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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罪為名》第43章 窒息
  照片上的兩位死者全部都是男子,俯臥的姿勢,雙臂向後,雙腿上彎,身體有著奇怪姿勢的捆綁繩索,頸部有索溝勒痕。乍一看來,這兩位屬於姿勢比較特殊的自縊或被勒死。

  不過看著那照片上死者的那種古怪姿勢,慕森還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對曹健問道:“請問曹隊長,這是自殺還是他殺?法醫有判斷了嗎?”

  說到這個問題,曹健也不太高興的皺起了眉頭。他輕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怕二位見笑,咱們這裡可沒有像是莫法醫這樣的法醫界名人。這裡每年解剖的屍體都不足十例。這其中保不齊還有一些醫療事故和車禍的死者。所以這裡的法醫技術並不算太高明,資深法醫也都在比較大的當地城市。這兩個死者吧,我一直都覺得這樣的現場有問題,可是法醫卻一口肯定說這就是屬於非典型自縊。我雖然不太讚同,可也別說啊,那頸部索溝也確實是和自縊差不多。而且那些捆綁他們身體的繩索,遠遠看起來好像很結實,像是他人所為,但其實都不算太緊,全部都屬於死者自己可以親手完成的繩結和繩扣。這樣一來,被判斷為自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聽著曹健的話,慕森看向了莫子棽,想讓他根據現場照片有個大致的推斷。而且從曹健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來,就連曹健也並不覺得這是自縊,只不過是有沒有他殺的證據。慕森覺得這個案子有蹊蹺,沒準兒就是L要他們破解的懸案,只是現在還沒有找到依據將之聯系到一起。

  莫子棽接過了那照片,大致看了看就極其專業的說道:“縊死是利用自身全部或者部分的重量,使頸部壓迫套在頸部的繩索或者其它類似物品引起的窒息性死亡,也就是老百姓通常說的吊死。不過縊死不一定就非得是找個房梁門框上吊,通常死亡體/位可以是懸位,即雙足離地,但也可以雙足不離地,采取立、蹲、跪、坐、臥等任何體/位。照片中的這兩個人,明顯一個是跪,一個是臥,雖然看似死亡形式奇特,但是也不是沒有自縊的可能性。我理解法醫判斷為自縊的理由,但是具體還要從當時現場情況以及死者生前心理狀態和生活情況多方面來分析。這兩個人不屬於典型縊死,應該再多查查。”

  慕森聽完了莫子棽的話,心裡就已經有了計較。這多半是莫子棽也不認為當地法醫的判斷是正確的,只不過考慮到曹健,他的話語比較婉轉罷了。

  慕森用手點指著照片上死者的形態,不太理解的問道:“既然想死,為什麽要采取這種更累更痛苦的方式呢?非典型縊死的情況不是沒有,但是卻很少。那大多數是在當時條件環境不允許的情況下,決意求死,才不得不采取的形式。比如,房間內沒有任何可以采取懸位縊死的地方,那就只能利用床頭、門把手等類的懸吊點用坐位或者跪位來實行縊死。但是你們看,這兩個人所在的地點,一個是封閉臥室,上有房梁,一個是偏僻樹林,處處都有可懸吊的樹乾,他們為什麽偏偏要采取非典型縊死的方式呢?還有,為什麽要對自己捆綁?”慕森說完,看向了曹健和莫子棽。

  莫子棽直接回道:“自殺傾向多於衝動,當人真的要做那件結束自己的事情時,通常會有後悔和不舍。但是有些人又是心意已決,為了避免自己在自殺的過程之中掙脫或者求救,所以先行將自身捆綁,換句話說,這樣做,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尤其是他們采取的這種姿勢,不想死,隨時都可以反悔。所以說,捆綁的理由或許還能說得通,但是至於你說的為什麽要采取非典型縊死的方式,我也不太理解了……”

  曹健這時極為讚同的說道:“這就是我認為他們不一定是自縊的原因!可是那繩結和索溝,還有現場以及家人的證言,都找不到什麽可疑之處。這實在是讓我很頭疼。”

  慕森仍然對死者的縊死體位很感興趣,他這時一邊琢磨著照片,一邊分析著說道:“雖然我不是子棽,但是多年破案經歷也讓我有了些了解。懸位縊頸者頸部所承受的是體重百分之一百的壓力,死亡過程相對之下會比較快。立位和蹲位的頸部承受壓力為體重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這樣死亡的過程想當然的就會延長,痛苦的過程也會延長。而跪位和臥位的死者,頸部承受壓力只有體重的百分之十五到三十。也就是說,如果他不想死,他幾乎可以一直在窒息死亡之間徘徊。子棽之前說過,雙足離地縊頸者是完全性縊頸,其他體位均稱之為不完全性縊死。可以說這樣要想真死,很難。”

  聽慕森說完,莫子棽還是很嚴謹的補充了一下說道:“雖然實際情況如此,但是不完全性縊頸死亡的案例也不是沒有。實驗證明,頸部各個血管受壓閉塞的承受力,只有十幾公斤。所以……怎麽說呢,真想死,這樣也能死。”

  曹健聽著慕森和莫子棽的對話,眼中大露欣賞之色。早就聽說了這兩個人的推理能力以及專業知識無與倫比,今天算是真的見識到了。

  現在他們的問題就是判斷自殺和他殺了,現場不一定還存在,死者也有一位已經火化了,這種情況下翻案不容易。

  慕森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習慣性的看了下表,然後對曹健問道:“死者家屬怎麽說?他們覺得死者會自殺嗎?還有,他們之間有關聯嗎?”

  曹健苦笑了一下回道:“這兩個人沒有一絲瓜葛,屬於完全的陌生人。但是死亡形式和家裡人的態度卻很相似。因為心裡始終有個疙瘩,我就把這兩個案子的卷宗放在一起了。就算是出於自己的私心吧,當你們二位向我要比較奇怪的案子時,我第一個就想起來了這兩個案子。當然,前提是這裡確實沒有什麽更奇怪的案子發生了。”

  慕森很好奇的看向曹健問道:“死者家屬的態度相似?這怎麽說?”

  曹健逐一指著卷宗回道:“你們看,這兩個人,一個二十一歲,一個四十五歲,完全不同的年齡段,但是死亡方式卻如此相像。而且他們都是單身,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妻子。家庭條件都屬於一般生活狀況,談不上挨餓受凍,但是也富裕不到哪裡去。沒有案底,沒有吸毒史,沒有特殊經歷。總而言之,這就是兩個年齡段不同的普通人。”

  說到這裡,曹健停了下來,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他們家人對他們的私生活不算太了解,關於這一點,說的都挺含糊的。可是你們說,那四十多歲的,家人不太了解也就罷了,二十歲的孩子,私生活也沒人清楚?我就是怕家屬隱瞞撒謊去,特意查了檔案,但這兩個人確實是清白的。”

  慕森點了支煙,也讓了曹健一根煙,無奈的笑了笑說:“現在的孩子,二十歲已經相當於上一輩的四十歲了。他們處於的時代不同,對私生活要求的時尊重和隱私,這很正常。不過,我還是想見見他們的家人。曹隊你覺得哪家人比較好說話,咱就見哪家人,盡量不添麻煩。”慕森的話說的很活,因為他現在還沒什麽根據斷定這是他殺去,更沒有根據斷定這就是L所指的案子。 畢竟,上吊或者縊死,都與欲仙欲/死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曹健爽快的回道:“沒問題,這事兒我明天就去幫你們安排。旅途勞頓,到了這裡都沒來得及歇歇,你們二位還是先好好休息吧!養精蓄銳,才有精力做出更詳細的推理,對吧!”曹健爽朗的笑著。

  慕森點頭謝道:“沒問題,你也休息去吧!不過還得麻煩你,把最近報失蹤的那些案子,也拿來給我看看。”

  曹健一聽,頓時聽出了慕森的用意,連忙一臉遲疑的問道:“怎麽,你覺得這不僅是他殺,還有可能是連環殺人案?”

  沒等慕森回話,莫子棽就搶先對曹健回道:“曹隊別多心,事情或許沒有那麽嚴重。慕森就是這樣的性格,什麽事都希望做到盡可能萬無一失。如果失蹤案裡有和這個案子有關聯的,那就得重新審理了。現在一切還都只是排除和猜測而已。”

  莫子棽把話說的滴水不露,曹健了然的點了點頭,就出去給他們拿失蹤人口的卷宗去了。

  曹健一出門,慕森就笑道:“子棽,你這是怕我說的太多啊?之前你可不是這樣。”

  莫子棽輕瞥了慕森一眼回道:“是啊,之可前你也不是這樣,現在一牽扯到L,我確實很擔心你會失去自我。而且在一切還沒有定論的情況下,咱們也不應該造成某種恐慌。要知道,對於F市這樣一個安逸的小城市來說,出現連環殺人犯可是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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