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貴為太守,但唐鋒可不是養尊處優的人,所以一路行來的速度並不算慢。
數日間就是到了新野。
要說新野這個地方在後世也算是有名,但在這時看來不過一個破落小鎮而已。
想想也是,在原來的歷史上,新野之所以能發展為一座小城,也是因為劉表要借助劉備抵擋北方可能襲來的曹操。
但現在大漢還在平穩安定的時候,新野所在雖然是交通要道,但也只是做為過往行人的歇腳之處,能成為一個小鎮已經算是不大容易的了。
“主公,伯苗的家就在前方。”
魏延為著唐鋒引路,直接帶著唐鋒來到一處十分簡陋的小院之前,從這簡陋的小院就能看出其主人並不是多麽的寬裕。
“伯苗其人雖為名將之後,但一向樸素,不尚奢華,不逐財利,能安居於此,也實在是讓某家佩服。若不是這一次能遇到主公,某家在這鄉下呆著也是氣悶得緊,說不定就前往參軍去了。”
幾日相處下來,魏延對於唐鋒也是愈發了解。
要知道魏延本人就是頗為高傲的性子,雖然不會是將唐鋒都不看在眼中,但面對唐鋒,他也能保持平靜與唐鋒相談,這就十分的難得了。
不過當魏延連同唐鋒行道院子之前的時候,發現院外正有車馬在等候,從魏延言語當中不難聽出鄧芝其為人,以其為人,這些車馬必定不是他的。
仔細看過去,很容易就發現敞開的屋內正有兩人在交談,一人身上衣飾很是簡單,樸素,應該就是鄧芝,另外一人則是衣著華貴,應該是世家出身之人。
一個世家出身的人願意屈尊到此,那麽自然是為了延攬鄧芝。
面對這情況,唐鋒還能保持平靜,但魏延的面色就是變得難看之極,本來他還在唐鋒面前做了許多保證,如今自己的第一個任務一出手就有可能是失利,這讓心性一向十分高傲的魏延臉色自然是難看了許多。
但好在日後能成為一代名將的魏延也不是魯莽之輩,當下強行壓下自己的傲氣上前準備叩門。
“你想做什麽?我家主人正在裡面談話,若你們是有什麽事情,等到晚上再來吧!”
不過還沒有等魏延靠近,幾個在外的仆役當即就是圍了上來,強壯的身子一擋,就是將魏延的去路給完全封擋住,根本不讓他靠近小院。
見到這般,唐鋒沒有讓身邊的親隨上前幫忙,若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那他也不是魏延了。
事實上見到幾個仆役攔截下來,魏延也是感覺惱怒得很,當下直接惡狠狠地說道。
“區區家奴而已,竟然如此猖狂,就讓大爺魏延讓你們知道什麽叫知情識趣!”
說話之間,魏延身上一發力,也不見他有如何動作,本來圍擋住的幾個仆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是‘蹬蹬蹬’的連連倒退,最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魏延。
對此魏延連看都不多看一眼,上前叩了叩門,然後就是朗聲而道。
“伯苗先生,魏文長同我家主公前來拜會,還請出門一見。”
之前的打動已經是驚動了屋內的人,如今魏延這麽一開口,鄧芝就已經當先走了出來。
不過顯然的,這時候鄧芝臉上還有幾分驚訝,看著魏延隨即就問道。
“文長,你說的主公是誰?莫不是新近的武陵太守大人?”
“正是!”
魏延朗聲應下的同時隨即就是側身一讓,因為這個時候,唐鋒已經從後面走了上來。
“在下武陵太守唐鋒,見過鄧先生。聞聽鄧先生是有長才,連文長也是為之敬佩不己,實在令人心向往之,冒然前來,還請鄧先生見諒。”
“不敢,不敢。鄧伯苗見過太守大人。”
這時候階級的規矩也是極為森嚴,何況一介太守簡衣步行而來,這已經是給了鄧芝極大的顏面,所以哪怕這時以鄧芝的鎮定,也是有些手忙腳亂的回禮。
待到回禮之後,鄧芝才向唐鋒介紹旁邊的隨同出來的那一人。
“這一位是蜀郡張裕,張南和,現今為益州從事,才能練達,精通天象、星文、佔卜、相面之術,實在非芝所能及。芝得聞聽其到此,故而延請之,不想今日太守也會到此,實在令芝惶恐難安。”
想不到益州那麽快就是有人到來了。
至於鄧芝所言,唐鋒也不會全信,也許鄧芝是有大力相請,但若對方有招攬鄧芝的意思,唐鋒實在難以想象對方會是特意允諾登門。
至於這個張裕,唐鋒委實沒有太多印象,不過張家乃是益州大族,其中人才無數,這人既做張姓,又高居益州從事之位,恐怕也是張家之人。
不過令唐鋒有些奇怪的是,這張裕在出來之後,一直是在盯著唐鋒看,眼色之間甚為的古怪,本來唐鋒還是以為對方是知道自己近來所為,因為同位世家大族而對自己有所怨恨不滿,但很快唐鋒就發覺對方眼神之中只有一種好奇,為難等等神色,倒沒有什麽怨恨不滿之意。
“你這廝是何意?我家主公貴為太守,雖然與你非有直屬關系,但也同為朝廷命官,不說上前見禮,但如此失禮卻是為何?莫非是要羞辱我家主公?若是如此,某家魏延在此,且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說話之間魏延大手一伸就是準備向著張裕抓去,若被魏延這一下抓實了,雖然不會受傷,但一陣狼狽卻是免不得的。
不過這時若是仔細查看,便能發覺魏延的眼眸之中卻是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意味。
魏延可不傻,自然能猜到對方的來意,按著魏延所想,他自然不可能進行阻止得了什麽,但若是讓對方狼狽不堪,以世家大族一貫以來的性子,定然是拂袖而去,說不定都會對鄧芝不滿。
如此一來,鄧芝自然不可能被對方所招攬。
“文長不可。”
不過就在這時,感覺到了魏延意圖的唐鋒直接開口,他這麽一開口,魏延自然不可能繼續抓下去。
見到如此,鄧芝頓時也是松了一口氣,無論魏延有意還是無意,如果真的讓張裕在自己面前受辱,那麽鄧芝實在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所以唐鋒如此做為,倒是讓鄧芝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他有了那麽一分好感。
但唐鋒可不是為著這個才是阻止魏延的,而是因為他對於這個張裕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神色產生了一絲興趣。
“在下唐鋒,武陵太守見過張從事。敢問張從事,莫非昔日你我曾有一面之緣?不然為何是如此盯著在下不放?還是閣下懷疑我的身份?莫非還要本官取出官印信物來取信於你?若如此的話,那麽本太守是不是也要懷疑一下你的身份資格?”
聽到唐鋒如此一問,那張裕終於是回過神來,緩緩而道。
“唐太守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聽聞,不過在下乃是益州從事,這荊州的事情卻與在下無關。方才之所以失態,卻是看到閣下的面相十分奇異,如此面相在下多年來從未曾是見過,莽撞之處還請閣下多多見諒,在下願意在此向你賠禮了。”
說話之間,張裕已經是向著唐鋒恭敬一拜,算做是給唐鋒賠禮。
張裕的身份地位能做到這樣,哪怕是唐鋒也不可能挑剔更多,不過唐鋒的心中更為有了一絲好奇。
“致歉那也不必,不過張先生想必也知,隨意給人相面畢竟是一件失禮之極的事情,若是可以,還是莫要如此為好。好在在下對於自己的面相也有幾分好奇,若先生是能如實全部告知,那麽此事便作罷如何?”
這時候唐鋒的面色的確十分慎重,既然這個時代已經是有武將技、謀士計這種歷史上本不應該出現的能力。
那麽原先的相面、佔卜,恐怕也不會再是騙人、推斷之術,說不定會真的有幾分神秘。
再是推想一層,若連張裕這樣的官員都能借由面相推斷未來,那麽掌握了《太平要術》天地人三卷,幾乎已經堪稱半仙的張角難道就不會類似的道法?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未來黃巾之亂到底會是如何?
來到這個時代也算日久,但唐鋒第一次對於未來有一種難以把握的感覺,所以這張裕相面所得,對於唐鋒而言十分重要。
“太守大人言重了,雖然我也算知曉一二相面之術,不過初得皮毛而已。只是我觀太守大人本為富貴之貌,應該是安享一生,但不知道為何,卻似乎陷入了一團亂象,好似非為面相所限制。”
張裕搖了搖頭然後緩緩說道,不過聽到如此,唐鋒也是微微皺眉,好在接下去又聽到張裕言道。
“如今觀看大人面相,便如無數命運交織,難以看清,唯一可見到的是,似乎未來大人的身邊似乎少不得殺戮與血光。大人請聽在下一言,若是治政當以仁和為本,寬以待人,一味憑暴力行事非是正道。”