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郡內,五溪蠻來襲的消息傳播得飛快,只在一天之內就謠傳了整個武陵郡,幾乎人人皆是知道這一消息。
五溪蠻乃是武陵郡的一大敵,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對之懼怕不己,消息一經傳揚開來,幾乎可以說是萬人空巷。
雖然鄧芝也已經命人是說鎮壓謠言,告訴諸多百姓不過只是小股蠻人而已,但在恐慌不己的情況之下,根本無人相信,不少人都先後撤離開了武陵郡,早早逃到了其他的郡城。
尤其是當那沙摩柯一路殺來雖然沒有特意的繞道攻打漢人村莊,但一路行來,已經是屠滅了好幾個地方的時候,消息傳來,所有的人都是坐不住,紛紛逃離武陵郡。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鄧芝根本沒有辦法阻攔,好在故土難離,大部分的人實際上還是舍不得如此拋棄家業離開,加上鄧芝已經做了準備,所以不少人最後的選擇還是相信唐鋒能打退蠻族,選擇了退入城內。
如此一來,沙摩柯帶領的蠻族更是一路橫掃,無人能擋。
不過好在,這沙摩柯顯然是五溪蠻族當中少有的擁有一些智謀之人,雖然是衝殺而來,但卻沒有破壞即將成熟的莊稼農田。
這自然不是沙摩柯為著大漢百姓考慮,而是在他看來,只要打破了城池,整個武陵郡全都會被五溪蠻所佔領,這些收成到時候全都是五溪蠻所有。
所以沙摩柯這一次沒有進行什麽破壞,甚至反而是下令令得其他蠻人不可進行破壞。
武陵郡可以說正是處於危急存亡之際,可在這個時候,唐鋒卻反而沒有立即返回武陵城內,依舊是在留在山間。
不為其他,為的就是唐周到來。
“師兄,如今已過一日,武陵郡的危機可謂越來越大,若是被蠻族攻破了武陵郡,我丟了這不值當的官位事小,我太平道信眾受損事大,要知道如今武陵城中可是集中了我太平道主動信眾,若是放棄,讓我以何顏面回去得見師尊?”
所有人全都坐於殿內,唐鋒當下直接開口對唐周進行責問。
“不知道師兄還要多久才能聯系上蠻人,讓他們放棄攻打武陵?而且如今我太平道的一眾家業都在武陵城內,若不救下武陵城,就算想要日後結交蠻夷也不可得。還請師兄速速下得決斷。”
唐鋒雖然看上去是將所有的權利都交了出來,但這時候一開口卻是字字誅心,尤其是聽到太平道在荊州的基業是在武陵郡城的時候,所有太平道的人都在心中有了衡量。
“這……”
可這個時候唐周依舊是十分糾結不願下令,他不是不知道武陵郡的重要,而是一旦如此做,自然要由唐鋒來主導,這是他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所以唐周哪怕明知道唐鋒說得正確,哪怕明知道若是這樣下去局面更為糟糕,但始終不見下令。
要知道在這裡的人可不僅僅只是唐鋒、裴元紹,也有隨同唐周到來的太平道中人。
這些太平道雖然也是唐周的心腹,但可惜在太平道當中,這心腹的忠誠是排在張角之下的。
若只是為了爭權奪利,那麽這些人也許還會無理由支持唐周,但若關系到太平道的安危,那麽這些人很容易就倒戈相向。
就連周倉、裴元紹等人唐鋒都是不認為現在自己就能取代張角,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使者,不管如何,我太平道存亡安危應該是為首位,既然如今武陵城是為我太平道的根基,那麽就不可輕易舍棄,區區千余蠻夷而已,我等正可一戰而殲滅!”
果然隨著唐鋒話音方落不久,就是有人開口,而且還是唐周帶來的人。
“不可!”
可就算是如此,唐周依舊是忍不住脫口而出,好在唐周本人也是有著幾分急智,在見到自己的心腹臉色都是微變的時候,心念一轉已經是想好了借口。
“荊州世家對我們一向虎視眈眈,若是這時候與五溪蠻夷拚個兩敗俱傷,那豈不是讓那些世家狗賊得利?我們如今要做的是削弱世家,而不是讓世家能在我們後面撿便宜。這是師尊的決策,難道你都要忘了不成!”
唐周如此一說,頓時就讓那人無聲,再如何說來,唐周在太平道內的威望都不是唐鋒一個新人所能比擬的,面對唐周如此所言,雖然他們心中也是有些不滿,但最終還算沒有宣之於口。
“呵呵……這就是太平道啊!難怪歷史上浩浩蕩蕩的太平道也不過就是成為了王者先驅,始終不能成事,除了農民始終無法構建強大的上層建築之外也就是這些人在勾心鬥角了吧。現在太平道連起事都沒有起事,所謂的地位並沒有太多的油水,都要如此爭鬥,一旦起事對於那些世家當中的精英,絕對是要斬盡殺絕的吧。”
這時候唐鋒卻在心中暗暗冷笑,不過在這冷笑之中唐鋒的殺意卻是漸漸淡去。
“殺了一個唐周,還有張周、王周。既然有唐周這種寧願拖著太平道不可成事也見不得他人得利的,也就有其他人如此,一旦發現自己無法上位,那麽結果必然就是要出賣掉太平道以獲取利益,以太平道如此大的規模又豈是只有一兩個如此?就算張角本人再是如何明智,被這麽些人包圍著,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著明智。”
唐鋒沒有舍身為太平道的意思,但同樣的,唐鋒也不可能任由著唐周如此做為,當下直立起身,看著唐周緩緩而道。
“請師兄明示我等該要如何?”
聲音不高,語氣和緩,不過但凡聽到唐鋒所言之人,心頭無不一陣發寒。
誰都明白,這是唐鋒準備攤牌的前奏。
若是易地而處,唐鋒絕對是先發致人,可這時唐周聽到唐鋒的話,面相上雖然陣陣扭曲欲爆發,但連連是欲發作,可始終沒有見到他發作,幾次欲言又止之後,其終於是狠狠一咬牙說道。
“這一次我自然有辦法,師弟靜觀就是。五溪蠻夷不過千人,整個荊襄之內那麽許多兵將,只要能調動一二,自然可以有所作為。師弟是武陵太守,不過師兄也不是孑然一身,在洛陽當中還有幾分名聲,謀了一個閑差。應該能說得上幾分話。”
“唐周師兄要求那些世家狗賊?”
唐鋒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沉,雖然唐周沒有明言,但在唐鋒看來其實與明言無異,荊州之內誰才能輕易調動兵馬?
唯有世家。
不過唐鋒這時臉色陰沉歸陰沉,但實際上心頭也有幾分驚疑不定,唐周竟然也在朝廷當中有著身份,而且其雖自言是閑差,但看其面色閃過的一絲得意就表明這話恐怕未必就是如此,恐怕也是有著實權身份地位的差使。
但再轉念一想,這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太平道當中的那位大師兄馬元義如今坐居洛陽,能與宮中諸多宦官打上交道,尤其是其中的中常侍封諝、徐奉,自己之所以能當上武陵太守,也有賴於這位大師兄的相助。
不然就算自己能弄到一個空頭世家的名聲,沒有足夠份量的人在朝中說話也是不可能辦到。
馬元義自身能做到如此,自然也能是讓唐周得到一任職務,更深想一層,若不是唐周本身的身份地位不差,歷史上也不可能會所唐周一做檢舉就能揭發出馬元義,有人說同樣也要有人信。
不過就算如此, 但唐鋒哪裡可能允許唐周如此之做為?
“古來世家多害人,若不是那些世家狗賊做為,天下百姓如何會有如此困苦不堪?師尊欲建太平聖國,為的就是建立一大同世界,不在有世家寒門之分,不在有富人窮人之別!如此世家豪族乃是我教大敵,不將之誅殺殆盡倒也罷了!何以竟然還欲往而求之?”
唐鋒聲音宏震,步步向前,身上隱隱展現出一股宏大廣博、一往無前的氣勢,步步進逼向唐周。
“正有謂:不食嗟來之食。我太平道發展弘道至今為的就是推翻這無道世界,建立太平聖國,我等既為太平人,豈能向那等苟且之輩求偷生?若為如此,我願以一身之死而求我太平道統可建,也不願是為求得那等世家豪族,為我太平道蒙羞!”
唐鋒慷慨激昂之話語令得所有人都不由動容,哪怕本來是對唐鋒有些不以為然的人這時候也不禁肅然起敬。
太平道中的人多是貧苦之輩,本來就對世家豪族有著極大的不滿,如今聽到唐鋒句句而言,皆是身感恍若自身之言,自然連連頷首點頭,認可不己。
不過唐周在見到連本來支持自己的人這時候也轉頭支持起唐鋒之後,真真正正的惱怒羞加,當下狠狠一拍桌,就是暴喝出聲!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這是師尊所做的決策你難道還想要違背不成?難道師尊所言的還會有錯不成?難道你們還敢懷疑師尊的話?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