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眾和明代眾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喚醒了,實際上只有那些頭腦人物被喚醒和控制了起來,這些大人物其實還比較好辨認,如薛嶽、劉放吾等人,身上的軍裝數星星就好了,而鄭和與大明的官員,也能通過官服辨認。
“我等乃堂堂大明天使,代表煌煌天子威儀,爾等化外番邦,不尊上國,欺侮我等,待我大明天子知悉,定取水師百萬,滅爾番邦!”說話的並不是鄭和,而是一名來自禮部的官員,他大聲疾呼,卻也掩飾不了自己的色厲內荏,仿佛想用所謂的大明天威來壓倒穿著迷彩服的維和士兵們。
只是本來維和士兵們就不會怕六百年前的古代人,甚至這家夥一口大明鳳陽官話,兩個維和士兵聽得半懂半不懂的,也沒有什麽閑心去搭理他。
反而下西洋艦隊的主官鄭和,卻顯得涵養極好,也沒有動怒,甚至也沒有多開口,士兵們領著他去哪,他就去哪。但鄭和一雙招子到處亂看,對於今天的遭遇,他也是萬分驚奇的。
之前遊歷了西洋那麽多國家,見識了各般風土民情,鄭和知道許多國家在文化藝術的領域成就不俗,但是在國力角度上,卻無有哪個國度能與大明相提並論。大明國庫之殷實、造物之精奇,天下諸國莫能比擬。可今天鄭和所見之一切,顛覆了他之前對於大明的自信。
當他和自己的幾個隨扈被喚醒,隨扈們發現來人不善,立即出手搏鬥,但是只見這些穿得花花綠綠的士卒,從腰間拔出一把手銃似的玩意,朝著自己隨扈的膝蓋就是一下,隨扈立即失去了戰鬥力,血流如注。這些個士卒精壯強悍,在鄭和看來都是一等一的精銳,不僅身手不錯,還有那威力奇大的火器,憑著鄭和的幾個隨扈,定然是無法對付的。
再之後,鄭和被這些士卒帶上了一葉小舟,這小舟也就是尋常舢板大小,但看上去精美異常,船體非金非木,鄭和大奇。也不知道那些士卒動了這船上什麽機關,這小舟居然無風自跑,無槳自劃,速度快逾奔馬。
這還不算完,鄭和等人被送到的地方,更讓鄭和倒抽一口涼氣,驚羨不已。自己的座舟寶船已經是大明舉國之力,伐到的一顆千年巨木,製成龍骨後,建造的天下第一巨船,可是跟眼前的這艘帶著金鐵之色,矯健光滑的巨船相比,猶如小巫見大巫。
待對方士卒引鄭和等人上船之後,鄭和所見一切更是讓他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處處都要稱奇讚歎。
“也不知這些人物究竟從何而來,這種種器造已是造化天人,難以想象,卻也不知,他們將我們拿住,究竟有怎樣一番事情,但願不要為難我大明艦隊,若是這些異人意欲加害我等,當真是無能為力了。”鄭和也不是不憂慮,不過他更清楚,憂慮不能解決任何的事情,現在他全船的人大部分都處在昏迷中,醒過來了也被這些人給控制了,就算下西洋艦隊實力強勁,但也翻不出這五指山了。
祁連山號上的會議室中,趙大嶺、鄧希夷、劉天和白南等方面的主要軍官,以及兩個昌茂輪上中鐵和中建的領導,外加一名援助非洲的志願者代表,組成了現代眾的小團隊。而民國眾那邊人比較少,大概因為維和士兵們一時也無法分辨除了軍人之外的其他民國官員角色,或者逃難船隻上絕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民眾,也難以挑選什麽代表人物,出席這個會議的人,也只有老將薛嶽,以及劉放吾。
穿越之前的薛嶽已經是二級上將了,
而劉放吾還是少將,薛嶽的資歷自然比劉放吾要老得多,所以薛嶽居首,劉放吾為輔,二人並不熟悉,這會兒也無太多交流。 明代眾則是三人,鄭和作為無可爭議的領導,他的兩位副手洪保和周滿也列席期間。副使王景弘倒是沒有出席。跟民國眾的一盤散沙不同,明代眾畢竟是一支完整的艦隊,還有上下統屬,所以顯得更加團結一些。
諸人坐好之後,陸軍中將趙大嶺作為自然的會議主持者,開始了這次極為重要的會議,誰也不曾想過,這樣一個在慌亂中舉行的小會議,未來將如何影響這裡三支艦隊的命運,將如何影響這個時代全球的走向。
“咳咳,各位,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趙大嶺,為我方艦隊的主事人,邀請各位來到這裡會晤,是有相當重要的事情需要與諸位商量的。”
薛嶽表情微冷,他微哼了一聲,道:“看你們這些人紅星、紅旗的裝飾,又是一派的珙黨做派,應該是珙軍吧。只是我薛伯陵怎麽也想不明白,珙軍何時有了如此豪奢,服飾不厭其美,裝備精良若斯,更有這巨大軍艦。”
然後薛嶽又看向了鄭和等人,道:“還有,這些身穿戲子服飾的又是什麽人物?”
鄭和副手洪保登時來氣,戟指罵道:“你這老匹夫,說誰是戲子?”
趙大嶺也是對這些人撓頭,示意了白南一下,讓白南進行解釋。
“好吧,我想現在大家有必要先互相明確各自的身份,然後了解一下狀況。我想,薛將軍和鄭大人都不太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些什麽。首先,我們三方是同胞,都來自中華大地,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不過,接下來才是神奇的事情,我們三方雖然同樣來自中華,但卻來自三個不同的時代。鄭大人和他的艦隊,來自大明永樂年間,也就是十五世紀初;薛將軍和劉將軍來自20世紀中葉,也就是國府軍敗退台灣,人民共和國建立的時間段;而我們則來自公元2015年,完整而強大的人民共和國已經接近七十年,是全球舉足輕重的力量。可以說呢,鄭大人生活的時代在我們之前六百年,而薛將軍和劉將軍則生活在我們之前的七十年左右。”
劉放吾徹底震驚了,道:“你們居然是來自未來的嗎?珙黨的統治維持了七十年之久,而且還越來越強?好吧,倒也不是不能相信,國民政府和國府軍,唉……”
白南又很快補充道:“在我們那個年代,國珙雙方已經形成了和解,至少在國家統一和民族振興這樣的大義上是有一致性的,雙方往來也是有好頻繁。”
薛嶽剛才還帶著憤怒,不過等白南講完了這些之後,居然處於當機狀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知是想些什麽還是徹底放空了。
明代眾三人聽著白南的話,半懂半不懂的,鄭和醞釀了片刻,問道:“這位小哥說咱先於你等六百年,但都是中華子弟,你的國度叫做什麽人民共和國,看你不蓄發,裝飾也大異,想必六百年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了。但咱也看得出來,喚我等前來會晤,你們臉色似乎也帶著驚疑,這海面上數百舟船,憑空聚首,顯然此地環境你們也不甚熟悉。”
“鄭大人慧眼如炬,沒錯,我們三支艦隊來自三個不同的時空,因為完全無法理解的原因,在這裡相遇了,我們的人進行了大體偵察,確定了現在為1774年,也就是鄭大人之後的三百余年,薛將軍之前的近二百年。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太平洋東岸,加利福尼亞的外海。”
鄭和也是深呼吸了幾次緩了緩,才道:“這等奇事,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周滿又道:“那,既然是永樂年後三百年,我大明是否還存續?”
薛嶽似乎也對這些古代人頗有興趣, 替白南回答了:“自然是不在了,大明國祚不太到三百年,如果這時真的是1774年,那麽一百年前,大明就已經煙消雲散,從關外進來的滿清女真人,奪了這天下,當然後來又被我們民國推翻,又是咱漢人做了主人。”
薛嶽倒是不太清楚,鄭和其實也不算漢人,他是回族,是信真主的。
鄭和等三人長歎一聲,面有悲戚,鄭和帶頭想要行幾個禮,但是又不能判斷故鄉的方向,只是拱了拱手,算作遙祭。
薛嶽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看著趙大嶺問道:“那這位趙將軍,我們這些迷途旅人,現在被不知名的力量丟在了十八世紀的北美海岸,嗯,現在美國甚至還沒有建立起來,不知道你們又有什麽計議呢?”
鄭和也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大嶺,顯然民國眾和明代眾兩方,實際上已經被現代眾所控制了,真正的話語權,在趙大嶺的手中。
趙大嶺談道:“雖然我不知道咱們三支艦隊中有多少人,但是數萬肯定是有的了。回轉到各自的時空,八成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所以,現在對我們大家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生存下去,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在陌生的土地上。我們都是同胞骨肉,遇上了這樣的困難,自當團結一心,眾志成城。所以,我提議將三支艦隊的力量合並,就在這加利福尼亞,進行殖民,開墾農田、建設工廠,修築村鎮城市。為了進行這些工作,我們今天在這裡就成立一個決策委員會,為現在做打算,為將來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