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晨曦(下)　　……

　　“自己揉下不行麽?”我輕歎了口氣，這丫頭，鬼主意實在太多了。真是防不勝防。

　　“哼，以前我腿疼，每次都是你幫我揉的。”小靜嘟著嘴，氣鼓鼓道:“今天為什麽不能幫我揉?”

　　汗，她說得都是小時候的事情。每次屁顛屁顛跟在我後面，摔了跤還要我給她揉腿。

　　然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只能答應道:“好，好。幫你揉還不行麽?哪疼啊?”

　　“這裡。”小靜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肚子道。

　　小靜今天穿得是一條七分褲，小腿肚子恰好露出了半截。恰如一段粉藕般，白晰柔滑。無奈之下，我一掌按了上去，輕輕揉搓道:“怎麽樣?好些了沒?”

　　“恩，恩。就是那裡，再往上一點。”小靜半閉著眼睛，享受著我的按摩，然而她也不是沒有半點反應。俏臉蛋兒，微微浮現起一抹跎紅色，如上了一層淡妝一般，秀麗可人。

　　“真舒服，再往上一點。”小靜眯著眼睛，微得意，如挑釁般看向了秦可沁，恰好秦可沁也注意在這邊，四眸相撞下，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產生電花。

　　“再往上一點。”小靜聲音竟然尖銳了些，令她氣惱的是，以自己凌厲的眼神，竟然沒有擊退秦可沁的眼神。秦可沁的眼神，目前仍舊有一大半，留意在我按摩的地方。使得小靜惡狠狠的叫了起來。

　　死丫頭，簡直在胡鬧。我都快捏到大腿中間了，再往上一點，不就……

　　“好了，別鬧了。”我在她膝蓋上一拍:“幫你活絡過了，不會再疼了。”說話間，我抬起頭來，恰好捕捉到了秦可沁的眼神。同一時間，她也發現了我，忙不迭匆匆轉過頭去。然而那一抹如釋重負的輕松感，卻落在了我的眼裡。

　　看她那樣子，似乎對我還沒有死心?應該不可能啊?我心中暗忖，昨晚她看我的眼神，明顯有一絲厭惡在裡面。才區區一個晚上，怎麽會轉性了?

　　“哥，不行，那裡不行。別摸我那裡，好，好奇怪的感覺啊！”我正在胡思亂想間，小靜突然以一種驚顫又曖mei的聲音輕輕叫喚了起來。

　　她這麽一叫喚，滿車的人目光都射向了我。就連那司機大叔，也通過車內反光鏡對我瞟啊瞟的。

　　我滿臉錯愕，急忙把雙手抬起來，虛空放著。表示我手老實的很，根本哪都沒摸。

　　“咳咳，兄弟，公共場合，注意點啊。”郝大海對我投來個心照不宣，曖mei眼神。說了這麽一句，又假裝沒發生什麽事情，扭頭過去吹起了口哨。

　　“吳擎，注意點影響。”張璐璐冷冷的瞪著我，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過，卻旋即又想到了自己的事情，遂臉紅的扭過頭去。

　　而秦可沁的眼神，卻是複雜的很，既又失望，又有不信，更多的是疑惑。

　　我大汗淋漓，這死丫頭，每次她不折騰點事出來，是絕對不會罷休的。這一次，她又是對秦可沁的出招。然而，那丫頭根本還不肯罷休。羞紅著臉，湊在我耳朵旁低聲說道:“哥，對不起啊。太突然了，我忍不住就叫了起來。你要是不開心，我回家後再讓你摸好麽?”

　　我已經麻木了。她的這番話，顯然也是故意的。因為她的聲音說低不低，說高不高，恰好能讓挨著我的秦可沁聽見。

　　秦可沁一聽，我感覺到她的身軀一震。顯然在她心裡，已經落實了我的罪行。我呼了口氣，這下她總算應該對我死心了吧?

　　車繼續在行進著，

相對外面不斷鳴起的喇叭聲。車廂內顯得格外安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小手緩緩的摸到了我手上，輕輕按住了我的手，微涼而又細膩。　　“丫頭，別鬧了。”我一甩開那手，心情總覺得有點沉悶。我與秦可沁的關系，就像是手臂間那一次次的觸碰，既想躲開，然真的躲開後，卻又心頭失落。

　　小靜回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隨即又扭過頭去，看著窗外的霓虹夜色。

　　驀然，那小手又回來了，繼續按住了我的手，這一次，比上一次按得重一些。顯然是怕我再次閃開。

　　這不是小靜的手，因為小靜的兩隻手，一隻托著下巴。一隻正搭在我的大腿上。難道是……我全身突然冒起了一身冷汗，緊張的全身肌肉緊繃。

　　“哥，你突然這麽緊張乾麽?”小靜又是瞪了我一眼，拍著我大腿道:“放松點，肌肉硬梆梆的讓我坐著不舒服。”

　　“我，我沒緊張。”我呼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全身肌肉松弛了些。手上稍微抽了一下，卻被按住，沒抽回來。畢竟我動作不敢太大，若是被小靜發現的話，指不定會惹出什麽大麻煩來。

　　那，那真的是秦可沁的手。我隻覺得手心中，一絲絲冷汗直往外冒。然，那隻手卻又將我的手翻過來，牢牢按住。素指一陣輕顫，竟分開我的手指，生疏的鑽進了縫隙，十指緊緊交錯在了一起。她握的很用力，用力到有些顫抖，而且，她的手心中，也是一片濕滑，估計和我一樣，緊張的手心出汗。

　　我根本不敢望她那邊看，生怕露出半點端倪，給小靜知曉了可不得了。然此時，卻又只能讓她牢牢握著，不用力根本抽不回來。

　　我腦子中那是一片空白，我不明白秦可沁這麽做，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的那些‘惡癖’，竟然還沒有嚇跑她麽?為什麽，我會令她如此錯愛?又到底是為什麽，讓她對我如此具有信心?難道緊緊是因為她對我有好感麽?我們兩個，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這些話，我此時此刻真的想開口問她，然又是現在肯定不能問出口的話。

　　另外，我的手只能張著，不敢與秦可沁一樣。牢牢握住，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一握，恐怕便會被她理解為接受她了。然此時此刻，心理上的衝擊，卻是巨大的。既想永遠這麽任由她握下去，又想馬上讓她放手，更怕小靜發現。如此遮遮掩掩下，更讓我心神顫抖不已。

　　然好景不常，車子終於停靠在了一家酒樓門口。而秦可沁的手，也幾乎在同時縮了回去。

　　“兄弟，我們到了。”郝大海回頭笑道:“快下車吧。”

　　我捋順了下氣息，微訝道:“大海，吃頓便飯而已。乾麽要上這種高級地方來?”這家酒店我也是知道的，在這個比較落後，又不算大的城市裡，唯一一座四星級酒店。

　　郝大海這才笑解釋道:“你就放心好了，來這吃比普通飯店要省錢。因為這酒店裡，我老爸佔了很大一部分股份。”

　　我愕然，也是知道郝大海家條件不錯。沒想到家裡條件會好成這個樣子。不過也難怪，我讀的那個五中，乃是本市最好的中學。如果入學時，成績差個一兩分，所交的讚助費會讓我瞪眼。而郝大海成績向來不好，估計當初也是他老爹花大錢把他弄進五中的。像他那樣的學生，整個五中也不在少數。不過，高中部似乎要嚴格多了，因為畢竟高考時擁有太多的差生，會讓學校的升學率拉底。學校為了高升學率的聲譽，一般太差的學生進不了五中高中部。

　　“好漂亮的酒店。”我們下得車後，小靜看得眼睛發直:“我還從來沒來過這麽好的酒店。”她說的也是，她家親戚多是普通人家，即便是辦酒席之類，一般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這算啥?”郝大海對自家的酒店是一臉的不屑:“人家S市的五星級酒店，那才叫豪華。這家不過是四星而已。人家那叫宮殿，咱這頂多也就是間瓦房，還是帶破字的。不過咱們城市小，地方落後，所以這酒店在本城也算不錯了。要拿到大城市裡去，人正眼都不瞧下。”說著，拉起我就往裡面走去。

　　“郝少。”老遠有人見了郝大海，笑著迎上來招呼道:“你可算來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一會了。”

　　“黎叔，小侄怎敢勞煩您等呢。”郝大海一臉謙虛道:“您隨便讓個領班，安排下就可以了。”

　　“這怎麽行?”這個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呵呵笑道:“你是太子爺。要現在怠慢了你，等將來你成了這裡的老板，給我穿小鞋怎麽辦?”

　　“黎叔你又跟我開玩笑了。”郝大海笑道:“那還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情呢，再說了，黎叔是我長輩，尊敬還來不及呢。又增面敢給黎叔穿小鞋?”郝大海回答得體大方，不愧是出身於商家，耳濡目宣下，這些套路熟的很。

　　聽得他們兩個相差幾十歲的人開著玩笑，可見他們之間關系還是應該很親密的。不過，那黎叔說到穿小鞋的時候，眼神中不知道為何凶光一閃。

　　郝大海不一定看的出來。然我從很小的時候，乾爺爺就讓我練習觀察人的眼睛。說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戶，總能不經意間暴露出某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為此，當時乾爺爺經常讓我站在熱鬧的街口。觀察每一個路人的眼睛，還要不能讓人發現，一開始看不出來，然在乾爺爺指點下練習了數年，期間我終於慢慢的看懂了人的眼睛。或哀傷，或興奮，或沮喪。當然， 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東西，也是比較容易能看出來的。然而有些人卻是控制情緒的高手，一般不能輕易從其眼神中看出點什麽來，只有等他心理上突然起伏下，才能捕捉到一個瞬間。

　　練到後來，我每天練功完畢後。都要看乾爺爺的眼睛一個小時，這方面，乾爺爺是個極高的高手。不僅能掩藏各種眼神，還能偽裝眼睛中的情緒。每天那練習的一個小時，卻是我一天中最痛苦的一個小時。因為乾爺爺有時候，一個小時之內變化數十次眼神，每一次都要我說出其中大概的含義。而有的時候，卻是一個小時之內，隻變化一次，如果捕捉不到那個瞬間，挨揍那是必然的。

　　雖然說，我現在的程度，與乾爺爺相比。仍舊差的十分遙遠，不過乾爺爺卻已經誇我天分高了。剩下的只是長期不懈的磨練，他要求我，遇到每一個人，都要悄然觀察對方的眼神，當作人生的一種歷練。

　　可惜，事與願違。由於我是被半強迫的學習了這項尚是半吊子的技能，自乾爺爺死後，我會經常下意識去抵製看人眼神的念頭，也經常會抵製去分析人眼神中的含義。由此可見，我捕捉到黎叔那個一閃而逝的眼神，純粹是個巧合。之後再偷偷看了半天，再也無法從他眼睛中獲得真實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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