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人長期以來對神秘的東方國度都有著一種憧憬,馬可波羅敘述中的強大國家遍地黃金,歐洲人為了香料、茶葉、絲綢和瓷器不遠萬裡而來,伏爾泰筆下的中國人富有哲學氣質,理智而充滿禮儀,君王賢明,百姓富庶。( bi qi wu 的拚音)
這種情結在一個叫做大唐的國家出現後,被推上了更高的一個層次。似乎能夠生產製造這世界上一切的東西,那些機器和產品裡包含著無盡的智慧,強大的軍隊所向披靡,去到過那個國家的人們無不是豔羨那裡居民的生活。歐洲的平民們聽說那裡人人平等,無需向貴族行禮,甚至人人都能夠參與到政治這樣的大事中。商人們聽說那裡遍地商機,只要勤勞努力就可以致富。學者們聽說那裡的學府中教授著各種經天緯地的知識,想探求自然和人類的奧秘,那裡是最好的場所。
這個年頭,歐洲人都是有著可怕的種族歧視的,他們看不起中東人,更看不起黑人和印第安人,但是在一個民族跟前他們卻硬氣不起來。這個民族有著極高的文明程度,上到毀天滅地的武器,下到日常烹飪飲食,都有著極高的造詣。這個民族就是中華民族。
馬戛爾尼是一個對中華文化帶有強烈興趣的人,也長期在東方工作。唐人他也見過不少,不可否認,他見過的大多數唐人都是十分優秀的,帶有一種極其特殊的氣質。唐人的根底就是在清國的,歐洲人一直流傳著唐人實際上就是被韃靼人滅亡的明朝子民,不願意與韃靼人為伍而出洋。馬戛爾尼也十分好奇,他想看看跟大唐一體同源的這個國度究竟是怎樣的,更不要提他肩上還背負這不列顛未來國運的使命。
只是,馬戛爾尼來到清國後,所見所聞跟他當初想象的場景似乎很不一樣。
英國人在有意識地搜尋各種情報,所以他們借口想要觀光和采購,提出了由官府提供向導。跟英國人以為的不一樣,清國官府沒有采用有償雇傭的方法,而是直接派出官兵到街上拿人。那些可憐的家夥被抓了來之後,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用各種理由推托著,但是只要官員一威脅,他們就妥協了。
這些面有菜色,而且形象猥瑣的清人,跟英國人曾經見過的唐人很不一樣。他們明明是同一個種族的人,但是仍舊讓人覺得天差地別。
馬戛爾尼在這一天又見到了一樁奇事,在近海的一處小河邊,一位官員命令一艘民船幫助運送東西,但是因為水位下降,船舶無法行駛。這使得那位官員脾氣大發,並且命令他手下的兵丁剝了船長和船員的上衣,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們。
類似的場景,從青島到京師的一路上,馬戛爾尼還見過很多。大多數的清國官員都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他們有著十足的權威感,難以接受任何挑釁。而且他們動不動就會讓平民給他們下跪,而且習慣於用暴力去懲罰別人。
不過,在英國人登上火車的時候,情況又發生了一些變化。在外面原本囂張得不行的清國官員們,上了火車卻沒來由的變得老實了很多。馬戛爾尼看到一個官員的座位對面明顯就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官員眼中充滿了不屑和鄙視,但是他卻沒有讓那個平民換座位,或者繼續給他下跪什麽的。
這樣的問題他是不會去問那些官員的,在上洗手間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平民,然後用有點大舌頭的不流利中文去詢問那個平民。
平民看到外國人也很驚訝,聽到馬戛爾尼的問題,臉上露出了一些嘲諷的情緒,回答道:“為什麽不敢在車上猖狂?這還不簡單,這鐵路公司雖然有朝廷的股份,但是管理者卻是唐人,以前也不是沒有在車上使橫的官兒,直接被唐人的鐵路警察給拿走了,誰管你是什麽官兒。這樣的事兒鬧到朝廷多了,皇帝都不耐煩了,斥責了那些官員,還辦了好幾個。從那之後,哪怕在地方上有多橫,只要上了這火車的,你就得老實聽話,不然後果都要自己兜著。”
馬戛爾尼有些意外,喃喃自語道:“居然是因為唐人的緣故嗎?”
即使這年月有很多界限被打破了,出行也廢除了路引之類的,關卡更少了,但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是盡量避免出門的,坐火車的人永遠都是有點錢的人,馬戛爾尼也發現了,車上其實大部分都是商人,真正很普通的人比較少。
使團的財務主管巴羅看到馬戛爾尼回到了座位上,對馬戛爾尼說道:“這火車可比我們英國的火車要舒適很多呢。”
馬戛爾尼摸了摸屁股底下的海綿坐墊,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速度也很快。”
巴羅有些憤憤不平地道:“我們國內的火車,技術也是來自唐人的,但是顯然他們賣給清國的火車,要比賣給我們的更好。 ”
馬戛爾尼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他說道:“因為運營這條鐵路的鐵路公司,有著大量的唐資股份,也就是說唐人是從這條鐵路中賺錢的,那麽他們自然舍得拿出更好的東西了。英國的鐵路,基本上都是王室和貴族們單獨出資修建的,唐人拿不到什麽太多的好處,應付一下也就算了。”
列車抵達濟南站的時候,馬戛爾尼等人下車,準備到驛站去休息一晚。在車站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幾個跟熙熙攘攘人群似乎和不同的人,他們應該是商人,穿著整齊的正裝,提著公文包,戴著禮帽,如同歐洲的紳士一般,而那些清國官員似乎也不太願意招惹他們,有點躲著他們走。
巴羅看著那群人,說道:“應該是唐人,唐人對這個國家的滲透和控制真的是太厲害了,雖然清國不算是唐人的殖民地,但是我瞧也差不多像殖民地了。”
馬戛爾尼望著那幾個唐人,卻沒有想這方面的內容,他在找這些唐人跟周遭清人不同的地方。很快他似乎找到了那個最大的不同之處——唐人的背是直的,清人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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