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教導營
事情的變化遠遠超出了高文舉的預計,原本只是想讓老頭在大家面前出個醜,看個熱鬧也就是了,卻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鬧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以這時候的情況來看,局面已無非高文舉所能左右,而張齊賢又自己感覺到了失態之處,別人說什麽老頭都是一臉認錯的樣子,老眼巴嗒巴嗒往下掉淚。也難怪了,沒人知道為了對付夏州李繼遷,老頭這些年來都做了多少努力,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總算可以中入中書一展胸中所長的要緊關頭,卻因為一個玩笑而丟了烏紗帽。
沒說的,就算是李沆這樣的老資格宰相,乾出這種君前失儀的事來也免不了要貶官受罰,何況是一個還沒坐到椅子上的副相。張齊賢毫無懸念的被停職審查了,若是別人,或者還有翻身的可能,可他一個試用期還沒過的新官,哪裡還能抗的住?
高文舉心中多少生起了些罪惡感,有了這麽一場鬧劇,搞的他苦惱營造出來的廣告氣氛也被衝擊的無影無蹤了。辛辛苦苦一家夥出了這麽多血,擺也幾可敵國的這麽多彩禮來,並非是為了炫耀,也並非他真的錢多到扔出去不眨眼。而是為了趁這個機會在百官面前打個廣告。試想還有什麽場合能比得過朝會這種地方的廣告效果好?只要被這些人看上一眼,自己明年主推的這些產品想不紅都難。可現在一看,大家都被新副相還沒上任就被罷免的事吸引了注意力,誰還有心情看他那些玩意?這算不算自討苦吃?
從趙恆那失望的神情就可以感覺到他對張齊賢有多重視了,老頭是他為了對付李繼遷而特意重新啟用的,誰能想到他居然用宿醉來回報自己?可想而知,沒了張齊賢這位夏州問題專家,趙恆的勝算又要低了幾分,他能不鬱悶嗎?
在這種環境下,高文舉和壽昌長公主的婚事匆匆走了個過場就算定了,隨後散朝之後,趙恆拉著臉把高文舉留了下來,將捧日軍的腰牌和任命他為總教頭的旨意遞給他,又板著臉埋怨了幾句。( 無彈窗廣告)高文舉知道趙恆不爽他今天搞的這個小動作,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就給趙恆出了個主意,既然張齊賢對夏州那麽上心,研究的又透,老頭又有軍伍經驗,幹嘛不讓老頭去前線做個總指揮,豈不是更能將他心中的打算施展出來?
趙恆大喜,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留京也好,赴前線也罷,不都是為了對付李繼遷嗎?老頭若是留在中書,就算將夏州的事情全權交於他處置,也難免會與其他兩位相公起些摩擦,又要防備邊關將士會不會陽奉陰違,什麽招數估計都要打些折扣。若是將他放到一線坐鎮,並給他足夠的權力,豈不一舉兩得?
思考了一陣,趙恆在地圖上比劃了半天,終於下了決心,大筆一揮,張齊賢搖身一變,從中央大員變成了地方長官,具體有多大權,從官名上就能看出些端倪。
涇、原、儀、渭、邠、寧、環、慶、鄜、延諸州及保安、鎮戎、清遠三軍安撫經略使。以翰林院知製誥梁顥為副手佐之。克日離京赴任。明面上看,皇帝這是真生老頭的氣了,以至於一天都不想讓他多呆,可實際上那一長串的頭銜卻極其明顯的告訴了全天下所有的人,老頭還是皇帝的重臣,分量足著呢。
名字這麽長,聽著就提氣,光念一遍都費勁,上了年紀的光是讀這個官名中間就得歇個兩三回,估計老頭接到命令的話心裡也多少能舒服些。高文舉這話當然不敢說出來,只是稍稍想一下也就是了。
帶著旨意回到高升,興國寺那邊的消息也傳了過來,蕭伏虎帶著兩個已經殘廢了的手下一回到興國寺,剛剛好轉的耶律文就迫不及待的啟程北返了。看他們的行色,估計和張浦那邊的和談也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加上兩夥人多少都鬧出了些動靜,如今正被大宋名正言順的監視著一舉一動,這就更加增大了和談的困難。眼見著一事無成,耶律文也不是那種喜歡自己找不自在的人,哪裡還捂得住,這裡人一進門,那邊行李就裝了車,僅僅歇了一夜,次日一大早就撤退了。
至於張浦,更是擔心大宋官家會不會因那打劫糧草的事難為自己,若是再扣一次做人質,那日後夏州可就真的沒他的腳印了。他比耶律文還誇張,一出禁宮,馬上就帶了兩個隨從打馬先行一步,甚至連大部隨員也顧不上看一眼就那麽著落荒而逃了。這事鬧的,別提多憋屈了,緊趕著給人送了五千匹好馬來,結果屁都沒撈著一個不說,還落了個失魂落魄!找人說理去?!
高文舉自家知道這回不小心把張齊賢給捅倒了,老頭官聲又一向不錯,估計自己這一陣少不了被人編排,也就不主動出去招惹別人,只是將一乾將要隨著高十一前去捧日軍中做教官的隨從好好的突擊培訓了一天。
鹹平三年十月最後一天,一大早,高文舉就帶了自己手下五十人悄無聲息的一路奔襲,在太陽還沒升起來之前便來到了皇帝特意為練兵而新建的軍營門前。守衛森嚴的營門前威風凜凜的站著幾名站崗的禁軍士兵,見到眾人到來,不見絲毫慌亂的將武器架了起來,低聲喝問。
很熟悉的感覺,衛兵驗過腰牌確認了身份,連忙分出一人來帶著一行人進奔議事廳,在這裡,高文舉見到了一身戎裝的沈青,這是他那個內兄特意安排來負責幫助他的。高文舉也不囉嗦,大家草草拱手一禮,便向大操場走了過去,四下一打量,這塊營地完全是按照高文舉設計的圖紙改造的,中央的大操場上一個方圓兩丈的點將台搞的像模像樣。讓高文舉和高十一都感到了一絲親切。海壇島當初的小校場就是這副模樣,只是相較要小了許多罷了。而這副樣子,自然就是高文舉根據自己前世居住了很多年的維和基地設計的,四周的那些兵器架和鼓架提醒他,如今還處在冷兵器時代。
高文舉一行人往點將台處走的時候,操場上零零散散互不干擾各自鍛煉身體的一些軍士對一行人很是好奇,待高文舉等人都站在點將台上之後,營房裡還在睡大頭覺的軍士們也被驚動了,許多人遠遠的指著高文舉等人,饒有興趣的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咚咚咚,一陣鼓聲響過,四周原本探頭探腦的那些軍士三三兩兩的聚了過來,大家似乎對這裡並不熟悉,一個個都在互相打探著高文舉一行人的來頭,詢問著相關情況,高文舉和他的五十名隨從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第二通鼓響起,營房中又陸續走出一些揉著惺忪的睡眼,邊走邊打理身上衣物的家夥,一看就是還沒睡夠的樣子。沈青在他耳邊輕輕介紹:“一共一千人,都是從各軍中選出來的好苗子,陛下的意思,如果可以,盡可能都練上一練。最底限度,要帶出一半人來。再少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高文舉不置可否,清秀的臉龐透出一股完全不同的神態,沈青向旁邊一同前來聽差的另一個同僚打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後幾步,通過手勢,安排自己的人手做好應變的準備。這也是這個時代的物色產物之一,軍伍之中,新官上任,一般都會找幾個刺頭來立威,依著沈青對高文舉的理解,搞不好今天就得見血出人命。不過他手裡有旨意,要完全配合人家,自然不會多事,反而悄無聲息的把要做的準備都做好了。
要說為了給自己訓練些心腹出來,趙恆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從周邊各營中選拔了一千名資質都算不錯的新兵蛋子送來讓高文舉磨練,為了配合高文舉,又出去了捧日軍一千精銳,幾乎是一對一的將這些新兵蛋子控制在眼皮子底下,目的只有一個,為自己也練出一支與桃花島雇傭兵不相上下的精銳出來。
這些新兵蛋子,最多的也隻入伍了一年,還有剛入伍不到兩月的,不過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就是每個身手不錯頭腦也還算靈活,多少都稱得上可造之才,為了得到最終結果,趙恆這次甚至不惜讓高文舉砍掉幾個來立威,可謂用心良苦。
三通鼓很快就擂過了, 近一千號新後雜亂的擠在點將台四周亂哄哄的議論著,高文舉依舊一言不發,不一時,高十一靠近他低聲道:“九百九十七,少三個。”
沈青也在當面,不用高文舉吩咐,馬上招呼手下挨著營房去找,沒屁大會功夫,三個衣衫不整的家夥被推推搡搡的帶到了點將台前。
沈青原本還自信滿滿,就等著高文舉這兒一聲令下,他那裡舉刀一砍,只等著立杆見影樹立威信了,可一看清這三人中間個,臉色頓時就綠了,心裡連聲階的叫苦,思前想後還是壯著膽子來到高文舉面前低聲道:“高大人,中間那個,殺不得!”
高文舉一愣:“你說什麽?”
沈青連忙解釋:“那是延安郡王!”看到高文舉還是一臉疑惑,又追加了一句:“楚王殿下的兒子!”
高文舉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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