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童音持續了大約三四秒鍾,然後便漸漸隱去……
換做普通人,肯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但杜克卻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聽到了這些聲音。
身為修道者,他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出現幻覺幻聽。如果出現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正處在走火入魔的邊緣,又或是已經走火入魔。
杜克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雖然算不得上佳,可也不算太差,沒有任何走火入魔的跡象。
況且聲音響起時,他察覺到胸前的銅錢也正自微微發熱……
是銅錢上的九子抱團圖在作怪?
他眼中微亮,已是猜出聲音的源頭。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的心中並不是很擔心。善惡銅錢是老道留給他的唯一法器,雖然器性古怪了點,但杜克堅信師父賜下的東西絕對是好東西,無論出現什麽變化,對自己都只會有利不會有害。
“謝會長,你剛才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看著謝長青,杜克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謝長青搖頭道:“沒有啊,直升機的噪音太大,我什麽都沒聽到。”
杜克笑了笑,沒再多說,他已確定,那突如其來的童音只有自己聽得見。
現在,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些童音究竟是無意識的自語和吵鬧,還是有意識的指責?
前者沒什麽可琢磨的,可如果是後者,那麽它所針對的對象又是誰呢?
是謝長青嗎?
看著眼前氣質儒雅的玄學會會長,杜克心中不禁多了一個問號。
“謝會長,你說的這些太玄乎了……”杜克道:“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完全就是臆測啊。”
謝長青急道:“怎麽是臆測呢?我有證據的,只是擔心拿出來後你不相信……”
杜克眨了眨眼,道:“你有證據?”
謝長青道:“當然有,不過我的證據和現有的科學體系有很嚴重的衝突,我擔心你接受不了。”
杜克笑道:“你不拿出來怎麽知道我會接受不了?”
謝長青一頓腳,道:“你這小子,不愧是當記者的,話可真難套!算了,算了,就讓你見識見識……”
他將手伸入口袋,又道:“小杜啊,醜話說在前面,你的三觀要是從此被顛覆了,可怪不得我!”
說完,他的手中已是多了一張毫不起眼的符籙。
“瞧見沒有,這是我的好友,青雲觀第六代觀主雨晨子送我的辟邪符,擅能驅災辟邪。我的這位好友今年已經六十八了,傾盡大半生也隻畫了三張辟邪符。一張留給了本家的後人,一張給了徒孫,一張送給了我!”
謝長青滿臉得意的道:“有了這張辟邪符,不管什麽汙穢邪祟,統統都得靠邊站。而且它還具有警示功能,一旦身邊出現某種負能量,它上面的紋路就會發出淡淡的紅光……”
辟邪符?
杜克看著謝長青手中的符籙,立刻就察覺到其中隱含的淡淡靈氣,大約是煉氣小成的水準。再看上面的紋路,雖然簡陋了點,但確實有驅災辟邪的功效。
這麽說來,謝長青口中的那位青雲觀觀主也是位修者?
杜克的面色多少有些古怪,他沒想到,短短的一天之內,自己居然接連發現兩位同道的蹤跡……
謝長青見杜克面色古怪,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便帶著一些得瑟的口吻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沒關系,我可以試驗給你看!”
說著,他拉著杜克朝主墓穴的方向走,邊走邊道:“我跟你說,只要靠近墓穴,這張符籙就會淡淡發光。離得越近,光芒就越是明亮。剛才你們進去的時候,我用這東西測試了一下。好家夥,當時那叫一個亮啊……”
杜克也不說話,跟著他往前走。
謝長青本不是個多話的人,或許是因為手中的這張符籙太過神奇,勾起了他炫耀的心思,一路上滔滔不絕,像個話癆似的。
不過隨著墓穴越來越近,他的臉色忽然就變的有些不自在,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直至警方設置的黃色警戒線前,他終於是徹底閉上了嘴巴。
看著手中毫無變化的符籙,謝長青滿臉呆滯……
過了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剛才還有反應,怎麽這會兒就沒了呢?真是見了鬼……”
杜克臉上似笑非笑,這裡的怨氣早被善惡銅錢吞的一乾二淨,要是有反應那才是真的見了鬼!
謝長青在杜克面前出了老大一個醜,心中尷尬的不行。
他轉頭看向杜克,板著臉道:“你想笑就笑吧,就當老頭我給你演了回猴戲……”
杜克道:“謝會長,您言重了。先不管這張符籙是否有用,我想說的是,你剛才的那些猜測大部分都是正確的!”
謝長青一呆,隨即顫抖著聲音道:“真……真的有人在裡面養屍?”
杜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養屍,但裡面的確有很多的屍體,而且肯定不是正常死亡!”
他之所以告訴謝長青這些, 並非是基於對他的信任,而恰恰是因為某種不信任。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謝長青的眼睛,試圖看出一絲端倪來。
而謝長青此時的表現,也說不好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看起來似乎很興奮。
這種興奮有些異常,但也可以歸結於某個學術性問題得到驗證後的那種振奮和激動。
杜克很想用點手段來刺探謝長青心中的真實想法,但這種手段多少有些激烈,在沒有確定對方心存歹意的情況下,杜克有些下不去手。
算了,還是慢慢觀察吧。
杜克和謝長青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很久。
很快,陸建平就出現在兩人面前,道:“兩位,市局的人已經來了,想請二位過去做情況說明……”
杜克點了點頭,看向謝長青道:“謝會長,我們回頭再聊?”
謝長青同樣點頭,隨即抬頭看著夜空,感慨道:“今晚將是漫長的一夜。”
陸建平一旁點頭讚同道:“我估計今晚大家是沒空睡覺了……這大晚上的,不僅有好幾處現場等待勘查,光是詢問的人數就好幾十個。”
謝長青頗為理解的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這裡是荒郊野外呢,不抓緊時間的話,一場大雨下來,什麽線索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