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海。
顧名思義,便是樹的海洋。
如果從高空往下俯瞰,一片濃鬱的綠色沒入天邊,看不到盡頭。
俄爾有風吹過,樹梢枝葉此起彼伏,綿延向遠方,便像是大海的波浪一般。
在這片綠色的海洋深處,有一大片明顯高出其它樹木一截的古樹林,而在這片古樹林前,一條小道蜿蜒向北,不知通向何方。
忽然。
嗖!
破空之聲傳來,一支羽箭落在了小道上,讓從北邊來的蘇墨虞一行人,止住了腳步。
“來人止步!”一聲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從古樹林兩側,突然出現了數十個張弓搭箭的羽人。
為首的一個,扇動著一對雪白的翅膀,手裡握著一張黃楊木弓,弓弦還在不住的顫抖,顯然之前那一箭便是他放的。
羽箭落處,離蘇墨虞等人不過三兩步遠,不管怎麽看,都有些危險。
便在這時,顏鷹當先搶步出去,凝眉看著空中的那個男子,喝道:“聶敖,你什麽意思?”
那聶敖眼神一垂,落在顏鷹身上,一陣遲疑之後,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木弓,朝顏鷹一拱手道:“顏伯伯好,在下身為黑羽林護衛隊長,自然要對黑羽林裡的所有羽人負責,禁止外人進入黑羽林,是我的職責所在。”
一聽這話,顏鷹登時惱道:“外人?你看我像外人麽?”
一陣沉默之後,空中的聶敖緩緩搖了搖頭道:“顏伯伯您自然不是,可是您身後的這些,又是什麽東西?”
他這話才出口,顏鷹便怒喝道:“放肆!老夫身後的這位,乃是黑羽王的傳人,是我們黑羽林的殿下,你怎能如此無禮?”
顏鷹才把這番話說完,聶敖身邊的那些護衛隊成員就是一陣騷動,手中的弓箭也慢慢放了下來,全都一臉惶然的盯著聶敖。[s.就愛讀書]
“殿下?怎麽證明?”聶敖冷眼問道。
這句話把顏鷹問的一愣,片刻後見他將眼一瞪,罵道:“你這混小子,難道在質疑我麽?”
他這邊情緒激動,可空中的顏鷹卻是一副冷靜的態度搖頭道:“非也,茲事體大,不可不慎。”
說著,他轉頭,蘇墨虞幾人中看了幾個來回,最後把目光定在蘇墨虞身上道:“顏伯伯口中說的傳人,就是你麽?”
這副態度,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對一個族中王者的態度。
“喲,看來情況比我想的還要複雜啊,你小子打算怎麽辦?”洛雲曦在蘇墨虞身後,小聲的問道。
蘇墨虞也沒有想到,初入樹海的第一天,便遇到了這種情況。
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明明才第一次見面的年輕人,會對自己有如此濃重的敵意。
“讓開!”蘇墨虞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畢竟自己是被請來的,聶敖這般態度算什麽?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將視為你在向黑羽林宣戰!”說話間,聶敖的再次張弓搭箭,而這一次羽箭的方向就指著蘇墨虞的腦袋。
蘇墨虞這會兒是真的生氣了,就見他手一攤,冥河劍被捏在手裡,隨時準備和聶敖大戰一場。
“聶敖,你想造反麽?”顏鷹這時已經氣的不行,轉身擋在了蘇墨虞面前,同時也將雕翎箭搭在了長弓之上,與聶敖遙遙相對。
對面的聶敖,只不過是洞冥中境的修為,和顏鷹相比差了一大截,所以兩人這一番對峙,讓他壓力倍增。
便在戰鬥一觸即發之際,從黑羽林的深處,忽然飛來一個人影,那人一邊飛一邊喊道:“祭祀大人有令,迎殿下入黑羽林,聶敖不得無禮!”
這聲音傳來,在空中的聶敖咬咬牙,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然後收回翅膀,緩緩落在了地上。
見他收手,顏鷹也松了一口氣,將長弓收了起來。
便在這時,那個來傳令的少年羽人也落地,停在眾人之間,埋怨的盯了一眼聶敖之後,對蘇墨虞拱手道:“請殿下入林!”
可他說完半晌,卻不見蘇墨虞有任何反應,便隻好抬起頭看著蘇墨虞問道:“殿下?”
蘇墨虞卻沒有理會他,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的聶敖,道:“如今,還需要我證明麽?”
聶敖雙眼微眯,道:“既然祭祀大人已經下令,自然就不需要再證明了。”
蘇墨虞點點頭道:“也就是說,你承認我是你的殿下了?”
聶敖狠狠捏了兩下拳頭,最後卻也只能將頭一偏,看著遠空道:“祭祀大人說是就是!”
蘇墨虞冷笑一聲道:“不知按照樹海的規矩,羽人遇見族中的殿下,該行什麽禮?”
聶敖一瞪眼,轉頭盯著蘇墨虞,頓了半晌後才道:“你莫欺人太甚!”
蘇墨虞針鋒相對道:“我哪裡欺人了?既然祭祀大人已經承認了我的身份,我就是你的殿下,你向族中殿下行禮,難道不是應該的麽?”
四周一片寂靜,只能聽見聶敖咬牙的聲音。
他如今心中憤恨到了極點,可又無法發作。
良久之後,才見他不甘的低下頭,單膝下跪道:“黑羽林護衛隊隊長聶敖,拜見殿下!”
見他低了頭,蘇墨虞才哼了一聲道:“很好,下次記得自己的身份!”
說完,這才走到那傳令的羽人身邊道:“麻煩您帶路了。”
按理說,聶敖的身份地位,要比這個傳令的少年高貴許多。
可是蘇墨虞逼著聶敖下跪,卻對那個少年客客氣氣,更加讓聶敖難堪。
“殿下客氣了。”那少年趕緊躬身行禮,然後便往黑羽林的方向走去。
蘇墨虞一行人,緊緊跟在後面,待身後聶敖等人的身影,已經在視線之外的時候,顏鷹才輕咳一聲開口道:“聶敖的祖父,在數百年前的一次動亂裡,死在人族修士手中,所以他對人類,一直心存芥蒂,並非針對殿下您。”
蘇墨虞回頭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顏伯伯請放心,只要他以後不再找我的麻煩,我也懶得糾結這件事。”
雖然蘇墨虞這麽說,可顏鷹卻仍是憂心忡忡。
他知道聶敖的性子,想著今日和蘇墨虞一見面便結怨,今後只怕還會有不少麻煩。
不過眼下,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幾人再黑羽林快速穿行,片刻工夫,便越過了數十裡的距離。
就在蘇墨虞開始覺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在前面帶路的少年忽然駐足。
“到了!”少年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