“是的,如果我們只是單純地憑靠舊的野戰營地的話,很容易被塞爾柱人的優勢軍力猛攻所乘,敵人的軍隊裡可能還有優秀的波斯人充當工程師,會使用大型射石機將我們的防護給摧毀掉。所以我規製了新的營壘方案。”格迪埃靠近了大公爵,將手裡的圖紙展開了。
這個營壘的平面圖,高文凝目看了下,正是以他現在所處的這個營地為基準,但是朝前延伸了道長矩形的新營壘,互為不規整的啞鈴形狀,背靠奧龍特斯河,恰好伸到了鐵橋要塞旁邊,既能和雷蒙德的駐軍互相呼應,也遮斷了突厥人渡河包抄的路線,使得突厥人只能單面對其發起進攻。
“那麽再說說你防備波斯射石機的想法。”高文對營壘的選址非常滿意,但他也知道,這種平面圖紙繪得再漂亮,也不能代表實戰效果。啟用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