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巨變
在高文舉的鼓動之下,謝玉英很興奮的接受了這個任務。任務交接之後,高文舉便給了她充分的授權,告訴她只要是自己覺得可行的法子,都不妨整理出來,回頭在碰頭會上和大家討論之後,便可以付諸實施,並且還提醒了她一句,不妨利用一下她那個圈子裡的姐妹們,大家一起組建一個相關的民間小團體來,如果可行,高文舉這裡會給她足夠的財力物力支持。這樣一來,即可利用歌妓那種龐大的交際網絡擴大知名度,又可以通過此舉使那些姐妹找到一種心靈上的寄托,正是雙贏之局。
謝玉英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散會,馬上興衝衝的叫了兩個丫環回去琢磨法子了,高文舉也有意要磨練她,只是提點了幾句,便來了個大撒手,也是希望她能通過這個過程成長起來,最終可以成功轉型為領導型人才。沒辦法,他現在手頭的人力資源實在是太緊張了,雖然已經擴大了招攬的面積和范圍,可是人才畢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碰得到的。否則,大宋也不至於會對文官如此放任了。而且這年頭的人思想並不十分開放,能有創造性思維能力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如白布衣這等近乎於妖孽而又無心功名的,更是絕無僅有,算上高文舉自己,也不過隻得兩個而已。
高文舉和白布衣兩人一路低聲交談,討論著關於藥堂的事情。
“藥草好收,可醫者不易得呀。”白布衣一針見血的指出最大的困難所在:“想找一個好大夫,何其難也?可若是隨便找一個庸醫去坐堂,卻難免貽誤病情,甚至誤人性命!如此一來,原本揚名之事,便成了連累自家的累贅了。此節不可不慎呐!”
高文舉點頭歎道:“是啊,現在這條件,想有一個好醫生,可真是難如登天!”他本來想到郭晉寶,可如今整個桃花島都要靠了郭神醫一人來維持,雖然他也費了心思調教了不少弟子,可畢竟時日太短,還沒幾個能拿得到台面上的。更何況,郭晉寶自己在雲霄縣還有著不低的名聲,每隔一段可以打著進山采藥的旗號去桃花島轉一圈,卻依舊還得顧及著雲霄的鄉親們,兩下裡就夠他折騰的了,如何還能再讓他分身進京呢。這招攬醫生的事,可的確是讓高文舉犯了難。
白布衣又接著道:“就算有了好大夫,可善堂又如何能做的長久,也是個未知之數。俗話說富貴不舍千日粥,若只出不進,如何能保得善堂長久?”
高文舉道:“此事我倒有個小計較,我是這麽想的,咱們的藥堂,雖是善堂,可也不能只出不進,遇到沒錢的人家施舍些藥材倒也罷了,難道遇到那些財主老爺們也要白送他們嗎?再者說,你就算白送,人家還不見得承你的情呢。要依了我,就走高端路線,請上幾個名聲本事都在上上之選的醫生坐堂,對上,狠宰那些有錢人,對下,施舍給那些窮苦人,這麽一來,只要用了心思,藥堂自家就可自給自足,搞不好,還會有點賺頭……你幹嘛又這副表情?”
白布衣謂然長歎:“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心思,就是為了賺錢而生的!不過話也說回來,若真能請到好大夫,這法子倒也不失為一舉兩得之計,且先看看謝姑娘那邊有沒有什麽好法兒再說吧。”
高文舉道:“其實這作惡行善,只在一念之間,為何非要把它弄的那麽分明呢?人本來就是矛盾之體……”
“少爺!”高十一匆匆跑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出事了!”
高文舉一愣,很少看到高十一這麽失態,連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高十一道:“是那劉霞姑娘,小的聽送她說,劉老實兩口子,都……唉!”
高文舉大驚失色:“怎麽回事?說清楚!”
高十一便將從劉霞那裡聽來的原委向高白兩人講了一遍。
那日高文舉和白布衣假扮陷空山好漢擄走李惟熙之時,白二當家出於一片善心,向劉老實指點了一條明路,讓他一家尋便來高升客棧投奔高文舉,以免事後被那李惟熙尋仇。
那劉老實兩口也確實帶著女兒上門來投奔了,高文舉便將那劉霞安頓到了小工廠時去做了個普通的縫紉工,那兩口子,臨時沒有安排活路,只是由著他們與女兒一同住了下來,打算回頭找個合適的活路安排給他們去做。
劉老實為人勤懇,也歇不住,又見此處與自家那東城距離較遠,加之高文舉等人為了避嫌,並沒有揭穿他們的身份,更加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他便得空出門四下尋思起了謀生之法。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在外面碰到了個以前的老鄰居,兩人稍一聊,劉老實得知自家的祖宅雖然毀於火災之中,但那地皮卻不錯,由於無人知曉劉老實一家人的下落,因而,好多對那片地皮動了心之人都只能長歎莫可奈何。那鄰居見劉老實頗有幾分意動,便勸解他了幾句,說到底那也是祖上留下來的一點根基,棄之不唯可惜,更是不孝之舉,如今那李公子被強人綁了票未曾歸來,想必也無人再敢騷擾他了,只需借貸上幾兩銀錢,重新起上幾間新房,自家住也好,轉手出讓也罷,都算是對祖上有個交待。
劉老實深覺他說的有理,便與渾家商量了一番,兩人都覺得其言有理。由於在高升暫住的事,自家本來就有些心虛的味道在內,便未與高文舉打招呼,兩口兒悄悄的與女兒囑咐了幾句,便雙雙回了祖宅,又尋那舊日親友四下借貸,打算重修祖宅,另起爐灶。
高文舉其實第一時間就聽到了下邊人的匯報,可那時候,李惟吉尚在高升的地下室黑牢裡扣著,況且其時高文舉已計劃好了利用錢若水扳倒李至之局,便覺得李至父子以後恐怕自顧不暇,哪裡還會有閑心再去尋這等小人物的麻煩,便由他去了。
劉老實跑了幾天關系,也請了些往日的相熟工匠,購買了磚瓦木石,一心想著要重頭再來過。不料想,開工的第五天上就出了事,一座新砌的牆壁突然倒塌,將幾個匠人壓在了磚木下,劉老實哪敢等閑,連忙救了人送往醫館療傷。幸好幾人所受之傷都不嚴重,不過是些小傷小痛,最重的一個也是斷了一隻小臂,靜養上半年便不妨事了。對劉老實來講,延誤幾日工期也不打緊,只要沒出人命便是萬幸了。
那幾人被送回家去靜養,劉老實隻好重新招募工匠,再來一次。卻沒想到,第二次工程尚未開始,自己卻招了官司。原來那幾人中有一人,當時瞧了大夫,說是無礙,只是擦傷了油皮,用藥酒揉開了散散淤,回去歇兩天就是了。可讓人意外的是,那人回去之後,當夜突然口吐鮮血不止,待家人送至醫館時已經不治身亡了。家人以為此事與劉老實脫不開乾系,一紙訴狀,便將劉老實告到了封丘縣正堂。
劉老實本來以為這事一有眾工友同歷,二有醫館大夫經手,只要將過程說個清楚明白,自己最多不過認個倒霉,賠上幾兩燒埋銀子也就罷了。卻沒想到,一進縣衙,自己就被當堂扣了起來,那縣令衙役等人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將他按倒,劈裡啪啦的先是一頓殺威棒,把個劉老實當時就給打懵了。隨後,也沒見過堂,他就被扔進了號房裡關了起來。
直到第二天午後,劉老實才知道,原來縣老爺抓自己,根本就不是因為工地上出人命那事,而是要向他追問自己女兒的下落和前幾天收留他之人的底細。劉老實雖然有個老實的名字,卻並不是蠢笨之人,馬上就知道這是那李惟熙在背後指使的。便咬死了不開口。很快,渾家前來探望之時,劉老實便悄悄將此節與她交待了一番,並告訴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哄出高升客棧,更不許她去高升知會女兒,省得連累了女兒。
劉老實的渾家也是個死心眼,聽得當家的如此吩咐,加之自己兩口子又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眼下女兒又有了好去處,心中更沒了牽掛,哪裡肯吐半個字?!封丘縣令一怒之下,便將他兩口子在牢裡做了個伴,只等著劉霞自家尋上門來。
劉老實兩口子打死不開口,可沒想到,劉霞心中記掛父母,想要回去探一探祖屋的工程進展,又記著父母的吩咐,便在三日前趁著黃昏,拎了幾樣禮物,走了近十裡路回到舊宅處去探望父母。結果卻得知父母被關進了縣衙大牢,她登時就亂了心神。她畢竟少不經事,只聽人說父母是因為工地上出了事,哪裡能想到這其中更有這許多古怪?情急之下,也顧忌不上別的什麽,直接去了縣衙探監。
這一探,就探出事來了。
封丘縣令見劉霞送上門,自然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了,威逼利誘多管齊下試圖問出消息來,誰知這一家三口竟然都是死心眼,雖然眼看著身在危境,卻依然不肯低頭服軟,搞的那縣令也沒了計較。折騰了一整天也沒能撬開任何一人的嘴,眼見沒有絲毫希望,隻好無奈的將三人趁著夜色放了回去。劉老實三人覺得或許是對方在用計要追蹤女兒的跟腳,便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肯去連累那曾經收留過自己的高狀元。
一家三口在臨時搭建的家裡尋思,如何將此節渡過才好時,兩個黑衣蒙面的人突然闖了進來,劉老實兩口兒為了護著女兒,死死拖著那兩人,高聲呼救,又讓女兒趕緊逃命。危急之下,劉霞逃到了一位與父親平日素來交好的長輩家中躲了一夜。等到天亮她再回去查看時,那草草搭就用來臨時遮身的小木棚已經燒的面目全非了,兩具燒的黑乎乎完全沒了人樣的屍體就擺在那裡,幾個衙差打扮的漢子正在那裡前後忙活著。
劉霞當場就暈了過去, 還好那位長輩也多少知道一些她家的事,不動聲色的將她扶離了現場。劉霞雖然傷心,卻也知道現在情況危險,自己若是前去為父母收屍,恐怕也難逃對方的毒手,思前想後,她決定向高文舉求救,因為高文舉是她眼下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有可能幫到自己的人。回到高升後,因為高文舉正在開會,沒能見到人,卻碰到了負責外圍警戒的高十一。
高文舉聽完高十一的講解,臉色頓時變的鐵青,沉著聲安排人先去照顧劉霞,確保她眼下不會再出意外。
白布衣見高文舉臉色不太對勁,想想這事多少與自己也有些乾系,便想出聲勸解兩句。卻聽到高文舉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幽幽的說道:“李惟熙,我若是讓你早早死了,豈不是對不住你這麽苦心營造出來的氣氛?!”
雖然他的話並不是非常的鏗鏘有力,但白布衣卻沒來由的覺得渾身發冷,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腦門,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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