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心願
大家連忙商量,要不要把這種可能性上報朝廷和通知傅大帥,可說來說去這也不過是一種猜測,而且可能性極小,說實話只有瘋子才能想出這招來,大夥都覺得要是把這種設想報上朝廷,不定會不會讓上頭那些大佬把大家當成瘋子來看,那這半個月剛用命拚來的那點榮譽可就要打水漂了。( )
高文舉突然問了一個極不搭界的問題:“哪位有傅大帥的履歷?”
李重貴看了看眾人,拱手道:“末將對傅大帥也算是頗有了解,高大人想問什麽事?”顯然大家對高文舉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有些疑惑。
高文舉道:“把傅大帥的從軍從政經過講來聽一聽,也好分析分析他的性格,他到底會不會出兵,咱們也好心裡有個譜。”
這下,大家明白了,一想也有道理,一個人的性格往往決定了他的行事風格。
李重貴便掰著手指將傅潛的歷史講給大家聽。
傅潛,冀州衡水人,早年隨冀州張廷翰入伍從軍。太宗時,因緣巧合得以升遷,官至殿前左班指揮使。從太宗太原,兩度受傷置之不理。又從征范陽,先到涿州,與契丹戰,生擒五百余人。以此受太宗賞識,攻幽州時為先鋒官,連攻幽州數日不下,無功而返。傅潛因功升為捧日軍右廂都指揮使。今上即位後,加為領忠武軍節度使。因今年初契丹大軍行跡可疑,授為鎮、定、高陽關三路行營都部署,領三關共計十萬兵馬以應變。
高文舉摸著下巴低聲道:“照說這樣一個重傷不下火線的猛人,又做了那麽久的先鋒,應該膽氣很足才對,怎麽搞的現在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呢?”突然腦子中閃過一絲靈光,他轉頭吩咐臨時客串負責會議保衛的魯洪道:“去把韓平叫來,我有事要問他!”
韓平還沒來,楊傳永先來了,並且帶來了很意外的消息,有一隊人浩浩蕩蕩的跑來要見高文舉,碰上了巡邏的楊傳永,被順勢帶了過來,高文舉挺詫異,誰找他能找到這兒來?家裡不是有個白神仙在坐鎮嗎?這都瞞不過,難道是熟人?
呂聰!高文舉的開山大弟子,渾身包的跟個北極熊一樣,正站在營房前來回打轉轉,一見到高文舉,激動的都快哭了,身後還跟了一大幫貌似桃花島的人,隨行的還有兩輛馬車,看雪地上的痕跡,顯然有些份量。
高文舉沒想到他能找到這兒來,的確很意外,連忙將一乾人請進營房,先暖和著再說。呂聰見高文舉摒退了旁人,痛哭流涕的表示了自己已經盡力了,本來五天前便已經到了京城,可被那個白神仙延誤了一天,直到他不停的追問之下,才知道師傅出了皇差,連忙去求見了教官,經過打探才得知師傅到了遂城,而且那時,契丹人進攻的消息,京中已然得報,傳的沸沸揚揚了,呂聰擔心師傅有失,發動了這一乾隨員,一同押運著兩車武器一路趕了過來,緊趕慢趕還是拖了好幾天,直到今天才趕到。沒想到竟然沒趕上趟,這都怪大宋這官道實在太差,又遇上了大雪,還冷的出奇,要是放在桃花島,千把裡路,絕對的朝發夕至。
高文舉笑著表示不介意,有那份心就很讓人感動了,他先讓一乾人歇下,自己那裡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呢,等開完了會再回來慢慢細說。又招呼軍中給眾人準備飯菜,現在整個威虜軍上下對這位神秘的大人物都充滿了感激和景仰,見是他的朋友,哪裡敢怠慢,馬上就是上賓的規模招待。
回到會議室,韓平已經等在那裡了,高文舉如今已經知道了他是韓德讓的私生子,心裡對這家夥安的來意多少有些懷疑,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還不是追究這個事情的時候,找他來只是為了確認一件事,便問韓平,知不知道韓德讓和傅潛是什麽關系?
韓平看著高文舉那平靜的可怕近乎於清澈的眼神,終於抵擋不住,敗下陣來,要求私下裡對高文舉說這件事。只要肯開口就是有門,高文舉帶著他到一間僻靜之處,聽他講解。韓平這回不再隱瞞,將自己是韓德讓兒子的事情交待了出來,並且告訴高文舉,由於自己身份尷尬,在韓家一直都沒什麽地位,直到自己費盡心思在科舉中考得了功名,韓行讓才私下裡認了自己,並通過自己的能力,將韓平一步步拔上了高位。而韓平這些年也一直幫著韓德讓處理那些大多見不得人的事情。直到此次訪宋返回幽州,韓平發覺此次針對大宋的這次大規模軍事行動時,認為時機還不成熟,此舉完全只能為兩國百姓帶來災難,並由此而激怒了韓德讓,便被他囚禁了起來。韓平思前想後覺得自己恐怕落不到什麽好下場,便買通了守衛偷偷跑了出來,為了混過關,他有意的給自己弄出了幾處外傷,直奔遂城而來,終於被他僥幸得逞。
這些事高文舉都不怎麽重視,要緊的是他心裡對傅潛的猜疑。韓平接著講了自己與韓德讓爭執關於南掠行動的時候,韓德讓曾經痛斥自己沒有眼光遠見,不懂得帝王心思,想當年,南朝太宗皇帝若非為了借刀殺人,如何會放他韓德讓一條生路?那時節是宋兵來打,自己來攻,這回不過是掉個頭罷了!並且還感慨的說了一句,昔日都是小角色的人,如今都是一方節帥了。當年傅潛賣了個人情給他,如今正好還回去,傅潛是明白人,他知道應該怎麽做的!
高文舉不能確定韓平說的話是真是假,更無法確定即使韓德讓說過那番話,那韓德讓的用意又是什麽,他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腦子裡有個什麽東西閃現了一下,但努力的去分析時卻又發現那絲靈感已經逃之夭夭遍尋不著了,再回會議室,面對眾人的時候,他沒有將自己心裡的猜疑說出來,只是告訴大家,據他分析,傅潛已經不再是當年給太宗當先鋒時的那個傅潛了,有了高貴的身份,人可能就變的不思進取,從而膽小怕事了。詢問大家有沒有合適一點的辦法來解決此事。起碼能勸動傅大帥有所行動才行,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契丹人在眼皮子底下橫行啊!
其他人有個屁的辦法!楊延昭要有那門路還用得著被潘家兄弟排擠?李重貴和張凝以及孟良、楊星、嶽勝這些人素來是聽令行事的二把手,要是說戰場上怎麽拚命他們或者都有些主意,遇到這種官場上的是非,他們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敢去招惹?
高文舉這下就有些小鬱悶了,只能吩咐讓探馬盯緊點契丹大軍,若有異動一定飛馬來報,同時也將自己的想法寫了封密折送往京城,反正主意是出了,到底京裡人怎麽想,契丹人又會怎麽做,誰也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師傅!”呂聰見高文舉用過飯後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開解道:“大不了他們亂成一窩粥去!咱們回桃花島過咱們的逍遙日子去就行了,管他們鬧成啥樣!省得在這兒生悶氣!”
高文舉歎息道:“你不明白的,如果只顧著咱們那個小旮旯,我哪裡還用得著上京來?你想想,咱們要想多賺錢,多發展,還不得跟外面人打交道嗎?要是別的地方都亂了套,咱們那小地方,還能幸免嗎?”
呂聰點頭道:“那我支持師傅打契丹人!這些外族人也就會欺負咱們漢人,沒鐵了來搶一通,沒糧吃了又來搶一通,想花媳婦了還是來搶漢人的!這種人就應該被趕到沙漠裡去養駱駝!”
高文舉笑道:“行啊,長進了,都知道沙漠和駱駝了。你從哪聽來的這些玩意?”
呂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一笑:“最近一陣子在桃花島挺閑的,就老聽大將軍講古,什麽匈奴人、柔然人、契丹人,李牧、白起、霍去病,都是他閑暇時講給我聽的。匈奴人那麽厲害不是都被霍去病給趕到北邊沙漠裡養駱駝去了嘛!柔然人那麽厲害,不是也被趕跑了?契丹人是他們的後代,就算強也強不到哪兒去!”
高文舉道:“契丹人比當年的匈奴人和柔然人強多了,他們已經有相對成熟的社會體系,而且還學習了漢人的文化習俗,生活習慣等等,而咱們漢人,眼下卻沒有衛青、霍去病那樣的悍將了。想要趕他們去放駱駝,談何容易啊!”
呂聰不服氣的一拍桌子:“給我三千騎兵,我做一回陳慶之給師傅你看看!不信收拾不了他們!”
高文舉大笑:“你知道陳慶之?”這時候的呂聰,才像個他這年齡的孩子,有夢想,有激情,乾勁十足。比起那個整天除了埋頭琢磨火藥配方就是試驗鑄炮法門,想不通透的時候就到處去禍害別人的樣子,無疑可愛多了。看來許叔最近沒少在這家夥身上下功夫,效果也很明顯嘛。
呂聰的兩隻小眼透過眼鏡閃閃發光:“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當年陳慶之的三千騎兵可以破敵十萬, 以七千部曲縱橫天下!那是何等的威風!大將軍最佩服的就是他,我最佩服他!有朝一日……師傅,我是不是過頭了?”
高文舉呵呵一笑,摸著他的頭道:“行!知道自己過頭了,還有救!回去好好在你那一塊用功夫,有空的時候就多讀讀書,再就多陪陪許叔。打仗這種事,不是誰去了都行的,人人都做陳慶之,那誰來做爾朱榮啊。”
呂聰點頭受教。高文舉摸著他的頭,眼睛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和耀眼的積雪,心裡一陣激動,是啊,當年陳慶之七千騎兵便可縱橫天下!今日我有五千騎兵,縱橫天下不敢說,起碼總能有點做為吧!”
呂聰看到高文舉心情轉好,也就達到自己的目的了,笑著問道:“師傅你在想什麽?”
高文舉微微一笑:“把契丹人,趕到沙漠裡去放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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