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抬頭,看到了黑色死神的影子,順著慘淡的夕陽光芒,呼嘯著下來,他將手伸出,還未來得及喊出警告,身邊執旗的一位年輕諾曼騎士,腰部直愣愣地中了一記,是穿透力極其巨大的弩箭,那騎士在馬背上猛地震動下,接著就墜下馬來。 “舉盾。”接著勞爾就喊出來。
接著,許多弩箭繼續撲下,到處是人馬悲鳴的響動。
身著輕便皮甲與鐵帽盔的貝內文托分隊弩手,散開立在了山隘邊的高坡與岩石後,不斷拉動弩機的杠杆,對著魚貫通過狹窄地區的諾曼人隊伍盡情傾瀉著——勞爾失算了,他還滿心認為今日在通往勒班陀小城的道路裡,即便會在山隘遇到敵人,還是昨日那群連甲和強弓硬弩都沒有的希臘民兵,但高文的船隊,早已靠岸,在強行越過一片沼澤與森林叢生的遮蔽地帶後,於狄奧格尼斯的完美引導下,抵達了這片山隘的設伏地點。這是高文從瓦蘭吉亞衛隊這群維京人後裔裡學習到的靈感,乘船進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一支弩箭扎入了勞爾身邊另外位騎士,直接刺入了他的臉頰,這名騎士是擁有二十年征戰經驗的老骨乾,兩人還在都拉佐戰役並肩突擊過,現在他的眼球都墜下來,滿臉是血,帶著鎖鏈的手套,劇痛下摸著自己的臉,結果眼球直接拉扯了下來,帶著撕心裂肺的叫聲。卡拉布裡亞的輕裝士兵,紛紛舉著盾來衛護,而後從貝內文托弩手剛剛消停拉弦,其後的特科波傭兵就挨個接上,自山隘的兩側,射出暴風驟雨般的箭矢,他們這次背的都是巨大的箭囊,每個能裝載六十支箭羽,就是要保障射具火力的不間斷。
受傷倒地的輕步兵與輕騎兵也越來越多,幫著坦克雷德抬著擔架的雜役也被射倒在地,坦克雷德堅持爬了起來,單手上了一匹馬的馬背,還在那裡厲聲鼓舞著眾人果敢朝著目標方向衝去。
勇悍的諾曼騎士,即便許多人被箭射傷,有的騎馬,有的直接步行,還在前赴後繼地突破這片山隘處,那邊喇叭聲起——泰提修斯的騎兵回轉而來,也大肆射箭揮刀,砍殺被留在後面的傷員與步兵。
“可惡的希臘懦夫!”勞爾對著山頂咆哮著,他見到了那位敵人的指揮官,恰好就是那日在卡德米亞堡下交手的那位,高大的瓦良格相貌的家夥,穿戴著華美堅固的聖鎧甲,正立在紅手旗幟下,握著馬頭權杖,目視著他們混亂一片的隊伍。
接著,那指揮官用權杖點了點前面艱難跋涉的坦克雷德,接著大約二十名貝內文托弩手,小旗招搖,齊齊舉起弩機,對著高文所指的方向齊射了下。
坦克雷德四面的騎士與輕裝步兵哀嚎著,立刻栽倒了一片,坦克雷德的馬也抽搐了下,頭部和側腹都中了弩箭,直接忍痛將坦克雷德給拋了下來,才跪在地上,痛苦地死去。
勞爾急速騎著馬,冒著紛紛揚揚落下的箭矢,衝到了在地上掙扎的坦克雷德前,接著跳了下來,將對方給扶上去——山隘的前面,是片小路交錯的沼澤與灌木,後繼趕來的希臘軍隊的帶甲意大利步兵,正混雜著其余的弩手,朝這邊包抄而來。
“勞爾!”馬背上負著的坦克雷德,伸出了左手,不斷喊著,但勞爾沒有理會他,而是迅捷地用繩索,把他綁在了馬鞍之上,“年輕人,我就不去聖墓了,也等不了你十年。”說完這句話,勞爾笑著對他道了聲別,“你的十年比我的寶貴多!”
說完這話,勞爾用馬刺蹬了坐騎一腳,
那馬吃痛下,帶著晃動著的坦克雷德,越過了幾片灌木,直接朝著勒班陀的方向疾馳而去,幾名諾曼騎士緊隨其後,但更多的伴隨著勞爾,回轉身子拔出劍來,與各個方向趕來的拜佔庭軍隊死鬥起來。 但是回答他們的卻是,不斷飛來的箭,和漫無邊際的受傷,血流盡的屈辱死亡。意大利帶甲士兵只是據守住了隘道與泥濘處,持劍來收割受傷或力盡的諾曼騎士而已,有的勇敢的被放走,但絲毫露出點怯的,則被無情刺殺砍死。這群意大利士兵全是步兵,雇傭來的,也沒有什麽恆定的田產封邑,更無太大的個人信仰,殺起騎在馬背上的騎士來說,是沒有心理負擔的。
血戰裡,勞爾左衝右突,即便沒有了戰馬,他依舊持著騎矛,帶領所有人開辟前路,終於一名躲在灌木後的貝內文托射手忽然轉出,對著他就是下,勞爾的下腹中箭,跪到了地上,其余的諾曼騎士再也忍受不住,轟然星散。這會兒, 高文點點頭,便騎著薩賓娜自山坡上衝了下來,踐踏著枕籍的敵人屍體,在勞爾的背後停下了腳步。
“你很值得敬佩,本不該死在窩囊的弩箭之下。”伯爵指揮官躍下馬來,手持磷火之劍說到,這也是他對這位敵軍老將最後的“致敬”了。
周圍都是舉旗的突厥士兵與特科波人,“你使用了古怪的,維京海盜與突厥棒子的混血戰術,卑劣地擊垮了我們。”勞爾帶著衰弱的聲音,繼續背對著高文跪著。
“因為我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物,而是個愛學習的。”高文將磷火之劍橫著擺起。
“你會成為諾曼人的恐怖勁敵的,可惜我無法繼續與你作戰下去了......”
“是的,我明白。”
“啊!”勞爾吃痛,猛拔出了腹部的弩箭,而後濺出了一股股血,握著劍回身,對著高文斬去——周圍人都吃了一驚,這簡直是最可怕的垂死掙扎,玉石俱焚的招數。
火光一閃,高文的劍鋒壓住了勞爾的,接著火花順著勞爾劍身迅猛而上,帶著摩擦的聲響,接著嗡一聲,所有都結束了:勞爾的鏈甲護手、與脖子一並被砍開,連劍鍔都被削掉,仰面晃蕩著,接著帶著幾股藍色火焰,倒在了高文的劍下。
“我的騎矛衝鋒,還需要精進,用來對付博希蒙德。”高文喃喃說道,這也是他欽佩勞爾的意義所在,將惡魔詛咒的磷火之劍重新收起,“我們去勒班陀繼續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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