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交民巷,大唐共和國駐清使館。 東交民巷有了現在的名字之後,逐漸變成了使館區,但在這裡真正有分量的一間使館,還是大唐使館。在京城,至少有上百名唐人的外交官、武官和辦事人員在使館中工作,他們全面協調著與清國之間各種事務,並且處處體現了大唐的意志。
駐清大使朱永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身後的助理為他將衣服的褶皺撫平,朱永芳看了一眼掛鍾,說道:“差不多時間了,我們走吧。”
在旁邊參讚婁鑫打趣地道:“這清人跟我們打交道這麽多年,別的可能沒有學得利索,至少召見大使抗議這一條是用得順風順水了,就是真心是麻煩了我們。”
朱永芳性格溫和,看上去十分儒雅,原本他就是一名民國眾中的外交官,在國內多年之後,被提拔為駐清大使,據說外交部也是欣賞他的風度和波瀾不驚的處事風格,所以才委任他如此重要的角色。駐清大使基本上是外交部第一等的駐外官員,是副部級的層級,再進一步連外交部部長也能夠期望。
朱永芳說道:“既然留我們在使館,自然是有事情做的,也談不上什麽麻煩不麻煩。”
婁鑫道:“這次據說嘉慶皇帝十分惱怒啊,甚至直接越過鴻臚院直接召見您了。”
朱永芳淡然道:“他盛怒他的,我們做我們的。”
這種淡然中卻充沛著強大的自信,即便他將要面對的是東方第一大國的皇帝,以及他的怒火,但是朱永芳代表的是世界第一強國,斷沒有在嘉慶面前矮一頭的可能。
整件事情朱永芳是一清二楚的,畢竟大唐移民局的很多工作都需要他駐外使館幫助展開。大唐是不佔理的。因為其中諸多操作都不是正當的,但是即便是朱永芳這樣的謙謙君子,都可以非常臉皮厚的說一聲。老子就是願意這麽玩,你咬我吧。
當一身黑色考究正裝。來到紫禁城後,朱永芳用十分標準的大堂外交禮節向大清朝的皇帝陛下嘉慶行禮。一個彎腰低頭二十度的作揖。
其實即便是平時,嘉慶看到的大多數人也都是這樣對他行禮的,大清的跪拜禮已經是老黃歷,單純的鞠躬更盛行於對長輩,所以敬皇帝和上級更多的是以作揖這樣的形式。只不過相比對友人的作揖,這種作揖更長一些。
但今天嘉慶看到朱永芳的作揖,仍舊覺得一陣陣的不舒服。他似乎非常不樂意的想起來。正是這些唐人讓他失去了受百官朝拜的機會,將他變成了現在的這種皇帝。
嘉慶再怒,不能面對一個外國使節失了自己的君王儀態。他早擬好了要說的話,不過在看到朱永芳的時候,仍舊心中怒火高熾,把一套套錦繡文章忘得差不多了。
“……大唐背信棄義,私下收買我朝命官,篡改戶籍,瞞報朝廷與朕,大肆慫恿裹挾百姓出洋。令人寒心憤怒。朕今日命你前來,便是要你轉達,我大清對此事一定追究到底。大唐必須與我朝配合,向朝廷認罪,並且賠償我朝損失……”
還沒等嘉慶說完,下面的朱永芳卻打斷了他,這位看上去溫和紳士的外交官卻是抬著頭,直視著十尺之外的那位帝國皇帝,用不可置疑的口氣說道:“大唐沒有罪,也不可能向清國認罪,大唐和清國之間不存在任何的主從關系。也無需向皇帝陛下交代些什麽。”
嘉慶盛怒如火,他盯著朱永芳道:“你們裹挾的民人。都是我大清百姓,是朕的子民。你等蠅營狗苟。私挾我大清百姓出洋,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永芳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仍舊面如止水,他看著嘉慶皇帝,理性地說道:“首先,我需要向皇帝陛下指出的是,在1780年也就是嘉慶元年時貴我兩國已經簽署了《移民協辦條約》,在條約中清楚寫明,貴國有責任和義務向我國提供移民,向我國輸出移民是兩國已經確定成文的東西,是由皇帝陛下您親自加印的,所以也不存在什麽私自不私自的問題,因為這都是程序上正當合法的事情。我大唐更沒有理由去承擔陛下所謂的背信棄義的名頭。另外,就算陛下指控我國有一部分官員違規操作,那麽請貴國拿出證據來,不要信口雌黃,汙蔑我國公務人員。至於貴國地方官員隱瞞戶籍的問題,這個與我們有什麽關系呢?這是貴國朝廷自己的內政問題,斷然是沒有理由推卸到我國頭上的。”
嘉慶雙眼簡直要噴出火來,這個朱永芳一副辯才無礙的模樣,而且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中。
“好,證據,朕給你證據!青州府已經有數名官員落網,他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清楚地說出來了,就是你們唐國移民局的協辦主使他們進行這般行動的。你們唐人為了收買他們,將賄款轉入你們唐資銀行的帳戶中,讓他們去你們的那些支行去提取,都是罪證確鑿的!”
朱永芳面色不變,他說道:“對於此,我認為是荒唐不經的,如果這真是所謂的證據的話,那麽所謂的賄款貴國掌握了嗎?”
嘉慶不說話了,因為清廷的偵辦人員並沒有得到這些賄款,不是因為大唐的商業銀行不配合,而是根本提不出來。當初在操作此事的時候,王昀極有心眼地給這些官員辦了一個唐人的身份,這也使得梁春興師禕德等人在逃離之後,直接以唐人的身份受到了大唐的保護。而在事發之後,經辦的銀行立即采取的行動,切斷了與涉案官員的帳目相關。如果他們成功逃出來了,來到了大唐的境內,這筆錢他們還能夠支取,但是如果他們被捉拿了,清廷派人去取贓款,這些唐資商業銀行立即會拿出各種證據,證明那個清國官員不是這個戶頭戶主本人,所以根本不予支取。
用這麽一種辦法,大唐算是有點蠻橫地堵住了清廷查案的路子,也算是撇清了自己身上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